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Act.18 The Chain·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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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一·这该死的恨]

    凌晨两点四十分,比利小子要赶去下半场。

    他喝得酩酊大醉意识模湖,一个劲的打酒嗝,胃里的酸水往喉口冒,趴在露台的围栏上,看着远方的一切。

    这座不夜城拥有惊人的生命力,它能满足比利小子的任何幻想,只要有钱,只要拥有财富,拥有权力的代币——

    ——在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

    你可以变成男人,或变成女人。

    你可以夺来别人的皮囊,肢体,声带或器官。

    没有什么不能变卖,没有什么不能购买。

    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形容尤里卡火山并不贴切,因为路上绝没有冻死的尸骨,在骸骨死去以前,或许就被专业的拾荒人拿去换钱了。

    奥康娜·尹丽莎白来到这位预选男宠身边,她看向比利小子,眼里含情脉脉柔光似水,露肩礼服修饰出完美的身材,褐红色卷发盖住锁骨,从这幅美丽动人的肉躯中透出来的香水都是金钱的味道。

    她轻轻拍打比利小子的肩膀,用力拉扯这小男人的身体,立刻看见一个滚圆的肚子露了出来。

    比利惊慌恐怖的低下头去,那本该是他勤学苦练健身吃喝养出来的六块腹肌,不过简简单单的一顿酒肉,就变成了一颗肉瘤?!

    “别担心,小可爱...”奥康娜·尹丽莎白从手套中取出调香瓶,送去比利的嘴边,让这小子嗅了嗅。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比利两眼发直,兀的一下狂吐不止。

    一开始吐出来的食物尚且能看见形体,大多是囫囵吞下,咬成条段的肉和菜。

    而后来是稀而清亮的酸液与汤水,看来是消化干净了,迸发出浓烈的酒气。

    比利小子吐得口鼻发苦,食道被胃酸腐蚀,剧烈的疼痛和陡然上升的颅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有暴饮暴食之后的痛感提醒着他,反复拷问着他——为什么会吃那么多食物?为什么呢?

    奥康娜女士轻轻拍打着男宠的后心,语气温柔:“饿太久了,遇见好吃的,总会暴饮暴食的——况且尤里卡火山城里,做宫廷宴席的主厨都有一两手绝活。”

    比利抱住围栏,眼看肚腹渐渐变小,肿胀的肌肉团块也在慢慢复原,喉口吐出来的血肉污物也不那么恐怖了。

    奥康娜接着说:“而且啊,如果客人感觉自己吃饱了,饭店怎么挣钱呢?你说对不对?小可爱?”

    比利只顾着吐,没机会搭话。

    “这位主厨最擅长做法国菜。”奥康娜双手护抱,看着远方:“我听说以前也有吃流水席的大宴,要卖一个[饱腹感]当新奇体验,人们吃啊,吃啊...吃得太饱了,就去吐掉,回来接着吃。”

    “这种厨师就非常的厉害,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腻——像其他的生意也一样吧?能不能果腹是假的,要的还是那个[味]儿。”

    说到此处,奥康娜笑呵呵的敲了下比利的脑袋。

    “哎!小可爱!你知道这个[味]儿?是什么意思吗?”

    比利使劲摇了摇手,呕吐之声越来越大,从口鼻中冒出来的红浆血水也越来越恐怖,那是食道与胃囊黏膜开裂的症状。

    奥康娜摘下手套,挑弄手指,低头审视着[幸运七],审视着她的魂威。

    “就像是我去买衣服,大多人总是说,要买大牌,大牌是大厂高标准,大牌是社交圈层,大牌是一种流行文化。”

    “可是钱多起来了,就发现大牌不如量身定做,那是设计师和剪裁团队为我量身定做的东西,恐怕什么牌都比不过。”

    “后来又有百分之百纯手工的说法,要把衣服变成带有文化属性,纪念某个时代的文物。我想,就是这个[味]儿了。”

    她矮下身子,低着头,轻声在比利耳边说着。

    “是人肉的味儿呀...小可爱。”

    “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服,上边都是人肉的味道,比大机器生产的流水线贴牌货,要珍贵得多喔。”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嘛?”

    “因为我从你身上嗅到了一种...”

