在察觉到拐角处传来脚步声的瞬间，林素立即后撤至阴暗处，将周身的以太气息压下来，把自己当做一块石头，连呼吸都没有。

    若是感知不太敏锐的人，就算是从林素眼前走过去，恐怕也察觉不到他躲在那里。

    这一刻林素无比庆幸，自己在北海道闲时向已经故去的风魔五十岚学过一点屏息的功夫，同时之前还贯彻了小心谨慎的动作，在听到拐角的脚步声之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

    这样的谨慎让他得以占据先手，没有出现‘在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自己’这种尴尬的状况。

    会是雄狮团的搜查人员吗，他们居然这么快就确定了他的位置？

    亦或者，只是来检查下水道的普通人？

    在躲起来的同时，林素心里警惕的想道。

    会像他一样在下水道里溜达的人可不多，无非是工作跟下水道相关的人，或是来找他的雄狮团成员。

    就算是流浪汉也知道不能在下水道里生活，这里的环境待一个月就要各种生病，普通人的身体绝对受不住。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犯罪者。

    林素听说过，很多下水道都被犯罪者当成违法交易或躲藏追捕的地方.......嗯，听起来他好像也是其中之一。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黑暗中，一道大约一米七左右的人影从拐角处走出来。

    以俄国人的标准来看，似乎有点矮了，说不定是女人。

    但那个人身上披着一身的破烂衣服，头上还戴着遮住耳朵的棉帽，穿得跟冬天出现在公园里的流浪汉一样，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男女，但从步伐来看年龄应该不大。

    林素连他的脸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脸上被抹了许多黑灰，只能看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看这样子，也不可能是雄狮团的人，林素姑且松了口气。

    但他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松掉。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像是流浪汉，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林素能感觉到除他之外的另外一股以太。

    这股以太属于眼前那个小乞丐。

    令人惊讶的是，这股以太的质量还不浅，与水生命莲和雨宫村她们相比都差不了太多。

    不过，跟林素还是有点距离的，如果是先手的话，林素有八成把握能一秒把对方拿下。

    但令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一个这么出色的以太能力者，会穿成这样。

    不管是在哪里，从非洲大草原到繁华大都市，一个以太能力者总是能活得有声有色，这个世界对拥有以太天赋的人就是这般偏爱。

    无论是加入官方组织，还是混安保，怎么样也能找到点出路。

    就算你是个偷渡的黑户，凭着这身以太也能在华夏以外的国家快速把户籍给办下来。

    ——除了华夏以外，所有国家都对以太能力者求贤若渴，恨不得让他们来了就别走了。

    就算是跨不过分水岭的普通以太能力者，也有大作用。

    衔尾蛇组织名义上想要消除的以太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歧视和隔阂，就是从这种区别待遇开始的。

    患寡不患均，这就是人性。

    但让林素感觉古怪的是，眼前这个人明明身为一个不弱的以太能力者，虽然尚没有跟水生命莲一样跨越分水岭，等级却至少也是三十级往上数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穿得一身邋遢，在下水道里行走。

    实在太可疑了。

    林素心里警惕防备着，不着痕迹的盯着那个人。

    那名不知性别的以太能力者路过的拐角是一个十字路口，林素本以为不会这么倒霉，但没想到那个人还真就拐到了他所在的这条路上。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素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如果对方就这样路过还好，但要是他发现自己，林素会考虑出手钳制对方，至少不能让他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可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逃犯会精神绷到晚上睡不着觉，听到警笛声就下意识的紧张了。

    被官方势力通缉，便意味着在正常社会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就像是一只阴湿的老鼠，跑在街上人见人打，还要被随处可见的流浪猫威胁，只能选择躲进不会有人类和天敌出现的阴沟里生活。

    这种立场上的转变，是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思维的。

    刚刚甚至有那么一瞬，林素想直接出手将走来的那个人杀掉了事。

    下水道里的一具尸体，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但这个阴暗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林素毕竟并非真的罪犯，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衔尾蛇那样肆无忌惮的恶徒。

    控制自己，不滥杀，不滥用力量，这是林素对自己设定的标准和原则。

    前提是，对方别惹到自己头上。

    那人轻轻走过来，脚步不快不慢，还没有像林素那样屏住鼻息，看样子对下水道的环境早已经习惯。

    就在他走到距离林素五米远的时候，对方突然脚步一顿，缓缓将即将踏出去的右脚收回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素心里一沉。

    既然已经被发觉不对，以以太能力者的敏锐程度，他没可能继续蒙混过关。

    林素也是果断的性子，索性直接从阴暗处走出来，与来人面对面。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林素问道。

    说实话，他对自己刚刚的藏身还是很满意的。

    气息全不露，连衣服上的河水和味道都用以太震散了，一般来讲就算是雨宫村和水生命莲也绝无可能在半米外发现他的踪迹。

    但这个人，竟然在五米外就察觉到了，以对方的等级来说，很不可思议。

    难道他是狗鼻子不成？

    “这条下水道我走了三年了，每一个地方的构造我都了如指掌。”

    对方发出了难以分出性别的中性声线，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是么......那就只能算我倒霉了。”

    林素露出苦笑。

    无论多么强的隐匿功夫，在经过时间历练的人面前都没有意义。

    “那么，该我提问了。”

    来人继续说道。

    他莫名的沉默了几秒。

    “你，应该是来抓我的吧？”

    林素愣了。

    啊？

    一时间，林素因为莫名其妙的对话而感到混乱，沉默。

    对方也在等着林素的回答，不说话。

    就这样，两人互相对视着，空气慢慢尬到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