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视频墙上的画面再次变化，里奇在蓝色、白色、绿色、暗色等各种色调的空间快速穿梭，图案也不再高清，出现低像素的马赛克方块。

    “你进入灵薄狱了？”康斯坦丁疑惑道：“你不是在网线里面吗？”

    “我能在自家主机当上帝，是因为自己的防火墙不会对我下手。

    可别人的防火墙，不会允许‘外来数据’随心所欲。

    嗯，我的灵魂几乎成了量子化的一组数据。

    当然，我也能费点心思，攻克别人家的防火墙。

    那是普通黑客的手段。

    浪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小，还容易触发警报。

    作为量子法师，我有更高效的手段，对现有一切互联网防御机制形成降维打击。”

    里奇得意洋洋，而随着他不停“前进”，一段又一段关于圣临十字军的信息，落入屏幕角落的卡通小箱子。

    小箱子表面的数字比跑秒还快。

    他在把互联网上找到的十字军信息，下载到自家主机。

    “什么降维打击？”康斯坦丁好奇道。

    “你可以将防火墙当成密闭的三维房子，普通黑客要想进入，只能开门，或开窗。

    可我进入了数字世界的灵薄狱......

    你见过哈莉的小飞艇，它在物质界的速度勉强两倍音速，可它的实际移动效果几乎超越了光。

    为何？

    因为它跳入灵薄狱，在三维空间之上的更高维度移动。

    灵薄狱就是超越时间与空间的第五维度。”

    康斯坦丁若有所思道：“普通黑客入侵，犹如二维纸张上画个圆，从圈外进入圈内，必须在圆圈上打开个口子。

    你的量子化灵魂，却是从三维世界跳入二维纸面的圈内，完全无视圆圈。”

    “没错，我此时就像三维世界的人，俯视二维纸张世界的蚂蚁，一切防火墙形同虚设。

    只要我的方向正确，我能随意调取任何我需要的信息，比如，火之舌——偶买噶！

    约翰，你来看看这个......我想我找到了圣临十字军的核心！”

    屏幕再次变化，圣洁的白光，取代一切色彩，就连西装革履的里奇，也由内而外散发淡淡金辉，好似他成为圣灵。

    ......

    里奇从泽西市，康斯坦丁姐夫对金字塔祈祷会的100美刀捐款入手，中途经历25个系统，搜集数千份关于十字军财务运转方面的隐秘信息，最终来到英国格拉斯顿堡，一家名为‘巴莱克’的银行。

    接着，他正式进入圣临十字军的防御范围。

    按照康斯坦丁的要求，搜集一切邮件、电话通讯、手机通讯录等等信息，再从中筛选与泽德有关的信息。

    他找到了泽德的位置。

    就在格拉斯顿堡，圣临十字军总部。

    他下意识跳入十字军总部的防御系统。

    非常简单，却又非同寻常。

    这次，他遇到了真正强有力的防御。

    “上帝啊，约翰你看到了吗？我才靠近十字军防火墙的边缘，你看看周围，陷阱密密麻麻，随处可见......

    该死，我猜这只是摆在表面的诱饵。

    真正厉害的东西一定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里奇惊叹道。

    在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虚线空间，地面为深蓝色电路板，一颗颗金色的点子沿着电路快速游动。

    天空是一片神圣的金色，好似白银城就在上方。

    里奇犹如地上的蚂蚁，卑微又渺小。

    在他周围，时不时跳出各类几何形态的能量光柱。

    他快速奔跑，前方有一个银色能量组合的三角形从地面升起，他纵身一跃，像一头久经训练的马戏团狮子，轻松钻过“火圈”，然后又被倾斜放置的正方形拦住去路。

    他像一只蜘蛛，跳入正方形内，再跳出去......

    “拦在你前方的方方框框，是些什么东西？”康斯坦丁紧张叫道。

    “一片布满陷阱和逻辑炸弹的雷区，专门用来阻挡未经授权者靠近核心区域。”里奇喘气道。

    “你不是能对现有网络防御系统造成降维打击吗？”

    康斯坦丁咬紧烟头，眉头紧紧蹙起。

    即便他一行代码也不认识，也看出此时里奇情况不妙。

    “我在高维的灵薄狱，能对地球上的实体网络形成降维打击，可圣临十字军明显也掌握量子魔法技术。”里奇道。

    康斯坦丁下意识靠近操作台，把手扶了上去，“里奇，你的机器在升温，里面的硬盘？CPU？

    我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它们正在激烈运转，声音响得在外面都能听到。”

    里奇没回应他，屏幕上的金光更亮、更耀眼。

    “里奇？”康斯坦丁察觉不对劲，大声疾呼，“里奇，快撤，先退回来？该死，里奇，你在哪？”

    屏幕上一片金色和银色，完全失去里奇的踪影。

    “里奇！！”

    康斯坦丁拿出自己的诺基亚，就要给哈莉打电话。

    “偶买噶，太棒了！”里奇的声音忽然从音响里传出来。

    他兴奋大叫：“我感受到了。

    噗噗闪烁的电子信息突触，宛若爆亮的闪烁灯泡。

    亚原子级的震动，好似一曲热情洋溢的舞曲。

    上帝啊，我在与万物共鸣，我似乎在拥抱整个宇宙，神圣炽热的太阳在我心口——”

