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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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晚霞缤纷,幽幽长廊,美人慢行。

    长廊呈南北走向,西面是小池,东面是铺满了青石的地面。

    荷花年纪较小,个子也不高,与贾珍同行,只到贾珍肩部位置。

    两人步速基本一致,但姿势有所不同。贾珍面带微笑,抬头挺胸双手握拳,右手放在左手上,宽大的白色衣袖自然下垂,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荷花虽然懂礼数,但她并不愿勤而行之,她走路时双手随意摆动,长长的衣袖飘飘然,让人见了觉得这小姑娘好生无礼。对此,贾文毫不在意,自从荷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后,贾文便知此女将来必定不凡,故对荷花的管教颇为松懈。

    见荷花走路姿势颇为不雅,贾珍心生不悦,故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身旁的荷花,叮嘱道,“待会与爹娘一起吃饭,可莫要再狼吞虎咽了。”

    荷花听闻,跟着停下,但却不以为然,她抬头与贾珍对视,傲慢地答道,“姐姐就放心吧。”言罢继续前行,不再理会一旁的贾珍。

    贾珍见状摇头苦笑,撩起裙子快步跟上荷花,而后再度拱手前行。

    荷花心情颇为低落,未与贾珍谈话,贾珍虽不似荷花那般聪明,但也比寻常人要聪明,见荷花不愿说话,便也没去打扰。

    就这样,两人肩并肩一起向前行走着,虽然没再说什么话,但也不觉尴尬,贾珍虽然很想知道荷花怎么了,但她是有涵养的人,并没有开口询问。

    两人走的很慢,贾府也很大,两人拐弯抹角的走了好一阵子,方才走到中堂。

    到至门口,只见中堂大门敞开,气势恢弘,门前立有两根粗大的淡红色柱子,两根柱子顶端各挂一圆柱灯笼,照亮了大片空地。

    荷花抬头望了一眼灯笼,顿时想起了爹娘,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与贾珍一同走上石梯,进入中堂。

    进得中堂,只见堂内灯火通明,堂内已然摆放好几幅桌椅。贾文和其妻秦氏坐于主位,荷花的三个哥哥与他们的媳妇坐在东面次席。

    贾文身穿黑色汉服,头戴一顶已经褪色的、不再发亮的金色发冠,显然是使用多年而未曾换过。秦氏穿的亦是黑色汉服,头上戴的是一支金钗,同样黯淡无光。

    东面次席最靠北的位置上坐着贾家大少爷贾归卿,以及他的妻子李氏。男穿白衣锦袍,女穿绿衣青裳。次席坐的是二少爷贾归义和他的妻子王氏,二人皆穿灰色衣服。末席上坐的是三少爷贾归夜和他的妻子刘氏,男穿黑衣女着绿衣。

    十年过去,贾文老了许多,其身为一家之主,事务繁忙,内外操劳,虽然尤其注重养生,但他的头发依旧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不必说。秦氏虽然好上些许,但也不再有当年的气质,也老了不少。

    “荷花,珍儿,你们来了。”贾文和蔼的笑着,向两人打招呼。

    “荷花见过爹娘,见过各位兄长,见过各位嫂嫂。”荷花率先向众人行礼并打招呼,虽然她这是在行礼,但她却并未微笑,不由得使众人尴尬不已,但也没人责怪她,毕竟她尚且年幼。

    礼毕,荷花走至西面次席并落座。贾珍见状叹息一声,随即向众人行礼,化解了这场尴尬,礼毕贾珍走至荷花身旁,坐在她的左侧。

    “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一起吃饭吧。”贾文招呼众人吃饭。

    “是,父亲。”众子女齐声道。

    大户人家最重礼数,吃饭不说话已然成为规定,故此吃饭期间未有人开口说话。

    众人桌上的饭菜并不相同,由于男尊女卑,此时女子与他人吃饭时不许喝汤,故荷花与贾珍的桌上未有清汤,便是酒与水也不曾有。

    姐妹两人桌上摆放的饭菜基本相同,一碗白花花的米饭,一盘颇为油腻的糖醋鲤鱼,以及一碟绿油油的荇菜。

    富人通常讲究养生,而中医认为饿治百病,故富贵人家的晚饭一般较为清淡,但荷花与贾珍身为女子,常年居于闺房,不常与人吃饭,鲤鱼是秦氏为二人特别准备的,其他人的桌上并无肉类,只有清一色的素菜。

    荷花很是喜爱吃鱼,加之此时稍有些饿,故并未迟疑,当即动起筷子自顾自的低头吃饭。

    荷花向来不喜素菜,桌上摆放的荇菜基本未动,她只是用筷子一点一点的吃着盘中鱼肉,此鱼虽然很是短小,但肉已被厨师精心处理过,故未有鱼刺,故荷花吃的很快。

    贾珍见她如此喜爱吃鱼,又想起她今日心情不好,便将自己尚未动过的鱼肉推到了她的桌上。由于吃饭不能说话,故贾珍并未说话,只是眼神示意。

    贾珍身为姐姐,理当疼爱妹妹,荷花也习以为常,加之贾珍有托荷花,故荷花并未推辞,接过那盘鱼肉继续吃食。

    人在吃东西时心情会变好,特别是在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时,荷花吃了两条鱼以及一碗白米饭,此时心情大好。

    出于礼数,即便是吃完了饭,也需等所有人吃完后才能离开,加之荷花想问贾文关于亲爹的事情,故荷花并未率先行离开。

    饭后,仆人们进屋收拾残羹剩饭,各位少爷与少夫人相继离去,荷花和贾珍留了下来,贾珍是不愿意留的,但荷花没走,她便也跟着留了下来。

    见荷花未有离去,贾文若有所思,随即看向荷花,试问道,“荷花,你可是有事要问我?”

    “正是。”由于不能暴露身份,故荷花并未开门见山,但荷花和贾文心里都很清楚,只有贾珍以及那些收拾残羹剩饭的仆人听不明白。

    “妹妹,你有何事?”贾珍没忍住,看向荷花,出言问道。

    “珍儿,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贾文不愿贾珍知道太多,出言打发贾珍离去。

    贾珍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于是连忙应是,随即起身向贾文行礼,“珍儿告退。”言罢拱手离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贾珍走后,贾文打发正在收拾的仆人。

    “是。”一众仆人连忙应是,随即行礼,而后相继离去。

    “荷花,你可是要问你爹的事情?”众仆人走后,贾文向荷花问道。

    “正是,义父。今日荷花查阅史籍,据史书记载,我爹他当年屠城弑君,后遭天诛而死,此事是否属实?”荷花答完又问。

    “荷花,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贾文不愿告知真相,推辞说道。

    “义父,荷花虽然年幼,但已通晓人情世故,请义父不要在隐瞒。”荷花正色说道。

    “荷花啊,你虽然天赋异禀,也已经懂事了,可你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怕你知道后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而坏了你爹的安排,为了你,也为了你爹,义父暂时不能告诉你实情。”贾文答道,言罢起身和秦氏一同离去。

    荷花并未跟上去追问,只因贾文这几句话话里有话,虽然贾文没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暗示了她爹还没死,得此结果,荷花已然心满意足,随即起身,缓步走出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