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第十九章 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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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又一圈,一次又一次。大角鹿从树上跌落——
——他依然是新造的人,是时间夹缝里的幽灵。
[A Way Out·生路]所创造的莫比乌斯循环是如此坚固,以杰弗里斯班组长为代表,斥候三班的大半兵员都陷在这个恐怖诡异的循环之中。
三位护命羽毛的灵能都与时间和空间有关,他们互相呼应,强大的灵能特质汇聚在会盟领袖身上,变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Sing For Me·为我唱]赐给犹大改变命运、占卜运势的能力。
[A Way Out·生路]赐给犹大快速移动、恢复伤势,以及逃到时空夹缝苟且偷生的能力。
[Skyborn·天授]赐给犹大自我革新、重活一次的能力。
这就是傲狠明德遭遇的恐怖强敌,从奴隶制社会诞生之时,以光之羽翼、神圣天鹰为图腾的宗教偶像,他们一直暗中操纵着社会,改变历史进程。
傲狠明德手里的武器,除了万灵药以外,也只有理想、自由和爱。它们演化成更加抽象的名词——就变成了人生的[必经之路],走上[必经之路]的人们,总会得到勇气,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困在莫比乌斯之中的兄弟姐妹们醒不过来——
——就像故事范式本身带有强烈的宿命论,无论如何这些溺水者都无法完成自救。
杰弗里斯依然会向过去的自己开枪。
汤姆依然会爱上施救的萃芸姐。
两人之间互相纠缠的命运,在时空的夹缝里套上一个死结。莫比乌斯的精巧设计就像幻梦境。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而幻梦境会针对这些弱点,来制造温暖舒适的港湾,使人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防,逐渐沉溺于幻觉梦乡。
收拾完犹大的残骸,江雪明义无反顾的走向哀宗陵的界碑。
他看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八字浮雕,还有陵园十六行标注年代和修造命令的详实碑文,踏过这一步,就要面对截然不同的灵压,面对完全未知的灵能神威。
他对苏绫老师口中所描述的[A Way Out·生路]一无所知,包括[A Way Out·生路]这个词,也是从乡镇之间的民俗传言里听来的——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做,问题也得一个一个来解决。
在他看来,犹大已经死亡,剩下的护命羽毛也不足为惧,现在的他拥有亚金物质作为桥梁,可以借用手下败将的力量,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能大胆放手去干。
“我就不跟你进去了。”在这个时候,你的绫哥意外的稳重。
江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给我留了照片吗?”
“早就留好了。”苏绫从破破烂烂的篮球队背心里掏出一张相片。
她本来想着,如果枪匠刺杀犹大的过程中发生变数,这张照片能够作为存档,把枪匠安全的带离界碑周边道路,[A Way Out·生路]也可以为他们所用——敌人的力量往往是最好用的力量。
现如今枪匠还要深入哀宗陵范围,这张照片就变成了保险牌。要是枪匠也莫名其妙的消失,或许拍立得的力量能把他带回来——毕竟[A Way Out·生路]的象征物就是照片和相机。发动超能力的仪式正是“拍摄”这个动作,敌人要是朝着枪匠按快门,只会把他送回上一个存档点。
没有多说什么,江雪明武装齐全,要苏绫老师保持警戒,他自己则是朝着哀宗陵地区周边的农田摸了过去。
阳光渐渐变得毒辣,环境逐渐明亮,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他就找到了一些线索。
在一户农家庭院,在菜园周边有许多脚印——
——快刀的兄弟们再怎样小心谨慎,在追捕犹大的过程中依然焦急浮躁,留下了这些痕迹。
“四十四码的鞋子,体重在八十八千克到九十五千克左右,这是大角鹿的脚印。”
枪匠蹲伏在菜地里,仔细探查着每一处痕迹。
“汤姆来得晚了一点。”
“然后是三班A组的观察员,在这里.”
他找到了手雷的破片。
“这里发生了一场爆炸,可以确定是大角鹿的爆弹,从炸点来看.”
水泥坪里留下爆炸物的放射形烟气,还有焦黑的烧痕和烟粉颗粒物,它们在讲述一个无声的故事。
“他误触了手雷吗?”