    奥康娜摸向比利的腰嵴,伸进衣袂里去,揉弄着结实的腹肌,指甲抠动干裂的皮肤。

    “嗅到一种纯天然的[坏]!”

    奥康娜恶狠狠的说道——

    “——我知道,你很想出人头地,不像其他年轻人,他们大多都会给自己找个借口,总会心有愧疚,吃人肉的时候不爽利,还喜欢做婊子也立牌坊。”

    “我知道,你不一样...”

    “你心里有一种恨!我感觉得到,你很饿!你很愤怒!你很不甘心!这就是你宝贝的地方了。”

    “比利!~比利!~比利呀!~”

    “那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商品,那些主动来给我当狗的贱种,我是看不上的...”奥康娜呼唤佣人提来一桶水,把比利小子的脸给洗干净,“只有你这样的天生坏种!能让我动心呀!~”

    向海滨风光带极远方看过去,楼宇之间的霓虹灯蔓延出去,好似一片花花绿绿的海洋,连接着庞贝大海倒影里的梦幻之城。

    比利小子意识模湖,尤里卡火山城的特产酒肉能让人忘记饱腹感,他的消化系统几乎已经停止工作了,如果得不到治疗,或许在几个小时之内就会感染致死。

    可是比利一点恐惧的情感都没有。

    他神色恍忽,从剧院的露台高点往城市眺望,从肚子里漏出去的食物就像是财富和权力,奥康娜只许他舔几下,嚼碎了咽进肚子里,也不是他能消化的东西。

    可它们多么诱人,多么美呀?

    “是不是很痛苦?感受到了剜心之痛?”奥康娜的手指头夹带起一支万灵药溶液,用香水小样瓶装着,“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你看见了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小可爱。”

    奥康娜一步步向展厅走,勾动比利的下巴。

    “我知道你的喉咙和胸膛有多疼,像火一样烧对么?”

    比利像是一头行尸走肉,跟着这位美丽的妇人。

    “是的,尹丽莎白,有火在烧...”

    奥康娜媚眼如丝,唇红齿白吐气如兰:“只要你跟我来,跟我进来,我就把这瓶万灵药喂给你,喂到你的肚子里去——结束你的痛苦。”

    比利乖乖的跟上去,跟进展厅侧门的员工休息室,从休息室往剧院的穹顶走,顺着梁子上的烟火道具廊走过去,就来到一处秘密基地——

    ——这里是奥康娜女士偷情的地方。

    可能你会感到疑惑,为什么这位爱神慈悲会的干部,连爱情都不配拥有。

    因为康雀·强尼正是这么一个变态且扭曲的人,会长大人认为,任何情感都会变成弱点,会变成影响搞钱的累赘。

    像石村拓真与兰应龙,他们没有爱人和家庭,没有性伴侣。哪怕是手底下的龟公和老鸨,都明令禁止安保人员与小姐谈恋爱——已经为手下做了心理阉割。

    奥康娜·尹丽莎白是爱神慈悲会的银库管理者,康雀·强尼更不会允许如此重要的干部感情用事——强尼会长如此想,出来混社会,一旦有了牵挂,有了爱情和家庭,就会立刻变心。

    所以这里的[偷情]一词,是正儿八经的在叙述奥康娜·尹丽莎白女士的所作所为,她违背了爱神慈悲会至高会长的意愿,偷偷与人们私通。

    尽管康雀·强尼与奥康娜提供了许多[一次性]男伴,对于这位慈悲会的干部来说,能满足生理需求的消耗品并不能算作完整的[人]——故而与品尝剧院宫廷宴的比利一样。

    她也是一头填不饱肚子的野兽。

    ......

    ......

    [part2·这该死的爱]

    当万灵药送进比利的喉口,像一股温暖的溪流,滑入比利的胃袋,这小子立刻清醒过来,观察起周边房屋布景。

    他警惕的看向奥康娜·尹丽莎白夫人,从亮堂的灯光来判断——这里是一间书房,走道和客厅以外都是书架,起居卧房的床铺很小,是一张单人床,藏不下多少私情,两人没办法过夜。

    从小窗投下来一点点光源,那是剧院的大钟盘散发出来,好似月光一样昏黄的光线。

    奥康娜拉上窗帘,室内立刻就安静许多,没有宴席和剧院的吵闹人声了。

    这位美丽动人的夫人,坐在比利小子身前,她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静。眼中的焦渴和占有欲几乎溢于言表。

    她如此想着——这真的是她可以拥有的东西吗?

