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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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笑着,但心里全是苦楚——一气儿出去仨,偏偏没一个我。

    我懊恼了好几日,沈青思的火,终于烧到我这里了。

    但折磨我的招数一看就是用了脑子的。

    头一天她“请”了我去青玉苑,说有要事相商,我推辞不过,最终在一群护院的“护送”下应邀了,之后几位护院犹如门神一样守在了青玉苑门口——我真是有自由,又不完全有……

    沈青思很客气,让人上了茶,一副高门大夫人的样子同我和解,话里话外都是周凌清将来“登顶”了有许多杂事要忙,说我俩不能给人家添乱,后院绝不能起火,以前她若有什么不对的,让我多多包涵,也不要再计较了。

    我在一旁吃着点心喝着茶打着哈哈回着是。

    然后第二天我的噩梦就来了,沈青思她爹从边疆回来了,到长安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门凌王府与沈青思团聚,不想去到青玉苑入眼的是一个半死不活,浑身无力,下不了床,嘴唇发白的爱女。

    绿茵又声称沈青思前一天同我喝过茶,而我又是个懂医识药的,一定是我对她家王妃做了什么恶毒的事。

    我被拖到青玉苑时百口莫辩,只觉沈青思也够狠心的,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她此时已被外头请的大夫抢救了回来,正可怜兮兮的躺在她爹怀里,泪流满面——这是要卖惨,让她爹替她除了我啊。

    沈从军很生气,他看着怀里缠绵病榻的女儿,怒上心头,眼睛几乎瞪了出来,向一旁的大夫嚷道,“这个毒妇到底给本将的女儿下了什么毒!?”

    大夫许也没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人,腿一软跪了下去,“将…将军,王妃……许是误食了七星海棠花才致此状……此物炼制后无色无味……”

    “大胆!来人啊!将此毒妇拖到衙门去!本将要亲自给她定罪!”

    听了个七星海棠花,帽子就到了我的头上?天下要都您这么着判案,不知得出多少冤假错案呢!

    我刚要喊冤,子枫就踏着大步走了进来。

    她手里出示了个不知标着什么的令牌,沈从军就有些蔫了下去,子枫随后道,“王爷出门前说了,有什么事都等他回来自有决断,将军还是不要插手王府之事了——”

    “本将的女儿受人陷害,本将就坐视不理?”

    那你好好理啊,才知其一就定罪吗?

    我挣开了两旁的兵士,开始毛遂自荐,“将军不要冤枉了好人,我从来只知救人,从未害过谁——不如让我给王妃再瞧瞧身子?”说着我又往前了几步,开始仔细的察言观色,“嗯?不对啊,王妃的确是中了毒吗?莫不是装的吧,七星海棠花,毒发后会伴随脱发,肚子疼痛难忍,我瞧王妃更像风寒的征兆啊!”

    沈青思听了,眼睛闪过一丝狠毒,一手捂着肚子做疼痛状,一手抬起从头上揪下一绺头发,连着头皮甩给了我,而后哭道,“是不是我展示了所有的惨状,疼痛,姐姐才心满意足?姐姐往后也不必日日想着怎么害我了,明儿直接让王爷将我休回家去,我再不嫁了,往后余生……就陪着父亲——”

    沈从军听了心头肉的话,眼里的心疼几乎溢了出来,他狂怒一声,“岂有此理!凌亲王竟让青思在府上受这样的委屈!还想我助他成大事?痴心妄想!你,对就是你!”他说着指向子枫,“去同你家王爷说,要么休了这个毒妇,要么与本将反目成仇!二选一去吧!”

    “王爷何须着急?听我说完再下判断也不迟——”我含着笑,直视于沈青思,“王妃想诬陷人,也得下下功夫才是,须得知晓七星海棠花毒发是不是真的有掉发之态,七星海棠花毒发,除了王妃如今表现出来的,还有不间断抽搐的症状,伤不及头发,也不会腹痛,我诈一诈你而已——”

    沈从军看向自己怀里的女儿,又看向一旁的大夫,沉声问道,“大夫,当真如此?”

    “的……的确不会掉发!”大夫吓得根本不敢抬头,膝盖跪着,身子匍匐在地上,颤抖道,“草民不敢称慌……句……句句属实…请将军明鉴!”

    “不是七星海棠花之毒?许是别的毒呢?姐姐狡辩起来,一向无人能敌!”

