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大一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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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州,前宋广南西路治府。

    陈尧叟如往常一般醒了个大早,穿过有些破旧简陋的荒院来到大堂,开始处理起一天的公务来。

    同知州事的副手颜瑜叹了口气。

    “唐夫,大宋已经亡了,你处置好的公文,又该交给谁呢。”

    埋头批本的陈尧叟顿了一下手,而后又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朝廷虽然亡了,可我汉家的天下还在,不为别的,只为了这广南西路的百姓,某就绝不能耽搁政事。”

    颜瑜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陈尧叟其实并不是桂州知州,他的身份是广南西路转运使,咸平二年自中枢主动请缨来广西述职,言要教化蛮民、抚平地方。

    当时其挚友宋湜一直劝阻,最后劝无可劝送了陈尧叟一首诗。

    《送陈尧叟赴广西漕》

    这首诗中满是宋湜对陈尧叟的担忧,以及对广西糟糕环境的恐惧。

    在这种情况下,陈尧叟仍旧义无反顾的踏上南下之路。

    在这里述职五年后,朝廷在景德元年下了圣旨,迁升陈尧叟知枢密院事,可以安然回京享福,结果好巧不巧广西抚水蛮反叛,加之顺州蛮(今越南)之乱迟迟未定,陈尧叟的行程不得已而被打断。

    后来桂州知州陶弼染上瘴雾病亡,陈尧叟就索性留了下来,镇守桂州,保护身在广南西路的汉民。

    后来闹出了骆永胜的反叛,陈尧叟就再也没有回京的机会。

    一个陈尧叟,一个颜瑜,加上邕州知州曹克明,成为了眼下汉人在广西的领头羊。

    “听说一个月前,割据广东自立的粤王陈云海在杭州投降了骆楚,估计要不得多少时间,那骆永胜的楚军就该开来了吧,唐夫,可想好如何面对吗。”

    颜瑜给陈尧叟添了杯茶,坐在一旁唉声叹气的说道:“广西闭塞,言路不通,听闻那骆永胜残暴无道,若是大军开至,只怕桂州、邕州将会沦为炼狱啊。”

    “伯庸未免有些多虑了。”

    对骆永胜,陈尧叟反而有不同看法:“我也听过骆永胜搞出的大楚新政,是切实的仁政,只是对于士族过于苛刻,所以难免遭受到天下士人口诛笔伐,将其诬名,说其比王莽、杨广之流更毒,骂的越狠,恰说明这骆永胜对普通百姓的仁爱之心。

    而且前些年,咱们这收留江南路的流民,不也都口口相传大楚之仁吗,所以伯庸不用多忧心,若是那楚军来了,咱们便降了就是,谋取和平勘定战乱,也算是咱们汉人之福。”

    “唐夫你倒还是那般洒脱性子。”

    看到陈尧叟这般,颜瑜只是摇头:“还不知道那骆永胜对咱们这些降官怎么处置呢,唐夫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假日屠刀引颈?”

    “在广西这十多年,生死咱们见得还少吗。”

    陈尧叟总算是放下了笔,有些落寞道:“当年某离京南下的时候,官家厚爱给拨了两百亲卫,时今还剩不到三十人,疾病和兵戈每天都在发生,那骆永胜再如何,还能杀咱们十遍八遍不成?”

    自从当年主动请缨来广西任职的时候,陈尧叟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捐躯于国事,实为人臣之殊荣。’

    赵宋朝堂,也不全是孬种。

    两人聊着叹着,门外一名亲兵走了进来。

    “陈公、颜同知,邕州曹知州来了。”

    曹克明?

    陈尧叟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请他进来。”

    亲兵离开后,陈尧叟才纳闷开口。

    “他来做什么。”

    自己的邕州不好好待着,跑上百里来桂州?

    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复,因为曹克明一身浴血的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曹克明这幅惨样,连着把陈尧叟也吓了一跳,忙站起身问道:“尧卿,可是那骆楚的军队来了。”

    “没错。”

    “你跟楚军交手了?”

    一听楚军打来,又见曹克明一身浴血,颜瑜顿时急了起来:“哎呀,汝缘何不降,非要行那螳臂当车之举。”

    若是曹克明在邕州和楚军死战,现在逃来桂州,那楚军还不恼羞成怒。

    城破之后,桂州城里数万百姓将士,恐怕都要大祸临头。

    “不是不是,某不是跟楚军打得,而是和那抚水蛮战成这样。”

    曹克明跺脚咬牙道:“五日前,抚水蛮复反,偷城夺门杀进邕州,某带兵死战三日,本以兵尽粮绝死路一条,恰好楚军杀至才得以脱身,这便趁乱跑来向唐夫还有伯庸你们报信呢。”

    “这抚水蛮,好生野蛮无礼,朝廷年给衣粮,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反叛作乱,杀我子民。”

    陈尧叟在广西和抚水蛮前前后后打了好几年,彼此早已深仇大恨,现在一听更是气急,刚骂两句便见曹克明嘴唇嗫嚅,似有话要说,便转口问道。

    “尧卿有话直说。”

    “唐夫无须再骂了,恐怕现在,抚水蛮已不复存在。”

    这话说的陈尧叟闻之一怔。

    “抚水蛮可是盘亘广西大族之一,数有三四万之巨......”

    “带兵来此的是楚王义子,先锋官骆成武,他带兵到了之后,抚水蛮不是楚军对手纷纷弃戈投降,结果那骆成武说。”

    “说什么?”

    “说,说要将抚水蛮尽数族诛!”

    族诛!?

    陈尧叟瞪大了眼,无意识的向后踉跄两步。

    “这骆成武,怎可如此残暴!”

    族诛不就是非我族类,一体杀绝吗。

    无分男女、不论老幼?

    “楚王说,广西之乱持续已有千年之巨,究其根本,在于隋唐两朝无有君主如武王、始皇之决绝,才使得蛮夷之地离心中央,不识中原文字和谈通晓中原之文明礼教?

    文人教谕总言教化之词,然教化千年,成绩和在?

    迄今,竟使得广西反成山蛮、外夷盘踞之所在,既教化难通,当行果决之举,书同文、车同轨,非中原文明著作,一律烧绝,不可使由传播。”

    舜舞干戚而服有苗,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

    陈尧叟明白了骆永胜的用意。

    抚水蛮就是骆楚挑出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广西各族林立,不挑一个大的出来祭旗,谈何威慑。

    “书同文、车同轨,真好大气魄。”

    目视东北,陈尧叟扼腕赞叹。

    “准备一番,等着迎接王师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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