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百七十七章:背锅的陈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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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一驾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前,帘布撩开,年近四旬的陈嘉鼎一脸严肃的走出马车。

    他是得到伍士皐召见的消息后赶来的。

    通禀的公员也没说什么事,弄得陈嘉鼎一头雾水,心里隐隐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按说这几年,他们陈家顺风顺水,加之自己的父亲又高升去了南京,做了全国工商联的副会长,官面上、地方上谁敢不给他们陈家面子?

    这不安之感,没道理。

    带着满心的不解,陈嘉鼎面上倒是不露端倪,主持家族事业几年,早也不是吴下阿蒙,这养气沉气的功夫还是有的。

    迈步跨进衙门,值守的衙差也都认识陈嘉鼎,自然是不敢阻拦。

    大门内进进出出的官员见到更是会亲切的打声招呼,客客气气的喊上一句陈会长。

    品轶高些的,还会驻足和陈嘉鼎寒暄两句。

    这布政使司衙门与陈嘉鼎而言,和回家没什么太大分别。

    一路畅行无阻的进入到伍士皐单人独院的公事房,陈嘉鼎在门外驻足,作揖喊了一声。

    “下官陈嘉鼎,谒见藩台。”

    正对着房门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年轻公员,早在陈嘉鼎唱声前便已经起身迎了出来。

    “陈会长来了,藩台等您多时,快请入进。”

    “有劳。”

    这年轻人自然是伍士皐的秘书,与陈嘉鼎亦有多面之缘,当下就请陈嘉鼎入内。

    屋内,伍士皐端坐太师椅内,此刻正伏案批阅公文,见到陈嘉鼎进来,同样满脸微笑的起身,伸手虚引。

    “嘉鼎来了,快坐快坐。”

    “多谢藩台。”嘴上客气一句,陈嘉鼎也就顺着话坐在了伍士皐的对面,谢过秘书奉上来的茶水后寒暄一句。

    “几日未见,藩台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咱广东的发展越来越好,一派欣欣向荣,本官喜在心里,相由心生而已。”伍士皐打开抽屉,取出一形如笛子般的物件放到桌上:“办公司送来的上好烟叶,嘉鼎要不要来两口?”

    此物为烟枪,乃是广东近年来新发明之产物,陈家买卖做的那么大,陈嘉鼎自然是见过,闻言笑着摆手:“下官不好此道,藩台自便。”

    伍士皐也不多客套,见陈嘉鼎拒绝就随手收了起来,继续寒暄道:“嘉鼎进来可都还好?”

    “托藩台挂心,下官一切都好。”

    “那就行,家里怎么样?”

    寒暄嘛,顺口的话,陈嘉鼎应了一声:“也都还不错,就是一切晚辈整日游手好闲,家中几位叔父没少跟着操心。”

    伍士皐嗯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小辈不争气,咱们做老人的,谁要跟着操心,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加上言路开禁、报业兴盛,这孩子闹出点不成熟的问题,那报纸上就动不动引申到家里,好生麻烦,这朝廷的国法都废株连了,老百姓们反而搞起了株连大狱,恨不得谁家的孩子犯错,让当爹的都跟着吃挂落,动不动就吵着抄家,吵着罢官,就像现在有个新词怎么说来着。”

    “仇官仇富。”

    “对对对。”伍士皐乐呵起来:“报纸上是这么说来着,搁那些百姓眼里,搞得好像是官都贪、商人都是为富不仁一般。”

    陈嘉鼎陪着聊了几句,就转了话题开门见山:“藩台召见,是有什么训示吧。”

    “哪有的事。”伍士皐随手一挥:“就是本官前些日子忙,想想也有好些日子没和嘉鼎你聚过,难得今日没有琐事缠身,本官做东,今晚咱们老哥俩喝两杯?”

    陈嘉鼎才不信伍士皐一大早把自己找来只是为了当面邀约自己喝酒,面上还是随口应了下来。

    “好,难得藩台有此雅兴,下官一定到。”

    伍士皐呵呵笑着,拿起桌上自己的烟枪,点燃后嘬了一口,吞云吐雾间好不自在。

    “嘉鼎,你说这烟叶倒是奇特,所燃出的烟雾明明呛的紧,可吸到身体里,却让人宛如腾云驾雾般好生舒坦,缘何?”

    陈嘉鼎忍住不适,微笑摇头:“下官才疏学浅,不通此道。”

    “不来两口试试?”

    “真不用。”

    虽然被陈嘉鼎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伍士皐却也不恼,只言道:“你不好此道,本官如此,会不会呛到你,罢了,本官也不吸了。”

    “不用不用,藩台自便。”陈嘉鼎连忙言道:“下官虽不喜吸食此物,不过只是闻闻的话倒也无妨。”

    伍士皐颔首:“这东西,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嘉鼎不好此道,本官自然不会强劝,而本官好此道,嘉鼎也不好劝诫本官戒之,此便为君子。”

    搞不懂伍士皐到底想说什么,陈嘉鼎便只是随口应和着。

    “要说这烟叶,咱们广东这几年没少出口吧。”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伍士皐又把话引申到了经贸上,陈嘉鼎跟着点头。

    “是的,广州港这几年没少往外销售,深得南洋诸国以及阿拉伯人的喜爱。”

    “既然他们喜欢,咱们不能因为某些人不喜欢咱们就不卖了,你说对吧。”

    “藩台所言甚是。”陈嘉鼎随口说道:“所谓买卖,有买就有卖,市场需求嘛。”

    伍士皐呵呵一笑:“本官不通商贾之道,却也觉得嘉鼎此言鞭辟入里,买卖买卖,确实如此,没有买方何来卖方?

    不是咱们非要卖,而是有人上赶着想买,就说早些年朝廷废奴,这天底下的权贵、官绅包括你们商人,谁家里不缺些差遣?

    是因为咱们想买,阿拉伯人也好、南洋人也罢,才上赶着往咱们大明卖奴。

    东瀛的、朝鲜的、南洋的、阿拉伯的还有什么黑奴、白奴,还不是为了给咱们用,你说,要是咱大明禁止买奴卖奴,那还不得闹上一阵。”

    陈嘉鼎实在搞不懂伍士皐到底想说什么,不过后者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就跟着应和。

    伍士皐话锋一转。

    “既然嘉鼎亦觉如此,那又为何要言行两端呢。”

    此话说的突然,陈嘉鼎连连眨眼。

    这都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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