    “法克！”康斯坦丁骇然色变，他闻到蛋白质烧焦的糊味，回过头就见椅子上的里奇在冒烟。

    非常熟悉的场景。

    那一日，小黑豆苏醒，他和扎塔拉等一众法师联合通灵......哈莉说他们中藏着巫师团的间谍，间谍牵引小黑豆的魔力和精神力，把萨尔贡和扎塔拉的灵魂污染。

    此时，里奇却是主动把量子化的意识投入神圣的天堂之光。

    “不！”康斯坦丁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绝望哀嚎。

    “轰！”火焰燃烧，噼里啪啦，油脂爆响。

    “嗡——呲呲呲！”

    烟雾升到天花板，立即触发自动火警系统，白色泡沫状的无水灭火剂四散喷洒。

    顷刻间，主机操作台、康斯坦丁身上、视频墙，都覆盖一层味道古怪的泡沫。

    可里奇依旧在燃烧。

    他的燃烧不需要氧气，从内而外，不到一分钟，烧成一截焦炭。

    “里奇......”

    康斯坦丁站起身，伸出颤巍巍的手指，轻轻触碰好友的脸颊，油乎乎的。

    “咔嚓！”

    尸体烧脆了。

    脑袋从颈脖断裂，砸在地上，碎成一坨软塌塌的焦炭。

    很脆，很酥。

    “约翰？”

    “what？”康斯坦丁一惊，连忙转身跑到视频墙前，用力把泡沫抹开。

    屏幕却像断了电，完全黑下来。

    “里奇，你还在吗？”他试探着喊。

    “哈哈哈，约翰，你压根想不到我去了哪儿，去叫哈莉过来，我马上回来，我要当着你们的面——咦，是这里没错呀，出口哪去了？”

    “康斯坦丁，你在搞什么？是不是把意识头盔从我脑袋取下来了？”里奇急切道。

    “抱歉，活计，出了点意外......”

    康斯坦丁再次拿出斯卡，点了一支香烟。

    深吸一口，他的双眼和烟头一样明灭不定。

    “什么意外，你把话说清楚？”里奇感觉不妙，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你回来了，回到这台主机，回到你的小王国了，对吧？”

    康斯坦丁脸上的迟疑消失，眼神变得锐利，最终把视线落在墙角的电源插座上。

    “是呀，我回来了，可一切似乎都变得很奇怪......很多仪器都不能用了，烧坏了吗？”里奇惊惶道。

    “你的精神......量子化灵魂，完全回到主机内了？”

    康斯坦丁再次确认道。

    里奇心中恐惧在扩大，激动大喊道：“约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

    “嗡——咔嚓！”

    康斯坦丁猛地拔下电源，主机嗡鸣一阵，彻底关闭，里奇的叫声戛然而止。

    “对不起......”

    康斯坦丁无力地靠坐在墙脚，沧桑的脸颊滑落基底晶莹，夹着香烟的手指，像帕金森患者般不受控制地颤抖。

    “辛普森先生，辛普森先生？”门外有人在叫喊，“刚刚火警警报被触发，是误会吗？”

    康斯坦丁抹了把脸，拿起手机，拨通哈莉的电话。

    ......

    半小时后。

    还是那间专属里奇的量子通讯实验室，里奇的焦炭尸体正被人抬走。

    等外人都离开，哈莉面色难看道：“既然发现十字军也掌握量子范式的技术，为何不早点撤出来？他老婆快生了，你知不知道？”

    “我...我不懂那些量子魔法，他是专家，他应该懂得判断，而且，我的确喊了，喊他回来。”康斯坦丁沮丧道。

    “看到圣光透屏而出，你就该机警地察觉不对！”哈莉道。

    “如果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我宁愿没来找你们。我不想他死，我压根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康斯坦丁掏出香烟，神情麻木地点燃一支。

    似乎有一层厚实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

    巨大的痛苦和自责，连边上的哈莉也能感受到。

    她叹口气，也不好再出言责备，只问：

    “既然他后来又回来了，说明还有救。

    可你把电源一拔，数字化的灵魂不就...突然停电，他的灵魂总不能像普通数据一样，在硬盘中备份吧？”

    康斯坦丁吐出一个烟圈，苦涩道：“我故意的。”

    “故意？”哈莉音量提高。

    “我故意把他叫回来，让他数据化的灵魂完整地待在主机里，然后拔掉电源，让他彻底解脱。”康斯坦丁道。

    “解脱？”哈莉皱眉道：“只要灵魂还在，就有抢救的希望。”

    “你这几年也没少驱魔，难道不知道逗留人间的亡灵，本就是驱邪的目标吗？

    里奇是我朋友，救不了他，我也不希望他沦为机械中的鬼魂。”康斯坦丁道。

    哈莉沉声道：“至少把情况说清楚，给里奇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他还有什么选择？难道你愿意把天堂卡送给他？”

    康斯坦丁吐掉烟蒂，情绪变得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