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颜结结巴巴的样子，阿城叹了口气：“算了，别想这么多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不过夏颜却是实实在在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阿城的这个问题，她明明能很直接回答说她对他的喜欢不是爱情，可她却没说出口。

    直到夏颜及笄那天，国公府大操大办，几乎将京城里所有能叫的上名的人都请来了，就连国公府外都摆上了好几桌好酒好菜。

    这天正是冬日大雪，却依旧难挡国公府的热闹。

    府中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大袄，一层厚厚的白雪，如同柔软的羊毛毯子般铺在地上，墙边的梅花则是给茫茫无边的白添了些鲜红的色彩。

    夏颜在屋里，一身鹅黄色月华裙笼罩着曼妙的身姿，细长的脖子上裹着一圈儿毛茸茸的围脖，头发散散耷拉着在肩后，无任何装饰，等着一会太后给她行及笄之礼。

    她身旁是同样盛装的苏恬，她看着夏颜，眼眶隐隐泛起了泪花：“好孩子，可算是长大了，想那时候你才到我这儿呢。”

    苏恬比了比自己的小腿，想着想着就笑了：“还记得你非得站树下，这才让我们一家躲过一劫，那个时候你多小点啊，就如此懂事乖巧。”

    “娘...”夏颜看得出来苏恬心里的难受。

    及笄了，意味着她的婚事也就不远了。

    她这是舍不得呢。

    苏恬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不好，在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夏颜替苏恬擦了擦眼泪，轻轻将头靠在了她肩上，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了阿城。

    “娘，你说阿城对我是什么感觉啊？”夏颜歪着头问道。

    苏恬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问：“他对你的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吗？

    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从塞西一行她就隐隐有感觉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从没忘记她是个穿越者，她不属于这里。

    她甚至都没摸清楚主系统让她来这里的目的。

    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她要是给了阿城不该有的希望，这才是她最不想看见的。

    “你啊，心里头一直装着秘密，我们都清楚，你不说，我们也不会让你为难。”苏恬将她包入怀里，感慨道，“但是阿城不一样，他对你的忠贞，打小我们就能看出来，现在他成了你要携手一生的人，有些事不告诉他，反而可能会成为你们之间的误会。”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你想跟他过一生的前提下。”苏恬仿佛早就看透了夏颜心中的小九九，她说道，“你若是并不喜欢他，没有这个打算，自然是可以不告诉他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她喜欢吗？

    她不知道。

    所幸，她也没太多功夫想这么多，因为外头已经来人让她们出去了。

    苏恬带着夏颜一步步走向正厅，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她心底。

    正厅里里外外等候了不少人，皇上高高坐在主座上，皇后坐在侧边，其他的客人皆立于正厅两侧。

    夏颜眼尖地看见了混在人群里的刘文和刘韬，宋家兄弟在他们旁边，哥四个都笑眼盈盈地看着她。

    她跟着苏恬一步步迈上早已准备好的台阶，十五阶，意喻十五年。

    夏颜抬眼，瞧见的是立于正中央的太后娘娘，太后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一身华丽拖地的宫装，显得她威严不可侵犯。

    一头长发被侍女挽起，梳成雍容华贵的宫髻，插上了两支赤金暖玉火凤含珠钗，两边带着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步摇流苏，静立在中央等待着今日主人公的到来。

    这时只见皇上一步步走下了主座，为这场及笄之礼致辞。

    致辞完毕后，成人礼正式开始。

    夏颜被苏恬领着坐到了太后面前的座椅上，立马国公夫人就拿了个托盘上来，恭敬地立在太后一边。

    托盘里是个檀木雕花梳，远远闻着竟然也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太后将梳子拿起，在夏颜如瀑般的长发上梳了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将她的长发挽起。

    这时宋夫人又拿了个托盘来，恭敬地递到太后面前，上面是国公府的人送的发钗等，太后一一将它们戴到夏颜头上。

    之后便是冠衣。

    国公府早就命人将及笄之礼的礼服做好，只不过夏颜一直没看过，这会子拿上来，着实让她惊讶了一把。

    只见繁华庄重的礼服是由流光绸制成，上面繁花点点，蝶舞翩翩，怕是请绣娘就花了不少钱财。

    苏恬拿过衣服，给夏颜一件件穿好，然后便坐到了正厅中的一排座位之中。

    夏颜先后对太后国公府，刘家夫妇表达了敬意，然后跪在正厅中听训。

    词很短，据说是几个前辈删了又删的结果，说完后夏颜刚行完大礼，就被扶了起来。

    “礼成！”皇上高颂道。

    国公等人的眉头染上了喜色，朗声笑道：“颜颜啊，你以后可就是大姑娘了。”

    周围的人皆是附和，苏恬和国公夫人一人拉着一只手，带她去外面看别人送的及笄之礼。

    刘文送的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玉笛，可放可缩，不仅比她原来那只好看，还方便很多。

    刘韬就俗气了，直接送的是他手里产业的股份，厚厚的一沓看傻了在场不少人。

    “二哥...我以后不就是小富婆了？”夏颜张着嘴，一张张数着里面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好家伙，这个礼物她喜欢！

    待收完其他人的礼物后，夏颜将视线转到了一直没说话的阿城身上，故意问道：“你的呢？你不会没准备吧？”

    阿城笑了一下，从袖笼中摸出了一个木盒子：“看看喜欢吗？”

    夏颜疑惑地接过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白暖玉做成的簪子。

    虽上面雕刻着她最爱的兰花，兰花巧妙地形成了一个颜字，却不难看出雕刻者的生疏。

    这很明显就是阿城自己雕刻的，夏颜笑弯了眼道：“喜欢，特别喜欢。”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匆匆跑来在国公耳边说了几句，就见国公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你说什么？”

    那小厮连忙道：“咱们快顶不住了啊国公大人！”

    然而他刚说完，夏颜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真是我妹妹！我不是杀人魔！我刚从边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