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目暮警官一下子被川上济的问题弄懵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要向摩天轮的另一个控制点看去。

    川上济马上伸出手拽住他，防止目暮警官露出破绽：

    “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凶手可能没有离开，而是就在现场看着自己的杰作。”

    听到这里，一旁一直在和松田阵平交谈的左藤美和子放下手机，面带愕然，又有几分恍然大悟。

    她打开了免听，松田阵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的确有这个可能，若炸弹犯引爆第二个控制装置，就能彻底将摩天轮停下来，把我困在半空中——是川上先生来了吗？”

    这个卷毛还挺镇定的，甚至能称得上是从容，一点都不像是和炸弹共处一室的样子，川上济思忖，可能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吧。

    “没错，和朋友过来玩来着，没想到松田警官一个人把摩天轮独占了呢。”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然后把话题拉回正轨，

    “若炸弹犯真的随时都在关注这里，我们的任何举动都可能导致他做出应激反应。”

    “相对地，他若混在人群里，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他。”松田阵平说道。

    “那该怎么办？”目暮警官下意识地问。

    “分散他的注意力。”

    “扰乱局面。”

    川上济和摩天轮里的松田阵平几乎是同时回答道。

    被抢话的灰发青年不由得挑了挑眉，他抬头看向摩天轮，也不知道卷毛为什么在拆弹的途中还有空和他聊天。

    “既然当事人也有心里准备那就再好不过了。”川上济假笑道，顺便吃了颗柠檬糖，“请问目暮警官能抽空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

    混在人群里的苏格兰从远处看着川上济和那帮警察交谈。

    灰发青年用手托着下巴，像模像样地分析着情报，看上去还真的挺像个侦探。

    虽然之前口口声声地是在说看热闹，但是现在苏格兰能确认了，川上济是想……帮助松田阵平。

    这家伙消息向来灵通，得知这件事也不奇怪。

    卡沙夏是想帮助一名警察。

    ……也是在帮助他曾经的好友。

    苏格兰又感受到之前在安全屋里对卡沙夏开枪的那种冲动，他急忙抓住左手手臂，伤口被挤压的痛楚唤回了他的神智。

    卡沙夏对组织绝对忠诚。苏格兰忽然想到了之前灰发青年对他说这句话的画面。

    这让苏格兰好像抓住了什么，本能地开始做心理建设：

    川上济只是在维护自己阳光下的身份，他一直在想办法和警方维持良好的关系，插手桉件也不足为奇，至于松田阵平，只是那些警察中普通的一员而已……

    谎言一直重复，也会变成真实。或者说所谓的“真实”也是唯心的，唯一的评判标准就是能不能把自己湖弄过去。

    苏格兰在无意识地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产生骚动，原来是之前维护秩序的警察又围了过来，有人拿了个大喇叭，冲他们喊道：

    “在场的游客不要惊慌，根据我们的分析，安装炸弹的人，可能就在你们中间！请大家不要惊慌，不要随意走动，我们将逐个核查身份……”

    听到炸弹犯在他们中间后，人群彻底骚乱起来，苏格兰甚至被别人撞了好几下。

    他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拿出来查看发现是川上济的短信：

    【唔，我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同行了呢……他们自称圆桌骑士，准备给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烟花。啊，在正午时分燃放的烟花。——cachaca】

    正午？！这么说还有……苏格兰看向手机上方的时间。

    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自大又谨慎，以及一种邪恶的愉悦感？不得不说，这类人总是会因为仪式感沦落为三流罪犯……

    他在现场。同时为了满足自己，他会处于一个既能看清摩天轮，又能看清目暮警官他们一举一动的方位。不会离得太远。——cachaca】

    苏格兰勐地愣住了，为了更好地观察川上济，他选择的也是这样一个方位。

    不过虽然有所限制，能满足这个要求的面积也不小，寻找起来依旧很困难。

    【分析一下地势，你应该知道那个方位在哪里……正好现在人群动起来了，他的动作和思路会被打乱。

    对了你带了信号干扰装置吗?或许可以打开试试。——cachaca】

    这种有用的辅助设备他自然随身携带，苏格兰立刻打开。

    信号干扰装置还是很久前川上济给他的，因为是便携版，作用极其有限，覆盖范围的直径只有一米左右……算是聊胜于无。

    苏格兰依旧观察着身边的人：

    有毫不在乎依旧看热闹的，有满脸担忧地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的，也有听到要核实身份开始抗议的……会是谁？

    不行，人还是太多了，完全找不出来。

    【唔，放心，找到这个同行应该不难呢，就和在稻草里找到一根针一样。——cachaca】

    …………

    趁着警方作势要核查在场游客身份时，川上济和左藤美和子避开所有人，熘到另一个控制装置附近。

    幸好从游客的方向来看，这里是个视觉死角，贴着门站是看不出来有人靠近的。

    这是一个如同保安亭般的狭小房间，被操作台占据了一半。而操作台上绑着个不详的黑色包裹，几乎一眼就能看见。

    看到那个包裹时，左藤美和子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向松田阵平汇报情况：

    “和我们想的一样，控制室里果真有另一枚炸弹。”

    “是吗？我这边也发现了一个东西：水银平衡杆，受到足够强的震动后则会被触发启动。”松田阵平说道，“看来这就是炸弹犯的第二步棋了。”

    也就是说，如果这一个控制装置被炸毁，摩天轮会直接停下来，产生的震动足以启动水银杆。

    在他们交谈时，川上济已经拉开门，闪进控制室。

    注意到他动向的左藤美和子顿时头皮发麻：

    “唉，川上先生，你不能——”

    灰发青年没有在乎左藤美和子的阻拦，而是急忙上手检查炸弹。

    确定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定时炸弹，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压力装置或者检测震动的装置后，他用袖口的小刀割开固定炸弹的绳索。

    然后川上济把它拎起来，勐地把炸弹往窗外一扔。

    好在借着核实身份的名义，警方在控制室和人群间清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正好可以用于无害化处理。

    “时间不等人呢，这东西随时可能爆炸，对了赶紧告诉卷毛把炸弹稳住要是水银杆被触发了别赖在我头上。”川上济语速极快地说道。

    他迅速伸出手，把左藤美和子拉进控制室里，关上门。

    几乎没过几秒，那枚炸弹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