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白月光普照在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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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太后,所有从前的三宫六院都挪去了宫外的宅子,沈皇后的贴身女侍,以为朕要将前皇宫内眷赶尽杀绝,于是跑来为她家主子求情,这才道清了事情原委,朕哪里有这样的闲工夫去打探这个?”周凌清一脸鄙夷的看向我。
“那皇上倒有闲工夫在这儿同我拉呱了——”
不是哭着喊着要当皇上吗?当都当了,还不上心些。
“朕……朕是来看看你是否还在喘气——”
“劳皇上记挂,怎么也得再活个三五十年!”
死也死你后面!
刚活过来,就被人咒死,世上有几个人有这“福气”?
我闭上眼不想理人,开始装睡。
“你先歇着,等朕忙完了,来同你共进午膳——”
窸窸窣窣间,周凌清起了身。
再有片刻,寝卧安静了下来,等我再睁开眼时,只两个宫女儿守在了玄关处。
不多会儿,有人端着汤药从殿门口走了进来,我以为是小九平复好了心情,又要让我食用苦到嘴巴发颤的万恶人参补药。
可余光里,那人的走姿要比小九端庄许多,等我忍着疼痛,勉为其难转过头,不想却出乎意料的与前慧贵妃撞上了眼。
她已然洗尽铅华,再不是贵妃装扮,从前高高的飞天髻再不见踪迹,只简单朴素的盘了个低低的发髻,任由其余乌黑浓密的长发倾散在后背,又因着了一身淡蓝到发白宫装的缘故,整个人清新极了,从心而论,这样的打扮并不出众,可在那张脸的加持下,又让人觉得,好一个仙女儿下凡。
嗯?仙女下凡?
不对啊,照周凌清的说法,这位仙女儿该已经搬去了宫外的宅子,与前三宫六院的娘娘们,开启同住生涯了啊!
害,果然是旧情难忘,白月光至上。
“你的伤……可好些了?”
她本人随着装扮一起落入了人间,言语间也再不咄咄逼人。
“如你所见,须得躺些日子呢,你……有什么事?”
我俩之间,气氛微妙,稍有不慎就开始尬聊。
“没什么……听闻你醒了,来…来瞧瞧你,”她一整个真的就像跌落人间的公主,温柔又充满善意。
但一个人的脾性在几天内,会莫名有这样大的改变吗?
显然不会。
只听她又道,“你可知晓?前朝已定了你做皇后——”
还来真的?
“这……我这样的皇后?慧贵妃莫不是听错了?”
一没家世,二没相貌,如今又成了个半残不残的样子躺在了榻上,我当皇后,街边乞讨女都不服气!
“慧贵妃?”她哼笑一声,温柔道,“叫我盈盈吧,贵妃已是前世的事了……”
凝思良久,她才又道,“你父亲是多年的铁帽子王,当年又未参与篡位之乱,所以如今前朝缺人时,便提拔了你父亲上来,加一等爵,另兼丞相之位,再封你为皇后,两家合为一家,也好让你的哥哥父亲能全力为朝廷办事——你做皇后,自然有皇上的用处,我也不会心有不甘暗里与你为敌,如今能陪在他身边,我已心满意足了——”
我听得惊掉了下巴——我父亲可以啊,苟着苟着苟成了王者。可我找谁说理去?这波利用竟还利用不完了,临了临了,又要废物回收再利用了?我又成了利益中心的棋子……
徐盈盈如今既不嫉妒,不搬弄是非,心平气和,毫无波澜的站在我面前,分明就是赢了的气场——皇后你随便当,但不好意思,周凌清这人是我的。
这是,胜利者的耀武扬威啊。
我听了只觉内心发堵,鞭伤随着经脉疼到了心脏里。
见我表情痛苦,徐盈盈好心的替我唤了候在外头的太医。
太医看了一眼说无大碍,疼的,上麻沸散!
于是敷的用的,都上了场,许是有镇定的效果,不多会,我就昏睡了过去。
徐盈盈何时走的,我并不知晓,等我再醒来时,只剩了一盏茶几上凉了的汤水。
我瞧着瞧着,汤水有了双影,脸颊随之开始发烫,自我醒来,低烧不断,医者的直觉此时派上了用场——频繁发烧是伤口感染并着外寒侵入的缘故。
但医人难自医,我只好全身心的把自己交给了太医。
接下来一段时日,钟离宫被群医环绕了。
前朝比钟离宫还要忙乱——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周凌清忙的不知朝夕,他一边要填他那哥哥给挖的坑,什么两江灾民,四起的叛乱,不稳的朝政,还要一边想着法的治楚淮的罪,楚淮之名早已天下皆知,人人道他朗如风间竹,知人间疾苦,为官仁慈,又忠厚纯良,从前是跟错了主子,如今正统上位,不该同人家计较从前的事。
更神奇的是,楚淮不过有关外一年多的官史,竟已惹得全关外的人联名上奏,为他求情,鸣不公,这让身处大牢的楚淮颇为感动。让身处朝堂的周凌清怒火中烧。
因此,他每每来钟离宫,都把火烧过来,仿佛那联名书上有我的名字一般——但你行行好吧,我是一个还未脱离生命危险,一个不小心就要再次一命呜呼的伤残人士,这样次次黑脸而来,不兴而归,对你我有啥好处吗?