    一个外来人,一个完整的人。

    一个英俊又愚蠢,天真又贪婪的人。

    眼前脱去外套,年轻稚嫩的小伙在东张西望,他像是吓坏了,又对书房感到好奇——

    ——奥康娜捂着滚烫的两颊,终于问起。

    “小可爱,你愿意亲吻我吗?”

    如此隆重,如此卑微。

    海滨道路赌档的当家人,爱神慈悲会的财产管理者,能与比利问出这句话——

    ——这小子只觉得受宠若惊。

    “哦!尹丽莎白夫人...”

    奥康娜:“请叫我女士,我从未嫁过人。”

    比利惊慌的站起,摸到书架旁侧:“奥康娜女士,您刚刚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奥康娜揉弄着双手,有那么点情窦初开的意思了:“你愿意亲吻我吗?”

    “恐怕不行!”比利严词拒绝,且说且退:“我应邀与您共进晚餐,宴席和您的香水,还有万灵药,这一切都让我感觉...自己似乎不太适合在这座城市生活...”

    话是这么说的。

    比利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富婆可以追,但绝不能追做人肉生意的富婆。

    这是枪匠与他比利说的[底线]与[原则]。

    人可以偷懒,可以好色,可以没头脑,可以蠢笨或弱小。

    ——但绝不能向邪恶低头。

    因为邪恶也绝不会帮助懒狗,不会喜欢丑陋和愚蠢,不会青睐弱者。

    比利方才吐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听见奥康娜说的那句鬼话。

    [我就喜欢你这纯天然的[坏]!]

    比利自以为,能走上违法犯罪的捷径,绝不是靠天赋!

    他和福亚尼尼能凑到一起当卧龙凤雏,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缘分了。

    至于加入小兄弟会,能混口饭吃都是天大的狗屎运,更别说做什么天赋异禀的大坏蛋。

    有些人确实生下来就是没爹没娘没教养的坏种,但绝对轮不到比利。

    所以这婆娘,和枪匠说的[传销组织]一样。

    她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或许已经有许多许多的人们,被她这套话术哄来这个地方...

    或许...

    “嘶!——”比利小子退到了书架,就看见一副马骨标本。

    他偏过头去,客厅亮堂的吊灯之下,马骨的质感好似茭白玉石,摸上去有种温暖滑腻的感觉,可是比利小子却看的浑身发寒——

    ——那并不是马儿的骨头,更像是由好几个人的骨架拆解重组之后,细心打磨封蜡,精凋抛光的手工艺品,充满了人味儿。

    比利经历过两次蜕变,他能感受到这件作品上似乎寄宿着灵魂,就与加拉哈德的唐卡艺术画一样,其中似乎有恐怖的塔灵,肉掌不小心碰到马骨时,那种古怪的灵感压力带着口鼻的通感一起,让比利嗅到尝到腥臭与鲜甜。

    他几乎被汹涌的灵能冲击打得昏头转向,眼泪一下子冒出来了。

    只是往旁侧趔趄几步,比利一手搭上书架,摸到质地柔韧的书皮封面时,他定睛细看,书录书名的字迹却因为灵灾浓度陡然上升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灵感灵视中,那黑漆漆的墨水逐渐变成一个男人的五官,在凄厉的嚎叫。

    比利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往书架上靠,心脏要跳出喉咙,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再也不想为枪匠的秘密行动打掩护,手一抖却不小心把书本撞落,它们要翻开下一页——

    ——两书本落在茶桌上,跟着狂风席卷翻页,一页页过去,就看见不同的脸谱闪过,最终被一双白皙的,沾染赤红指甲油的美好双手合上。

    所有的尖啸,所有的灵能波动,所有凄厉的嚎哭,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奥康娜女士合上书本,将马骨的展台往壁炉处推,免得比利再碰到这些珍贵的藏品。

    她把书本塞回书架里,看比利的眼神,与[九五二七要吃江雪明]有几分相似。

    如果说这是恋爱脑,我愿称奥康娜女士为尤里卡火山城情侣艺术美食vlog博主。

    她最后坐在比利身边,生怕吓到这个小可爱,只等比利先开口。

    是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