枪匠看不懂,完全搞不明白现场发生了什么,顺着踪迹一路追到农庄的储藏室去,到了窗边,跟着大角鹿留下的痕迹,倚在小窗旁。
“犹大的车队就是从这条路出来的,杰弗里斯——你在这里观察敌人。”
“有人来了。”
枪匠歪着脑袋,看向草垛一侧的坑口,那是手肘压出来的凹陷——
——按照任务执行标准,保持卧姿警戒状态时,身体的重心要均匀的分给两臂,哪怕是一条臂膀,也必须以整条小臂来支撑身体,要维持稳定的枪口指向。
杰弗里斯突然给了草垛一肘,很明显,当时这位班组长在调整卧姿,他察觉到身后出现了新的目标。
“是什么呢?没有任何皮屑,除了大角鹿的鞋印以外,只有一点点雨水留下的潮气.”
枪匠回到了仓储入口,他紧紧贴着木地板,找到了几根黑色的猫毛。
“用来驱赶灾兽的信息素合剂没有起作用吗?”
他惊讶道——
“——因为一只家猫,你暴露了行踪,被这里的居民发现了?”
逐步复原杰弗里斯遭遇的情景,雪明只觉得越来越奇怪,哀宗陵的平民居然能拦住快刀的精英兵——这件事听来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无名氏在香巴拉没有群众基础,可是这些精英兵都是身经百战身负功勋的勇士,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紧急状况。在这种时间紧任务急的状态下,杰弗里斯应该能处理这种小问题。
雪明心里的疑惑很快就有了解答——
——堂屋的神龛供奉着两台拍立得。
“居然把魂威送给了平民?不需要授血也能赠予这种超能力?”
费克伍德·艾比是一位咒术师出身的学者,为了匹配犹大的生存需求,他必须将自己的咒术天赋分享出来,不使用授血办法,也要把[A Way Out·生路]的力量普适化、平民化。
用更加直观的比喻来讲——
——曾经有一部脍炙人口的恐怖片,叫《午夜凶铃》。
如果把贞子的灵能诅咒当做一种魂威,它的仪式过程虽然复杂,需要七天时间来咒死目标,但是发动条件非常简单,施法者不需要灵能天赋。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利用这卷录像带,完成咒死的仪式。
费克伍德的前半生,就专注于[A Way Out·生路]的普适化开发。也正是这种普适化,让他变成了犹大的护命羽毛,每当犹大陷入生死攸关的大危机,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为犹大拍照,把会盟的领袖送去安全的地方。
哀宗陵地区的平民百姓,他们的家人大多都为超深孔综合体工作。能够无条件获得[A Way Out·生路]的庇护。
皓首天尊已经变成了当地人心目中备受敬仰的神灵,拍立得可以帮助这些农户驱逐野兽,赶走妖魔。
居民之间乡里乡亲也会产生冲突——可是利用拍立得来互相拍照,互相制造莫比乌斯,费克伍德作为魂威的主人,他就像一个和事老,能立刻感知到灵体的变化。
比如村东头的小王看上村西头的赵家大女儿,用[A Way Out·生路]的能力制造莫比乌斯,把赵氏全家都送去时间裂隙里,趁此机会准备行凶犯案,要强奸赵家大女儿。可能整个流程走到拍照这一步,费克伍德老爷子就已经派鱼人先锋赶到现场制止凶案。
村镇的居民们想利用拍立得来谋取私利,就过不了举头三尺的神明这一关,但是它作为保护家园的工具,却是人间少见的顶级法宝——所以江雪明能在神龛里发现这些照相机,它们已经变成了一种象征物,一种宗教信仰。
江雪明内心有种哑然失语的错愕感——
——看见神龛里的拍立得,这种跨越时空阻隔,在香巴拉的奴隶制社会好像有一种.
“拜见空调菩萨,酷暑盛夏空调救我一条狗命。”
“拜见游戏机菩萨,电子游戏抚愈我腐烂魂灵。”
“拜见WIFI路由器菩萨,无线网路使我精神升华。”
说起来很离奇,它又确实发生在自己眼前,是那么的真实。
这位羽毛大人和雪明以前对付过的教宗教祖们截然不同,没有哪个资本家愿意把核心资产,愿意把生产资料分给这些普通人的,更别提魂威超能了。
“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授血怪物。”
他看得入神,狗脑子依然想不通——羽毛大人究竟想干什么呢?快刀的兄弟去了哪里呢?