人家别人讲究双赢,我与周凌清之间从来都是是双败之局。
终于我伤情稳定了,在一次太医宣布我可以下床适当锻炼,上祛疤膏,并小范围的擦拭身子之后,周凌清那张没有生气的脸勾起了笑,当然,只有一瞬。
“能见风吗?能走远路么?一月之后的封后大典也无碍?”
周凌清的三连问,令太医发懵,他顿了顿才答道,“都无碍,所幸不曾伤到脸,伤疤藏在正式制服下也无伤大雅——”
听及此,周凌清的笑意更明显了,对着立在一侧的小九吩咐道,“给你家主子量一次身,明日,不,今日过了午时,就让内务府报到针司局,典礼上的吉服该制起来了——”
小九喜滋滋的领命退了出去,太医也随之去外头领赏了。
寝卧里,只我心里翻江倒海——果然如徐盈盈所说,我当了名副其实的皇后棋子。
周凌清见我的脸色暗了下去,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消散了。
“怎的?给你国母的位子,倒还委屈你了?”
他不快的问道。
废话!这是个啥皇后?皇后棋子跟王妃棋子,有啥本质的区别么?
“不不不……是我……我高攀了,”我连连把自己低到尘埃里,试探的问道,“你说满堂文武,就挑不到比我父亲,我哥更靠谱的官员提拔了么?我父亲为官,说好听点是中庸之道,难听点就是朝廷的米虫,这样的人去做丞相,不是坏你的天下吗?还有我哥哥,他虽憨厚,但无甚建树,况且还曾站在你的对立面,与楚淮沆瀣一气,听小九说,连他也升了三级,如此,不妥吧?”
我的提问,周凌清对答如流,“第一,朕身边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指手画脚的人,你爹的性子做丞相如今最合适不过;其二,赵乐泽能连升,是沾了子枫的光——”
子枫?自来了宫里再没见过她的身影,小九说她如今在宫外打理周凌清做凌亲王时的家产——这样算起来,都多少日了,也该善完后了啊。
周凌清解释的很起劲,开始细细说来,“你被沈青思绑去地牢……是子枫快马加鞭往宫里送的信,那日朕便告诉她,不必随府进宫,凌王府的产业够她一辈子荣华了,不曾想到她爽快的同意了,后来楚淮一党顽固不堪,死都要追随从前的皇权,朕气极之下将他们下了大牢,子枫唯一一次进宫求恩典,便是放她进牢去说服赵乐泽,倘若她也不能说动他半分,再随朕处置也不晚,没料想到,半个时辰后,他们并排从牢里出来了——子枫肯这样对一个人,朕知道,她的正缘到了。”
昏迷使我错过了太多。
顿了片刻,我才试图引导,“这么看来……封我作皇后其实怪鸡肋的……即便没我这个后位,就只给我父兄升职就已经够笼住他们了……”
“你以为朕封你作皇后是因了要笼络赵家?”
周凌清头脑清晰,捉住了重点。
“难道不是?”我梗着脖子反问。
“谁来同你说的这些?”周凌清再问。
“前慧贵妃曾来过,”小红此时在一旁奉着茶,接了话茬。
我与周凌清齐齐忘向她。
她才诺诺道,“那日,奴婢在寝卧外间听……听到仿佛是……听到了皇后啊什么的字词,前慧贵妃还说什么能留在…留在皇上身边……就…心满意足什么的……”
“是么?”周凌清听完,扭过头又向我证实。
见我点头,他才又展了笑颜,轻哼一声道,“你是瞧见朕留了盈盈在宫里,才又生出这么些个胡思乱想?”
瞧瞧这厮不可一世的样子!
“坦白来讲,我方才的话,每一句话,都只是为了让你……放弃立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做皇后,并且,我认为盈盈小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皇位,天下事皆在你手心活掌控,盈盈……盈盈小姐如今也风华正茂,你们二人郎才女貌,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倘若……你真的想,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说的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