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过后，颜晓虹在医院缓了很久才出来。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等到麻药劲儿过去，下手术台的瞬间，差点摔倒。

    颜晓虹虽恋爱无数，但意外怀孕还是第一次，她一直觉得意外怀孕的人都是大傻子，而这回，她也成了这种傻子。

    虽是一股脑的往前冲，但离开医院的时候，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

    这次不谈感情的纠缠，牺牲有些大。颜晓虹自嘲，这怕是要奔赴沈不悔的后尘。

    不过和沈不悔本质上不同的是，尹屿是爱沈不悔的。

    而薛城不爱颜晓虹。

    颜晓虹上了车，看到手机里，薛城的未接，她回拨回去。

    “我到榆市了。”薛城说。

    颜晓虹头痛，她说道：“身体今天不太舒服，你要不回去？”

    “大姨妈不是一周前吗？”薛城问。

    颜晓虹知道，薛城是卡着时间来的。

    “这次时间久，不知道怎么回事。”颜晓虹说。

    薛城靠在车旁，手里是燃着的烟。

    “在你家楼下呢。”薛城说。

    颜晓虹不想同薛城见面，但她拒绝薛城拒绝的少，这次，想着也只是见一面，便轻声应了。

    到了楼下，颜晓虹从出租车里出来，一起身，还感觉身下在流血。

    她见到薛城的车，薛城靠在一旁，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挥手打了个招呼。

    薛城皱眉，看着颜晓虹问道：“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颜晓虹咧嘴一笑，说道：“大姨妈来了，贫血。”

    “晚上一起吃个饭。”薛城说。

    “我妈旅游去了，你要不上楼？”颜晓虹疲惫，想去歇着。

    薛城不喜欢去家里，但看着颜晓虹有些虚弱的样子，点了点头。

    到了楼上，颜晓虹把包顺手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去了洗手间。

    薛城站在窗边，眺望榆市，虽没有北城繁华，但来的次数多了，也多了一丝熟悉。

    黑豆在玄关处玩颜晓虹的包垂下的带子，咬着咬着，整个包便从柜子上掉下来。

    东西没洒一地，但是一堆检查报告化验单却漏了出来。

    薛城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来。

    看了几眼，再仔细看，脸色沉下来，眸子里是一片冰冷，是不见底的深渊。

    他攥着拳头，说不上来的复杂感受。

    过了会儿，颜晓虹从洗手间出来，疲倦的去了卧室，躺在床上。

    躺下的那一刻，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终于可以躺着了。

    薛城本想质问颜晓虹，但看到颜晓虹的状态，竟觉喉咙发紧，说不出什么。

    不吵，不闹，不纠缠，不正是他想要的？

    薛城到了卧室，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问道：“干什么去了？”

    颜晓虹刚才在洗手间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想着可能是包掉了，等她洗手间出来，发现包换了一个位置，她猜想，薛城已经知道了。

    “怀孕了，今天去做了人流。”颜晓虹说。

    “还挺干脆。”薛城冷嘲。

    “是啊，最基本的就是遵守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嘛。”颜晓虹说。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薛城问。

    “通俗讲是炮友关系，严格讲，又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但原则都是，除此之外，不要牵绊彼此。”颜晓虹说。

    “所以，你就直接去了医院，我连知情权都没有？你把我当什么？”薛城问。

    “当我刚才说的关系。这是附属品，不在关系范围内。”颜晓虹说得认真。

    薛城没想到颜晓虹这么冷漠，他有些看不透，问道：“怎么不趁机从我身上捞一笔？”

    “我不需要。”颜晓虹不差钱，她和程月琴两个人，她的收入和积蓄，还有程月琴的退休金，足够两个人在榆市生活。

    她现在没什么雄心壮志，等和薛城断了，就找个许平那样子的，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颜晓虹脸上没什么血色，或许是太过疲倦，又或者是麻药还在体内有些残留，她觉得一阵恶心，又觉得困意来袭，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薛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颜晓虹，他对颜晓虹，比之前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间都要久。

    今天来榆市，他不想承认，他只是单纯的想来。

    一周多没见，他觉得很久。

    无聊的时候，便会想找她，现在也不只是床上关系，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是放松，无需考虑太多。

    而今天，如此的情况，他万万没想到。

    愤怒，却没有愤怒的理由，心疼，却又觉得她做的对，理智上告诉他，没什么。可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对于颜晓虹，是怎样的存在？这么久，就是单纯的身体关系，一丁点感情也没有？

    怀了他的孩子，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掉，哪怕是问一句，都没有。

    薛城是失落的。

    可是又庆幸，他没看走眼，颜晓虹确实是不会纠缠他的一个人。

    被纠缠起来，总是很麻烦，需要耗费精力摆平。颜晓虹这么识趣的，还都没遇见过。

    薛城去客厅，又看看颜晓虹检查单子，B超单子上，一个黑色的孕囊，什么都看不出。

    一个未成形的生命的逝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只是被通知。

    不对，被通知都不是，是偶然发现。如果他没有发现，或许一辈子他都不会知道。

    如果问他，对颜晓虹有没有除了上床之外的感情，他就算说没有，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不可能没有其他感情。

    薛城接了个电话，需要回北城，但考虑到颜晓虹刚做完手术，一个人不是很放心。

    他拍醒颜晓虹，颜晓虹带着起床气，不耐烦。

    “和我一起回北城。”薛城说。

    “大哥，我最近伺候不了你。”颜晓虹抬起眼皮。

    “在你眼里我就如此？”薛城问。

    “那你让我睡觉。”颜晓虹不想起来。

    薛城看着颜晓虹，无奈，只好又给北城那边回了个电话，冷冷的说道：“回不去，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