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天过去，露易丝失眠了，带着厚重的黑眼圈找到奎茵庄园。

    “哈莉，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陷入临终蜕变了？最近总觉得不对劲，似乎听到谁在呼叫我。”

    哈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的确很憔悴，蓝眼睛里布满血丝，眼角微微有些发肿，眉梢出现明显的鱼尾纹。

    曾经保养得宜的紧致皮肤有些松垮，还起了些暗淡的灰黑斑点。

    头发像是抹了发油，油得能挤下一坨“洗面奶”。

    露易丝很不正常，很不对劲。

    但她身上又十分正常，没半点魔力痕迹，没任何阴影或黑暗元素。

    “三天前你失眠不？”

    露易丝摇头，“没有，因为我习惯工作到很晚，很疲惫，从来都是沾到被子就入眠。如果没有闹钟，我甚至醒不来。

    中午吃过午饭，我也能在办公室沉沉入睡半小时。

    很沉的那种，睡醒了立即精神饱满。”

    “只三天时间，怎么看出来失眠的？或许只是你这两天身体不适......”

    “没有不适，也不是我生理期来了，我身体心理都没出问题。

    但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吓得我睡不着啊！”露易丝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激动道。

    大超关切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凝重道：“这几天夜里，她老是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大叫，大口喘气，神色茫然......很不正常，我怀疑有邪祟盯上了她。”

    “偶买噶，我做了什么？对了，是诸神！”露易丝像是恍然大悟，惊恐叫道：“命运三女神预言到我曾有揭露诸神虚伪、贪婪、邪恶真相的想法，所以来报复我了。哈莉，你说得对，祂们对我出手了。”

    “莫急，莫慌，我可是驱魔专家，若是邪祟——”哈莉安慰两句，凝眉道：“我肯定，你没被邪祟盯上。你虽然憔悴，但你精气神未失。”

    “她都这样了，还精气神未失？”大超怀疑道。

    “失去与萎靡不同，我从你那拿走精气神，叫‘失去’，如同气球被刺破一个洞，气体流失，瘪下来；你自己没休息好，精气神不济，叫做‘萎靡’，气球是完好无损的，只气嘴松了。”

    哈莉指着露易丝，“她现在是个完整的气球，没被邪祟扎破一个洞。”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精神疾病？”大超道。

    露易丝呆了呆，神色变得更加忧郁。

    哈莉摇头道：“肯定不是精神病。”

    露易丝立马松了一口气，紧张道：“那是为什么？”

    “别急，先听我说。”

    “好，你说。”

    “闭上眼睛，仔细回忆，那个喊你的人，长什么样。”

    露易丝闭着眼睛，摇头道：“没看清。”

    “那么，从它的声音中判断，是男是女。”

    “也不清楚......似乎是个男的。”露易丝不确定道。

    “他在说什么？”

    露易丝回忆了好一会儿，苦涩摇头道：“似乎只有‘露易丝’、‘露易丝·莱恩’。”

    “唔，一个认识你却不太熟悉的男性超凡者，正好三天前......”哈莉思索片刻，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想。

    “出现这种症状的当天，或者前一天，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或人？”

    “我的印象中，应该没有。”

    哈莉看向大超，“你呢？”

    “我和化学人打了一架，算不算奇怪的事？”大超道。

    “你说呢？”哈莉白了他一眼。

    “露易丝，你现在躺到沙发上，试着入睡，我观察观察。”

    露易丝刚准备躺下，哈莉又道：“先去洗个澡，头发太油，不利睡眠。”

    露易丝脸一红，解释道：“我昨晚洗过，头发和身体一起洗的。”

    ......

    露易丝安安稳稳在沙发上睡了一下午，没任何异常。

    “但我还是隐约听到那个人在叫我名字。”她认真道。

    “那你为何没从睡梦中惊醒？”哈莉疑惑道。

    “我不知道。”露易丝茫然道。

    哈莉想了想，分析道：“很可能，那个人的叫喊，并没影响你睡眠。

    影响你的是你自己的心态。

    你知道自己在我家，相信我能对付任何妖魔鬼怪，所以心里安稳，不畏惧梦中‘邪祟’。”

    “或许吧，但梦中的叫喊是怎么回事？”露易丝疑惑道。

    哈莉沉吟着道：“你先向报社请两天假，这两天留在庄园。”

    露易丝迟疑道：“我可以居家办公，只一台电脑就够了，不用请假。”

    “也行。”

    第一晚，哈莉用上帝力场笼罩露易丝所在的客室，她一觉睡到大天亮，没有睡饱后的精力充沛，也没之前的精神萎靡，就是普通的睡眠差。

    “还是有叫声。”

    “叫声有没有减弱？”哈莉问。

    “没有，和之前一模一样。不过，你说得对，我睡眠不好大概是心理作用，它并没直接抽取我的灵魂和精魄。”

