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晴想问曾经的事情，却不知从何问起。

    她躺在病房，脑海里还是那不堪的一幕幕，她也想知道那个禽兽有没有被抓到，也没问出口。

    她累了。

    苏连见尹晴安静的躺着，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共处于这一刻。

    他想过无数种尹晴醒来的场景，却唯独这种安静，让他难受，让他心痛，让他迷茫。

    **

    尹屿见到尹晴醒来，才回到吉祥小区，尹屿不想让穆夏陪着自己经历这些乱七八糟，已经让穆夏回了北城。

    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烟吸了一支接一支。

    现在，千疮百孔的尹家，他到底该如何？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接到医院的电话，汪芷冰闹着要出院，情绪激动，非要见他。

    尹屿匆忙赶到医院，看到汪芷冰已经镇定下来，躺在床上睡着了。

    安定医院的窗户，安装着铁栅栏，虽然楼内设施设备很多，室内乒乓球，活动室俱全，但尹屿每次来这里都觉得心情压抑。

    尹屿看着汪芷冰鬓间的白发叹气。

    等汪芷冰醒来的时候，渴求的眼神，拉着尹屿的手说道：“你去哪了？你赶紧回来！再不回来，青山集团被苏连抢走了！还有，你爷爷让你娶薄家闺女的事情，你抓紧啊！”

    尹屿皱眉，他想让汪芷冰清醒清醒，告诉她现在青山集团大姐在管，可是他一想，大姐的状态估计先回不了公司，现在，管理青山集团最好的人选，也就是苏连。

    那这样一来，汪芷冰说得没错。

    “快点，快让你爷爷抱上重孙子，青山集团绝对是你的，跑不了。”汪芷冰说。

    前两天汪芷冰还清醒的，怎么今天就开始说这迷迷糊糊的话，等汪芷冰好转的时候，是晚上，她看着尹屿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回北城了？”

    “先不回，陪着你。”尹屿说。

    “我要出院。”汪芷冰说。

    “大夫不建议出院，可以先调到一楼，一楼的患者病症比较轻，如果过段时间你病情平稳，就可以出院。”尹屿说。

    “我没病！我必须出院！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正常，我再呆下去，绝对会变得不正常。你想看着我死在这里？”汪芷冰又开始把死挂在嘴边。

    尹屿不敢让汪芷冰激动，又去和医生商量，医生同意后天出院。

    汪芷冰的情绪一阵好，一阵坏，好的时候理解他，不好的时候说的话十分难听，尹屿已经分不清哪会儿的汪芷冰才是正常的。

    晚上等汪芷冰睡着，尹屿给穆夏打了个电话，说了尹晴和汪芷冰的情况，穆夏在电话的另一端，安静的应声。

    尹屿听着穆夏的声音，心中安稳了些，挂断电话前，穆夏说道：“我不是沈不悔，我是穆夏。”

    你我之间，没有太多的牵挂。穆夏不想让她成为尹屿做选择的牵绊。

    尹屿不理解最后穆夏的这句话，在强调什么？他平静地说了声：“好。”

    回到酒吧的穆夏，伴随着人们的招呼声，又迅速的融入到这热情的环境中，这种时刻，总是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忙碌可以带走时间，带走不快，带走对一个人的牵挂，以及对曾经虚无的失落。

    傅辛从郑明杭嘴里知道尹家最近出的事情，有些唏嘘，想着等尹屿回来再仔细问问。

    尹屿没回家，找了郑明杭，让郑明杭陪他喝酒。

    中途，郑明杭说道：“你想怎么着？回榆市还是把你妈带到北城？”

    “看她意思，跟我去北城是最好的。”尹屿说。

    “你就这么，不追究苏连了？”郑明杭问。

    “追究有什么用？我大姐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只有他才能打开她的心结。”尹屿说。

    郑明杭想着也是，他知道最近尹屿的难处，没再多问让人不愉快的话。

    尹屿喝多了，又是一天空腹喝酒。

    他胳膊搭在郑明杭肩膀上，说道：“我当初，顺利娶了沈淼，就算没娶沈淼，娶了薄宴的妹妹，打理着青山集团，爷爷自然老去，母亲心情愉悦，姐姐们该干嘛干嘛，尹家至于今天？你说，是不是？我怎么就非得自私的和沈不悔在一起？”

    郑明杭看着尹屿把原因都往他自己身上揽，他怕尹屿这样也出问题，说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每一个人都是成年人，你妈你爷你姐都是，他们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要你一个人，对全家子负责。”

    最近，尹屿心里，压着的就是自责，沉重的负罪感。

    尹家如此，他脱不了干系。

    尹屿叹口气，说道：“如果能够重新来过，如果知道会是如此，我想我会永远的牺牲自己。”

    “你忘了沈不悔去世之后你萎靡的那几年？那不是你的自私，那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有追寻自己的权利，你也一样。”郑明杭说。

    “穆夏，没有沈不悔的记忆，我说她是沈不悔，她也记不得，她只能是穆夏。她在我身边，我心安。我们之间的情感，站在她的角度，并没有那么牢靠。我呢？我这自身难保的样子又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更多的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也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尹屿说。

    “你想表达什么？你想表达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郑明杭问。

    尹屿沉默，这会儿，他悲观的没有任何信心。

    “只要你能放得下。”郑明杭说。

    这几年，尹屿因为沈不悔怎么过来的，他是亲眼所见。他不相信尹屿能放下沈不悔，能放下穆夏。

    酒后说着，一觉醒来，便又是另一种想法，酒精总是能放大情绪。

    过了两天，汪芷冰出院回家。

    回到老宅，尹屿忙前忙后，嘱咐一顿周妈。

    现在能让汪芷冰情绪平稳的只有尹屿，汪芷冰见到尹雪，绝对一顿臭骂。

    忙碌完，汪芷冰靠在沙发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她说道：“儿子，你和薄家那个丫头，相亲了吗？”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最近汪芷冰的神志实在不清。

    “你忘了我谈着呢？”尹屿说道。

    “谈着？和谁谈着？”汪芷冰警惕的问。

    尹屿不想多说，怕又让汪芷冰多想，便转移话题说道：“你和我去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