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三章:月黑风高放火天
最新网址:www.biquwenx.net
    骆永胜想要防火烧钱家府库的事,骆永捷没有什么异议,他自然是唯骆永胜之命是从,只是唯一让他不解的事是,自己这位大哥是怎么如此笃定钱家贩卖私盐。

    “观察。”

    骆永胜很快就给了骆永捷答案:“咱们在钱府做工的时候,你没有发现钱家的家丁下人有些不合常理的多吗。”

    家丁多就说人家干杀头买卖?这算什么推理。

    骆永捷心里腹诽,但是没敢说,老实听着骆永胜的分析。

    “家丁下人多不算什么特别值得怀疑的事情,说不准人钱府家大业大,要的就是这个排面,赚的多养多少家丁下人是人家的事,但钱府是做布匹买卖的,按说养这么多的府上下人,他的布匹买卖应该做的极大才是,可我在码头做过工,下布匹的码头没有钱府的字号商船。

    他的布匹生意压根就已经搁置不做了,现在扬州口岸做这块的是一名姓魏的老爷,所以钱家一定还有别的买卖,而且是暴利买卖。”

    骆永胜非常自信,嘴角扬笑:“我受辱那日,跪于钱府管事脚下,发现这名管事靴沿沾有盐巴屑,君子远庖厨,管事这种身份是不会进厨房的,就算进了厨房,又恰好厨子打翻了盐,被管事踩到也应该是靴底有而不该是靴沿。

    说明管事待过的地方是一个盐特别多的地方,加之无论是在钱府扩宅还是在钱府通下水,都有不少的家丁看管,生怕咱们过了前院进后宅,如此警惕,多少也有点可疑。

    别忘了,钱府的二爷可是在淮南路转运使司当差,转运使司可是专门管盐引等朝廷专卖物品的衙门,如此多的线索综合一起来推敲,钱府,必是做的贩卖私盐勾当,他敢把这种杀头的买卖做如此之大,扬州衙门会不知道吗。

    说不准扬州的知州老爷就是合伙人之一,他们与在转运使司衙门当差的钱二爷勾连一气,干这种违法的勾当腐败朝廷财物,中饱私囊。

    所以咱们只要去烧钱府的府库,衙门就得乱,两个小小差役的命哪里有成库仓的私盐值钱啊。”

    一番解释让骆永捷等人瞪大了眼睛,无不满是敬服的看向骆永胜。

    就凭这些小小的蛛丝马迹,竟然能推断出如此一件大事来。

    官商勾结贩卖私盐,这还不叫大事什么叫大事。

    当官的得益于士大夫不可杀的政治共识可以苟全性命,但钱府上下那是妥妥的死路一条。

    火烧私盐库仓,扬州衙门一定乱。

    “今晚动手,一旦钱家走水,衙门一定会派人救火,钱府地处扬州西北角离西门较近,西门值守的厢军必动,届时咱们就夺门出逃。”

    骆永胜沉着声安排任务:“趁着现在官府的搜捕还没到咱们这里,你们速速出门准备点火之物,永捷,你去铁铺买些农具来充做今晚夺门的武器。”

    任务都安排了出去,一大群小伙子固然紧张,但骆永胜能看得出来,他们很兴奋!

    “义父,咱们这样,算造反吗。”

    这时候骆成武的一句话,让这荒宅瞬间安静下来,永捷和成文等人都看向骆永胜,喉结耸动。

    “傻孩子,这怎么能叫造反呢。”骆永胜揉了揉成武的头,面向众人开口宽慰道:“咱们这不过是逃命罢了,逃离扬州之后,咱们就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我带你们重新起步,赚钱发家,好好过日子。”

    造反,拿什么造反哟。

    骆永胜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这种青天白日梦。

    安排了一众事宜,骆永捷带着成文几个人各自忙活去了,骆永胜也没有闲着,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出门买了把小剃刀,回来打上一盆水映着水面,直接给自己光了个瓢。

    青衣素衫配光头,倒是有了几分行僧的样子。

    赵宋家崇儒敬佛,伪装成和尚还是比较吃香的,当然骆永胜也没打算靠伪装成和尚来化缘乞饭,纯粹是因为剃了光头与原先的样子看起来,会有一种换了一个人的感觉。

    这年头没有监控,他杀差头的时间又是深夜,只靠几根火把,骆永胜就不信官府的差役可以把骆永胜的容貌记得多么清楚,然后只靠口述描绘,就能画出与他骆永胜一般无二的通缉令来。

    果不出骆永胜所料,当他伪装好出门,沿街看到的缉捕令,跟他本人简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天壤之别的悬殊。

    “这头,算是白剃了。”

    摸摸脑门,骆永胜有些无奈,但这也让他的心里更加踏实,他在城里装模作样,暗中却记下了沿街的各条小道,又去了西城门附近,远远眺了一眼。

    把守西门的厢军不多,能有个三四十人左右,不过多数都待在两间兵舍里,少部分在外值守的也围着虞侯,忙着耍钱赌博,吆五喝六。

    仅有四个士兵手持缉捕令,挨个盘查。

    看的出来,便是下了城禁,扬州衙门对于两名差役的死,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所谓的城禁盘查,反而更像是借机索贿。

    即便如此,骆永胜也不打算冒险强行出城,生命只有一次,他不会也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赌风险,因为他不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火烧钱府库仓的计划,势在必行。

    酉时一过,更夫报了点,一日一度的宵禁又开始了,骆永胜缩回到荒宅中,静谧的夜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对街民宅里那张破旧木床的嘎吱声。

    娱乐匮乏的古代,老百姓似乎更钟爱在入了夜生孩子。

    这些靡靡之音骆永胜处之泰然,倒把永捷几个大小伙子撩拨的心痒难耐,躁动不已,要不是逃命的大事压在心头,估计非得躲进破烂的棉被里做些手工活。

    “这个点,通渠街的花坊还没有歇业,另有一执行宵禁的执宵都,戌时过了之后杂作都的兵会清街,而后他们会回家或者回兵营聚赌,届时我们再出发动手。”

    这些情报可不全是骆永胜一个人观察出来的,为此他还寻了一地痞花了些许钱得,相互佐证的。

    对于夜巡的厢军行动时间,扬州城里的地痞无赖最是了解,不弄明白,他们靠什么行窃,还怎么夜探寡妇门。

    宅门外的更夫走了一趟又一趟,夜空里报更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亥初一刻的报更叫点,骆永胜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一动,骆永捷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炯炯。

    环顾四周,骆永胜下了命令。

    “带好火物,拿好农具武器,咱们,出发!”

    夜风在这一刻也躁动起来,吹的骆永胜光秃秃的脑门有些发凉。

    恰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