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百？！」

    「不是百分之百我们也要当作是卡沙夏去调查，这条药物走私线几乎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

    看出了警员神情中的震惊，亚力克说道，

    「黑暗在重新织网，并且织网的速度比我们想的要快。在那个组织c城分部动荡的时候，联系我们寻求庇护的企业和个人，要么彻底改了口供，要么就直接销声匿迹了……」

    「能够分神处理这些组织外围的胁迫者，说明他们最主要的运转已经恢复。之后组织的防守只会愈发密不透风。」

    警员继续询问：「那么……那个零食工厂呢，还需要继续查吗？」

    「先持续关注吧，但不需要投入过多的精力。」

    亚力克捏了捏眉心，

    「虽然「酒厂」这个名字暗示了和组织的联系，但零食工厂从货源，选址到人力都查不出和组织的牵扯，明显只是卡沙夏玩票时的产物。这样一来，零食工厂反倒不会牵扯进组织的业务里。」

    「是。」

    警员回答道，又商讨了一下后续任务的具体事宜后，他匆匆离去。

    亚力克托德则拿出书柜上的文件夹，把药物走私的调查报告固定到了最新的一页。

    然后，他把属于组织成员卡沙夏的档案整个翻了一遍。

    一开始是中东的任务记录，然后是卡沙夏和伊森本堂其他任务的记录。中间在卡沙夏回曰本后，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

    接着便是自己好友的死亡报告，以及水无怜奈的口供。

    到c城这边后，记录又开始琐碎详实起来：马路上明目张胆的狙击，大厦腰部抓拍到的模糊剪影，酒厂零食分部的详细资料，以及最后的药物走私记录。

    档案里这个行踪神秘、经验丰富、手段狠辣的组织成员卡沙夏，几乎和伊森本堂描述的川上济是两个人。

    亚力克托德叹了口气。

    他从文件夹封面的夹层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纸张虽然妥善保存，但依旧微微发黄，肉眼可见的脆弱。

    这是一份《污点证人保护计划》。

    担保人是伊森本堂，一板一眼的签名上按着鲜红的指纹。

    而承诺人签字的位置，则是一片空白。

    …………

    三年前左右。

    「亚力克，我要申请一份证人保护计划。」伊森本堂说道，「拟好后尽快给我。」

    按照那个组织的安排，「阿马尼亚克」至少要在中东呆上一两年，因此他的联络官亚力克托德以黑医的身份潜伏于左右。

    但是伊森本堂却在和卡沙夏合作后没多久，就被借调到了A国。

    处于种种原因，亚力克需要留在本地，于是上面便给伊森本堂安排了一个新的联络官。

    按理来说，没有了工作交集的两人不该再联系，但私底下，伊森本堂依旧时不时找他。

    「见鬼的伊森，你知道中东这边现在是几点吗？」亚力克从床上挣扎起来，有气无力地骂道，「而且证人保护计划——你是要给谁？等等，我已经不是你的联络官了！就算要整这个也不该找我啊？」

    伊森本堂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沉重：「我只能拜托你了，老朋友，新的这个联络官我信不过。」

    信不过啊……能让伊森得出如此结论，说明问题真的很大。能力人品和立场至少一个有缺陷，或者干脆大环境就容易渗透情报。

    看来A国那边虽然生存水准好了，但卧底生涯反而更加水深火热了。亚力克同情了几秒，略过这个话题。

    「所以是给谁？」

    「嗯……之前找你拿药的

    那个朋友。他其实是那个组织的人。」

    「我就知道。」亚力克呵呵了两声，「感染成那样都没死啊，真不容易。」

    伊森本堂装作没听见他的嘲讽：

    「在任务结束后，他既没向组织汇报，也没追查我怎么拿到药物的。而且能把我调到A国来，他的地位不低。」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这说明不了什么，正常人对救命恩人都会有感恩之心的。」亚力克摇摇头，「你有把握策反他吗？」

    「……他对组织很忠诚。」

    「那就是没把握了。没把握的情况下还要试？这不像你。」

    「只是现在没把握，人是会变的。」伊森本堂解释道。

    「行了，别遮遮掩掩的了，使唤我好歹给我个理由，不然我不帮你办了。」亚力克翻了个白眼。

    通讯那边又陷入了寂静，亚力克知道，那家伙只有在极度不情愿的时候才会默不作声。说实话，他很希望伊森本堂最终甩过来一句「那就算了」然后挂掉电话，这样亚力克就能继续睡自己的觉，可惜事与愿违。

    「他……能力很强，很聪明，特别的聪明。这样的人才放到哪个领域都能发光发热。」

    伊森谨慎地回答，

    「而且他年纪很小，我不清楚他有没有成年，但面相和行为习惯看上去，应该没有。」

    「我觉得……他不该待在组织这样的地方。」

    亚力克也不傻，还没成年却有很高的地位，绝对是那个组织从小培养的亲卫班子。他不由得感到头疼，鬼知道伊森本堂哪来的信心去拐这样的核心成员。

    「说白了你就是同情心泛滥了。」

    亚力克面无表情，他的语气尖锐起来，

    「当初毫无负担地抛家弃子跑过来卧底时，也没见你对瑛海他们有这么泛滥的同情心。」

    「在一个未成年的罪犯身上移情你对自己子女的亏欠……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

    伊森本堂回答的很干脆：「没错，会让我好受一些。」

    「行。」

    聊到这个份上，亚力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证人保护计划我帮你弄，但是请让我在这里说清楚：伊森，你迟早会被你的怜悯之心害惨的。」

    …………

    还真是一语成戳。

    努力了一年，他也没从伊森那里我听到策反卡沙夏的具体进度。直到有一天，伊森本堂面色难看地把这份没有承诺人签字的文件重新转交给他。

    「怎么，策反失败了？你的卧底身份暴露了吗？」这时候亚力克也借调回了A国，他询问道。

    伊森本堂轻轻摇头：「我还没有和川上济挑明，我只是忽然觉得……我可能在自以为是，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组织成员。」

    「我不确定未来川上济会不会用到这个，总之，你先保管着吧。」

    亚力克不清楚伊森本堂为什么交给他保管，而不是自己留着，但他沉默地选择执行对方的托付，知道又过了一年。

    代号阿马尼亚克的卧底伊森本堂在曰本宣告死亡，这份证人保护计划，似乎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