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620章 陛下,你的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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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门的赵仲舆看到如此情状,心都凉了,这些部将不顾苟晞脸面这样大哭,只怕人心已离。

    再看到灵堂上着素安坐的明预,赵仲舆一肚子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怕他才是最大的离心头子。

    赵仲舆心拔凉拔凉的,给阎亨上了一炷香后突然想到,既然都离心了,与其离到别人手中,不如去洛阳。

    只是这样一来,郓城就很不安全了。

    他垂下眼眸思索,离开前还是去找明预说话了。

    明预虽比不上阎亨,但他能成为苟晞的左右手之一,能力也不会弱,含章若能得到他,至少和苟晞打起来时不会很吃亏。

    明预听出赵仲舆的来意,目光深沉的注视他道:“赵尚书为自家子侄倒豁得出去,却没想过,我一投奔洛阳,恐怕大将军部将也会离散,到时候郓城危险,陛下危险,而尚书您更危险。”

    苟晞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一旦他认定是赵仲舆从中作梗,只怕不会放过他。

    赵仲舆道:“只要豫州安定,赵含章还掌着赵家军,大将军再生气也不敢杀我。”

    “可这世上不死人而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明预沉思着看他,“为一个侄孙如此,值得吗?”

    赵仲舆沉默了一下后道:“我是为赵氏,为豫州,也为这中原百姓。”

    他道:“我今日来吊唁,看众部将为阎先生如此悲痛,显然已生离心,就算先生不去洛阳,总有一日,他们也会离开,到那时,郓城和陛下依旧危急。”

    “既如此,何不去洛阳?”他道:“至少我可以肯定,若郓城危急,陛下危急,赵含章一定会出兵相助。”

    明预目光越发幽沉,“赵尚书对她就这么自信?”

    赵仲舆点头道:“她是顾大全之人。”

    “就和赵尚书一样吗?就算她抢了你的族长之权,就算她打压得赵济抬不起头来,还逼死了赵吴氏?”

    赵仲舆脸色微沉,但依旧点头道:“对,”

    他目光幽深,“赵氏不是我赵仲舆一人的赵氏,豫州也不是赵氏一族的豫州。”

    所以为了保住豫州,保住赵氏,他一个人的恩怨得失并不要紧。就如同他的兄长,即便不喜他,不喜赵济,为了赵氏,他也会把族长之位给他,选定赵济为继爵之人。

    如果不是赵含章出乎意料,赵长舆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对大房母子或许不公,但对赵氏却是最好的安排。

    为大家,就只能舍小家之利。

    赵仲舆目光闪动,所以,最后他选择把家产一分为二,暗中给赵含章留了一份资产,也不全是为了大房吧?

    也有给赵氏留一条后路的原因吧?

    若是赵济这一脉不济,那赵含章这里还有一条退路。

    她在西平,而赵济在洛阳,一内一外,进可攻,退可守……

    赵仲舆心绪起伏剧烈,直到这一刻,他才隐约触摸到赵长舆真正的部署,那么,赵含章是否也领悟到了呢?

    明预没有当场给赵仲舆回话,赵仲舆也愿意等候,所以转身离开了。

    只是回到赵宅,从车上下来时脚步有些踉跄。

    正巧赵济要出门,父子两个在门口相遇,赵仲舆眼眶通红的看着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问道:“你要去何处?”

    赵济愣了一下后道:“与友人相约用饭,父亲,您怎么了?”

    看着像是才哭过一样,不就是死了一个苟晞的幕僚吗?值得这么伤心?

    赵济抿了抿嘴道:“最近城中不安稳,无事你少出门,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又道:“你现在还在孝中,不要耽于玩乐。”

    妻孝也是孝,虽然就只需守一年,但吴氏才死了多久,赵济三天两头的在外寻欢作乐像什么话?

    赵仲舆脸色阴沉的越过他往里走,郓城发生的事他得告诉赵含章一声,明预要是答应离开,只怕还得她派人来接应。

    不然明预很难活着走出兖州。

    明预没有停灵很久,只两天,第三天就把阎亨的尸体拉到寺庙中一把火烧了,只收了骨灰。

    然后他就病倒了,将阎亨府中的下人遣散,自己回到明宅就闭门养病,紧闭不出。

    没人觉得不对,明预本来就生病了,都严重到自备棺材了,此时好友离世,沉重打击之下只怕更不好。

    所以温畿等人也没敢多打搅,知道他把阎亨烧了,以后要把他的骨灰带回故土,便只叹息一声,各回各处办差去。

    没人知道,明预受此打击,病却开始好转。

    他一日早晚两顿药,一滴药都不剩,开始积极养病。

    等自觉好了许多,他就手写一封信,让人送去赵宅,在考虑过后,他认为阎亨说的初衷就是赵含章,所以他答应去洛阳。

    赵仲舆收到信,大松一口气,立即给赵含章去信。

    赵含章还在为阎亨伤心呢,同时忧虑起郓城的局势来。

    阎亨还是死了,那么苟晞是不是也会如历史上那样众叛亲离?

    他要是单独在兖州,被众叛亲离没啥,她说不定还能趁机把兖州抢过来呢,可要命的是皇帝在他手上。

    赵含章垂下眼眸,本来她鼓动皇帝迁都郓城,就是想打断他在洛阳被俘的命运,他是无权,可他的存在就如一根神针,他在,这个世界的乱就还有一个度。

    不管是她、西凉张轨、琅琊的司马睿,还是两湖地区和江南, 都不敢太过分,乱的有控制。

    一旦他出事,晋室前脚沉没,天下后脚就能多出几个皇帝来,到时候只会更乱。

    刘渊为什么一直想攻入洛阳抓皇帝?

    因为只有晋室沉没,他这个汉国皇帝才能名正言顺的接任啊。

    赵含章沉吟片刻,摸出一沓纸来给皇帝写信。

    人心离散,与其出去单打独斗或者投靠石勒,不如选择皇帝啊。

    她是不介意皇帝权势更大一些的。

    所以赵仲舆的第二封信还没到赵含章的手上,赵含章的信先到了郓城。

    赵含章的信件可以直达天听,并不会被拦截,所以信件在苟晞的眼皮子底下送进了皇宫。

    开头第一句,“陛下当下处境危急,却也是三年以来最大的机遇……”

    皇帝下意识就合上了信件,然后挥手让殿中伺候的人下去,这才展开信细细地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