    沈青思再没了病态,从她父亲怀里蹭的起了身,同我争论起来。

    她爹看她一瞬又变得这样盛气凌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又满是欣慰——这崽子身体原来无恙,他心里明了,围观者也有目共睹,他一个堂堂大将军,总不能在这儿陪着闺女刷无赖吧。

    于是沈从军出言解围道,“既没出什么大差子,青思你也不要揪着王妃不放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为父平日是如何教你的?”

    他说完又换上一脸慈祥,望向我,“青思虽比你虚长两岁,但做事从来莽撞,王妃平日里不要同她计较!”

    “这都好说,只是请‘青思妹妹’往后做事也能周全一些,否则总冤枉好人,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说完就转身出了沈青思的寝卧,子枫行了退安礼,最后随我一同出了馨苑。

    “王爷举事,不过在半月内,因此并不能对王妃事事关照,王妃在大后方,得想办法保全自己——”

    子枫跟在我的身侧,提醒道。

    “这么快?”我顿住了脚步,侧过头问道。

    “是,皇上病重,左不过这几日了,正是一举夺得天下的好机会,只是——”子枫从未有过这样的犹豫,半晌,先深吸一口气才道,“不知你那个憨傻哥哥脑子哪根劲儿不对,明明是王爷的人,如今偏偏进了楚淮一党,前两日见我,说是辞了军中职务,要去前朝匡扶正义,要为皇上保天下,笑死人了,一介书生,哪里管得了这样的打打杀杀?这两年两江水灾,河南旱灾,朝廷哪一件事儿得了民心?次次都是等灾民起事了,让王爷去镇压,结果王爷略发了发粮食,大家就眼含热泪!也不过是想饱腹而已,这样的朝廷要它何用?近日各地又起了多起暴动,皆是民不聊生,无奈之举罢了!赵乐泽要去保卫这样的皇权,我瞧着他是被四书五经蛊惑了脑子!”

    家国天下,是周凌清的梦想,却与我无关,与之相比,我哥哥更让我有了解的兴趣。

    “你说哥哥前几日告诉你他辞去了军中职务?”

    子枫转过身与我对视了许久,才点了点头,似乎对我奇葩的关注点表示疑惑。

    “也就是说,哥哥他到如今还时常找你一处说话?”

    我又追问道。

    子枫皱眉细想了一番,又点点头,看我暧昧的眼神,她忽的红了脸,“王妃想多了…你在如烟阁那儿的几年,他为了见你常常都是托我带他进府的,如今许是觉得我好说话,才这般…缠上我,我可只当他是……是个多说了几句话的普通友人……我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

    “奇怪,我什么也没说,你倒先倒豆子似的倒出这么许多!”我笑嘻嘻的调侃,而后又一本正经道,“子枫心里的人,从来都只是那个人吗?我忽然发现,你现在已经鲜少对我横鼻子竖脸了,我的‘情敌’属性仿佛在你那也不是那么显眼了,你对你家王爷,也不像从前那样鞍前马后了,沈青思的迷惑行径也伤不到你了,你得清楚,你心里存在那个人,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习惯性存在。不要误了自己才是。”

    子枫听完,原地怔了不知多久,才蓦然走开,不知是我的话进了她的心,还是只是不想对我的啰里啰嗦多加理会。

    总之,这天之后,她心情像好了很多,衣服也鲜艳了些,就连头上带的花都娇嫩了些。这些小九看在眼里,八卦之心早就熊熊燃烧,但她近日需要聊的“演义”太多了些,子枫就排到了最后。

    当然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她家王爷在宫里威风凛凛收拾楚淮的样子。

    皇上自万花节论储君之后,一病不起,天天在宫里被御医拿块人参吊着气儿,反正又不是吃不起,那就吃呗,直到自己个儿油尽灯枯那一天。

    可朝政不能等啊,天子就剩最后一口气儿的消息不胫而走,民间又起了几场暴动,周凌清就是借此调回了沈从军,调是调回来了,至于怎么用当然周凌清说了算。

    于是又有十三万兵围了城,美其名曰护京都。对城外的所谓三场暴动,统共就派了一万人,平均每场暴动约派去了三千三百三十三点三人的增援。

    您是调人来守皇位的还是派人去“维和”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于是楚淮一党不干了啊,话说的还算委婉,大意是,你把边疆的兵力调回来是怎么回事?边疆不需要人守了吗?太草率了!那几个小民小刀的还伤不了长安城分毫!

    周凌清回得也很有理,他说话是这么说,但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长安城作为都城,不能有丝毫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