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没出息，你现在这个样子，既不像我曾经熟悉的沈不悔，也不像穆夏。曾经的沈不悔，我以为她在感情上是个菜鸟是个小白，实际是个王者，穆夏又是潇潇洒洒。你现在，带了一股子不知所终的执着，又有一份摸不透的优柔，昂着倔强的头颅，却在我这里又留下难过的眼泪。你让我怎么说你？”颜晓虹摇头说道。

    沈不悔就是觉得心痛。

    “还不能让我难过一会儿嘛，等我过去这个劲儿，自然没事。”沈不悔擦擦鼻涕，又抹了一把眼泪。

    “酒量倒是比以前强不少。”颜晓虹看着沈不悔杯子里的酒一口接一口，“啧啧”两声。

    “嗯，靠练。”沈不悔说。

    “我听薛城说，段家的背景不一般。”

    “嗯。”沈不悔漫不经心的应着。

    “那尹屿找段梅，你可以找段栩啊，看谁赛过谁，看谁气过谁。”颜晓虹笑着出主意。

    “去你的！什么时候成了损友！”沈不悔看着颜晓虹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是无语。

    颜晓虹和沈不悔东聊西侃，有的没的说了半夜，沈不悔的情绪像是浸了水的海绵一般，终于到了半夜，仿佛被用力攥了一把，水挤出来，整个人才不再那么沉重。

    **

    第二天，沈不悔直接去了尹雪的宠物诊所。

    她见尹雪的时候，尹雪没有一次不在忙碌，今天依然如此。

    她坐在办公室等尹雪，过了半个多小时，尹雪才下来。

    “二姐。”沈不悔轻声喊了一声。

    尹雪听到这个称呼，怔了片刻，说道：“不悔？”

    沈不悔面带微笑，轻轻点头。

    尹雪让助理端了两杯水，她坐在沈不悔的对面，有点激动的说：“你终于回来了。”

    “尹屿，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沈不悔上来就问。

    昨天晚上，沈不悔喝着酒就在想，尹屿的事情，或许真的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终归是要确认过之后，再谈这份伤心。

    尹雪不紧不慢的喝了几口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身子靠向椅背，这才缓缓说道：“我能看得出他喜欢你，时至今日，应该喜欢的还是你。可是，有些时候要学会取舍，面对现实，又不得不屈服。”

    “又是怎样的现实，能让他屈服？他早已不是那个让别人操控的尹屿了。”沈不悔说。

    “春节过后，我们才知道母亲患了癌症，本来只是精神疾病还不至于要命，而癌症不一样，很大程度上给患者判了刑。别人家都是子女瞒着长辈病情，而我们家是母亲瞒着我们，直到尹屿发觉太过异常，亲自查出来的。”

    “事情被尹屿知道之后，母亲竟大为恼怒，长期压抑的情绪让母亲崩溃。紧接着，母亲的精神疾病再次复发，被送到安定医院。”

    “住院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两个月之后，母亲出院，同时我们也知道，能够陪伴的日子，会在某一刻突然消逝。这个时候，母亲开始让尹屿娶段梅，她似乎觉得，只有娶了段梅，尹家身后有了段家这颗大树，才会保证尹屿这一生的平安。她执着的要求尹屿立刻结婚，两个人的对抗持续到上个月。”

    “终于，母亲在一次割腕相逼之后，尹屿同意与段梅结婚。”尹雪说得平淡，但其中的心酸她作为见证者，血腥场面历历在目。

    沈不悔心好痛，半年来，尹家竟又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而她，全然不知。

    尹屿是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来接受这不想接受的人生。本以为，这么多年，已经成为独立的个体，却没想到，在婚姻一事上，还是会妥协。而他，无人诉说。

    “那段时间你不知所踪，从他口中，能知道的，只是你和段栩在一起。我遗憾过你们两个的选择，可是那段时间，母亲让尹屿对她屈服，不论是什么方法，甚至是牺牲母亲自己的生命。你觉得尹屿还有其他选择吗？”尹雪问道。

    沈不悔喉咙酸胀，心怦怦跳，心悸的感觉让她发慌。

    她努努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两个人沉默。

    许久，沈不悔问道：“段梅怀孕了？”

    “没有，但不能保证未来没有。你觉得段梅是傻白甜？段家想必你也听说过，在北城的根基，不是尹家所能抗衡。段家的女儿，绝对不是吃素的。”尹雪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没有？”沈不悔问。

    “因为我知道，尹屿彻底接受段梅还需要时间。现在，不可能。”尹雪说。

    “原来还是推测。”沈不悔神色略有暗淡，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你可以亲自问问他。”尹雪说。

    “好，我会考虑。”

    “不悔，你是聪明人。人这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我想你经历过这么多次生命的起伏，无需我再多说。有时候，放手并不一定是幸福。”尹雪说。

    “知道了二姐。”沈不悔说完，看看手表，表示还有事情，同尹雪道别。

    尹雪看着沈不悔瘦削的背影，轻轻叹息。

    毕竟，她从最初，就是看好两个人的，她害怕尹屿又变回曾经那个没有情绪的冷漠状态。

    她知道，尹屿和沈不悔两个人，彼此在对方生命中所存在的意义，绝非是两个人单纯相互喜欢或者相爱那么简单。

    **

    离开宠物诊所，沈不悔沿着街走，不知不觉来到沈家那片小洋楼。

    她远远的站住，看着她生活过多年的地方，那个最小的窗户，便是她的房间。

    不用为了得到沈书文和叶海棠的认可而生活，也不用承受沈淼的各种语言攻击，这一刻，她甚至觉得，他们才是可怜的。

    落得今天的沈家，让她丝毫不觉得惋惜。

    对于沈书文和叶海棠，她没有留恋。

    准备转身的时候，沈不悔见到丁克研从沈家出来，丁克研见到沈不悔，一脸惊讶。

    沈不悔转身就走，丁克研跑过来，跑到沈不悔前面拦住她，说道：“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沈不悔推开丁克研。

    “你不想有沈家的把柄吗？”丁克研问沈不悔。

    今日丁克研能出卖沈家，某一天她也会出卖沈不悔。沈不悔抬头看着丁克研，说道：“沈家早就不值得我浪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