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茹太素那叫一个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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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标急匆匆的自东阁赶到谨身殿,路上还在纳闷朱元璋召见自己是干什么的。

    难不成父皇转了心思,同意自己废徭役、复商籍的事了?

    能等进了殿看到陈云甫,朱标心里更加踏实。

    “儿臣......”

    “先坐,听云甫说。”

    朱元璋直接打断朱标的问安,一指陈云甫旁边的座位道:“你也别见礼了,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太子说一遍。”

    这边后者刚打算起身向朱标行礼,听到朱元璋的话只能改作揖为点头,好在朱标才不会介意,一屁股坐到陈云甫旁边,小声先问了一句。

    “咋回事,父皇同意了?”

    “陛下压根也没拒绝过。”

    陈云甫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就听到朱元璋在上面轻咳一声,赶忙收住这话头,转而将之前自己和朱元璋阐述的经济理念复述给朱标。

    朱标也懵了。

    这现代经济几百年摸索积累出来的经验,阐明了宏观经济体与微观经济学相辅相成的逻辑链条,朱标要是能听懂的话那才怪了。

    虽然听不懂,但朱标一咂摸,好他妈有道理啊。

    国家给老百姓省钱,老百姓再把钱用来买国家的东西,这不还是一回事吗。

    就算不买国家的买商人的,价格的红线在那摆着,老百姓也没吃亏,而商人拿了钱去增产,最后滚来滚去还是要回到国库和官帑里。

    合理吗?

    这很合理!

    本身宏观经济体的思维逻辑就不是分蛋糕,而是想办法把蛋糕做大。

    只有把蛋糕做大,所有守着蛋糕的人才能吃饱。

    朝廷是什么,是国家具象出来的行政机关,他的职责本身是做蛋糕,而不是吃蛋糕。

    老朱心心念念计较的只是如何让朝廷多吃点蛋糕,出发点就错了,就不是宏观上看经济,而是微观上占用国家经济,那还谈什么富裕。

    发展来发展去,不还就只有江南一隅过的去吗。

    等过个几十上百年,迟滞不前的西北、西南就是大明身上最重的包袱,最终还一定会拖垮江南。

    这就不是共同富裕、而是共同贫困了。

    一旦到那时,积重难返的大明王朝拖着冗官、冗政、冗制三大沉疴的身子轰然倒塌也就是情理之中,不难理解。

    “你说要给商品的价格画个圈,来推动西南、西北恢复元气,那江南这边的商人都不去了,还会经商吗。”

    陈云甫旋即笑道:“陛下,商人经商首逐暴利,没有暴利便去追小利,他们或许不会在远征跋涉的去到千里之外,可守在家门口前能做的生意也不少啊。

    有了国家的价格统一,他们的心思势必要从倒买倒卖转移到扩产增产上,那才叫改邪归正、回到正轨,无论是手工业、织造业还是沿海的渔业、盐业,其实都是以人为本的生产。

    人越多产的就越多,无限的堆人力来增产就会带来用工成本的增加,商人是逐利的,他们要想控制成本,就要想办法来改变。”

    “你说他们会压迫工匠、剥削工钱?”

    “这种现象难免会出现,但臣指的不是这一块。”陈云甫挑明道:“眼下咱们大明的绢布才三钱银子一匹,这个价格为什么那么低,臣观历代食货典,比咱大明低的只有宋一朝。

    而越往前倒就越贵,根上说原因就一点,织机。

    织机是机械,节省了人力促进了生产效率,所以省却了大量的劳动力成本,出售的价格自然降低。

    千年前的古人没有织机,千年后的后人又会有什么呢。”

    陈云甫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那朱元璋一直在被陈云甫带着走,此刻便急出声来:“对对对,你接着说。”

    “我们窥不见未来,但我们眼下正在处于的每一天,都是在开创未来!”

    “商人想要控制成本,要么压迫剥削工人,要么就像当初织机诞生一样,绞尽脑汁的钻研发明新物件。”

    “可是压迫剥削工人,朝廷不会视而不见,连朝廷都废了徭役,哪个商人还敢霸凌工匠?”

    “眼下国库经济紧张,窘处无非就是每年没有过多的营收,只靠着传统的粮税来支撑,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活钱进入到国库的池子里,户部永远都是一潭死水。

    我们的官员闲啊,闲的无所事事,所以才只顾着蝇营狗苟,他们不忙起来,天天要么欺压良善、要么纳妾生育,无所正事。

    每年京察的标准竟然只是查这个官员有没有枉法和腐败,而只要没有枉法和腐败的官员就是顶好的官,朝廷大力提拔,那要按照这么一个标准,谁都能做官。

    因为我们只对官员进行了道德标准的衡量,从未对官员进行过能力标准的衡量。

    有些话臣本不该说,但今日也是蒙陛下开明,准了臣一吐为快,所以臣便就斗胆多说几句。”

    “早前臣做太子殿下属官,时任户部尚书茹太素连个几千两的批文都要找到太子殿下来请示汇报,太子殿下的时间才值几千两吗?”

    “太子殿下给了答复,茹部堂就拿着这个批示交给侍郎或者经历官,这属官们就可以层层去落实了,等有了新的问题到茹部堂这里,茹部堂只需要拿着来找太子爷就行。

    这工作内容太简单了,臣随便挑一个识字的孩子,不用大,十来岁就成,做这个户部尚书一点难度都没有。”

    朱标憋住笑轻咳了一声。

    怎么说茹太素现在也是堂堂礼部尚书,你背后把人比喻成像一个孩子般幼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之风啊。

    熟料朱元璋此时已完全听的入神,频频点头后说道。

    “这事标儿也曾给朕说过,朕当时不觉如何,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这茹太素委实令人恼怒,他也一把年纪了,让他致仕吧。”

    好嘛,一句话,茹太素稀里糊涂的就丢了官。

    陈云甫下意识的捂住自己嘴巴。

    怎么感觉此刻的自己好像演义里的佞臣?

    向皇帝进谗言导致忠臣含冤丢官的那种。

    老茹同志不会兴兵起义清君侧吧。

    茹太素:我他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