    第二晚，哈莉裹上睡魔之袍，化作一片片黑色羽毛，落入露易丝梦中。

    那是个不怎么美好的世界，天空灰蒙蒙，像是一场冬雨即将来临，大地是......似乎是在外星球。

    城市高楼为一体式金属结构，十分科幻。

    天空飞车穿梭往来......但露易丝所在的位置，有点像好莱坞的奥斯卡领奖台。

    “这一届的‘银河最佳新闻人奖’得主，是来自地球的宇宙名记露易丝·莱恩！她击败了拉娜朗，击败了佩里·怀特，击败了兰恩名记哥德巴赫......恭喜她。”

    “露易丝，我爱你，我为你骄傲！”

    穿着红披风的大超突然跳出来，向着台上如女王般闪耀的露易丝大喊。

    “露易丝，你是第一名记，我服了。”拉娜朗真心叹服道。

    “露易丝，你真了不起，我好崇拜你。今后只要你想找我做专访，我随叫随到！”“银河上将”也满脸崇拜地向名记道贺。

    露易丝手里拿着“奥斯卡小金人”（其实是一根银笔），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世界都回荡着她得意洋洋的欢快大笑。

    站在一角的哈莉看得嘴角直抽搐。

    ......

    第三天早晨，哈莉意味深长地看着面色红润的露易丝，问道：“你昨晚做了个美梦，对吧？”

    露易丝以为她在说自己睡得好，很自然地点点头，“一夜无梦，睡得很安稳，不过，那声音依旧没消失。”

    听她说“一夜无梦”，哈莉还想讥讽几句，可再听到后面的话，她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

    昨晚在露易丝的梦里，她什么都没听到。

    甚至梦中的露易丝，也一直得意洋洋，压根没受到惊吓，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这到底是什么症状？你有猜测吗？”露易丝问道。

    哈莉轻轻点头，“还记得名叫‘魔力之变’的临终蜕变不？陷入魔力之变的人，会见到已死的熟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还能和他们简单对话，但别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他们。

    因为他们只存在于你的记忆中，存在于你的念头中。”

    “我陷入了魔力之变？”露易丝呆呆道。

    “不，你体内血脉十分平静，没任何魔力觉醒的迹象。我的意思是，你的症状，大概是一种未知魔法现象，与临终蜕变有关。

    当然，并非你陷入了临终蜕变——不是谁都有资格蜕变的。

    我猜，一个认识你的人，陷入了某种类似临终蜕变的状态......”

    说到最后，哈莉语气里多了些不确定。

    “那我有没有危险？”露易丝问。

    “理论上，没有......即便我判断错误，你也不用害怕，我在你灵魂上留下了天堂之印。”

    接着哈莉又解释了一遍天堂之印。

    “我曾用过两次天堂之印，第一次拯救了叫阿斯特拉的女孩，一次......那次，被留下印记的灵魂，即便被黑魔法转化为报信鸟，照样印记不灭。

    总之，只要敌人没上帝强，就无法察觉，也无法抹除印记。

    如此，即便你的灵魂被某个魔神掳走，我也能追到它老巢......嗯，带着你老公第一时间追杀到它老巢，把你救回来。”

    露易丝听了既感动又害怕。

    “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倒霉事？”

    “平日多积德，霉运自然少。”哈莉道。

    露易丝听了有些不高兴，“在生活中，我与人为善，热衷慈善，把收入的九成就捐了出去；在工作中，我会冒着生命危险，为需要正义的弱势群体发声。

    我的职业理念也是尽力用新闻让世界更真实美好。”

    “那为何是你倒霉？”

    露易丝被噎了一下，放下叉子，站起身道：“这两天我也没闲着，浮士德的讣告，我已经写好，这是第三遍。

    现在我去把它发给报社，明早头版头条。

    接下来还有电视节目轮番轰炸，确保所有人都记住这位牺牲的英雄。”

    “唔，你去吧。”哈莉点点头，叉了一块煎蛋塞进嘴巴。

    “等等！”她咀嚼了两下，忽然面色微变，“你记得浮士德？”

    “这是什么话？我已经拖稿好些日子，再不写就真的忘了。”

    哈莉沉声道：“第一次，你写完稿子就忘了。第二次，我们特意约定，看你什么时候忘，稿纸上的新闻什么时候消失，你依旧忘记。

    这次，却是你主动提起浮士德的事。”

    “这，这说明什么？”露易丝喃喃道。

    哈莉眸光一闪，“你现在去发新闻，或许几天后答案就会揭晓。”

    浮士德的新闻在地球引起不小轰动。

    不仅是他有名——露易丝揭露了他歌剧《浮士德》主角原型的身份，还因为有外部力量在热炒这条新闻，他的讣告不仅登上《星球日报》的头条，连小狗视频网等门户网，也大肆宣传他的传奇故事。

    地球人热烈讨论菲尼克斯浮士德的第三天，外星佬再次转载了这篇新闻。

    这次，露易丝的稿子没消失。

    她也再没听到奇怪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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