从农田另一头缓缓走来一个村夫,江雪明早有准备,他往侧厅方向躲,要避开镜头——他不确定这些普通人的精神状态。
雪明起初还以为,或许这户人家的农场主也是授血怪物,快刀的兵员战至力竭变成俘虏。
现在看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快刀小队栽在这些平民手上。杰弗里斯为首的三班A组进入农庄范围,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被这些平民百姓用相机收拾了。
他在侧厅等待着,保持绝对的安静。
等到男主人踏进房门,雪明依然在思考。
这种拍照制敌的手段很像一个恐怖游戏——
——虽然他没怎么接触过电视游戏电脑游戏,阿星经常在JoeStar的一楼玩游戏。
有个叫《零·红蝶》的驱魔游戏,就是用照片来驱赶鬼魂,或许对于这些平民来说,拍立得也可以赶走快刀的士兵。
他终于想到了一些细枝末节,从零零碎碎的线索里找到了[A Way Out·生路]的复杂特性。只要不被相机拍到,就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主人家。”
他主动开口,在农场主放下菜篮的那一刻开始质询。提前拿走了神龛里的“神像”——他要问个清楚。
“你不要再过来,我拿走了神龛里的相机,我不会伤害你。”
“你你.你你你你也是邪魔吗?”男主人的声音听上去害怕极了。
与时空裂隙里汤姆的遭遇完全不同,现实世界从来没有这些复杂的穿越戏码。
农场的主人就是哀宗陵本地人,是老实本分的农户。
对于这户人家来说,前阵子来了三个奇奇怪怪的黑衣人,小女儿听见猫咪叫唤,就跑到仓库查看。
这对夫妇出来找孩子,发现家里来了陌生人,于是遵照皓首天尊的嘱咐,用神龛里的“法宝”把这些入侵者关了起来——就这么简单。
哀宗陵地区民风淳朴,白天灯火通明,晚上夜不闭户,对于白贝港的街坊邻居们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是真正的天神居所田园仙乡。
至于男主人嘴里这个“邪魔”,则是天宫院讲述的宗教故事。
无名氏的战士们常常穿戴着携行具,MOLLE系统和各式各样的防弹护板,夜视仪和多媒体中心。这些现代护具变成了天宫院的宗教艺术画,变成了“邪魔”的象征。而枪匠为首的闪蝶衣,就是魔头的护甲。
如此一来,快刀想要全副武装顺利潜入哀宗陵,他们需要面对的防卫力量不再是授血怪物,不再是鱼人精锐,而是居住在综合体周边的每一个老百姓。
听见“邪魔”的称呼,枪匠心里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没有群众基础,在短时间内打下哀宗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是邪魔。”
他连忙示好,任务的首要目标也变成了把兄弟们带回家。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从白贝港来,听见酒楼里小二说,皓首天尊要见地姥——心里好奇就跟过来了。”
“哦”男主人听见“皓首天尊”的名号,情绪舒缓下来,听见“地姥”二字时,语气也变得友好:“那你躲我里屋干啥呀?我不赶你,喊怒雷和怒涛两位仙长来接你嘛。把法宝放回去吧。”
怒雷与怒涛是哀宗陵范围负责粮食征收,管理土司民兵的鱼人校尉,也是这些农户的父母官。
枪匠没有立刻露头,而是慢慢把这户人家供奉的两台相机放回大堂的地板上——
——他取走了药包和光浆相片,同时呼唤芬芳幻梦伸出灵体手臂来。
从大猫咪的小臂甲胄折射出农夫的影子,他经常使用灵体当镜子来观察视野之外的目标。如今芬芳幻梦换了一套金甲,护臂镜面折射出来的影像也变得模糊——不过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的。
农夫身上没有武器,也没有相机,神态憨实,没有任何灵能灵感的样子。哪怕芬芳幻梦一条胳膊伸出去了,这农夫也没有任何反应。
江雪明松了一口气,慢慢探出半个脑袋。
“老哥,我把东西都留在这里。”
农夫抽来一条长凳,倚着门框坐下了,他依然很紧张,但是不像一开始那样害怕,见到江雪明的脸,他也觉得亲切。
“你跑到我屋里做什么咯?”
江雪明应道:“前一阵你抓住几个人?”
农夫挥手应道:“那是邪魔。”
说到此处,这个常年佝身耕田收菜的壮汉挺直了腰板,志得意满的应道。
“我和我婆娘一起,用法宝收了他们!~怒涛上仙还夸我们事情办得好。”
江雪明:“收了他们?”
“还有田家弄抓住两个,胡桃里的老郑哦,也抓住两个。”农夫漫不经心应道:“都是皓首天尊讲的邪魔。你这个”
由于雪明身上披着僧袍,农夫老哥没往深处想,也不像上一回遭遇邪魔那样惊险——
——杰弗里斯初来乍到,与这户人家的小女儿撞了个满怀,没有任何质询交流的机会。
“你是个和尚哦?”农夫问道。
江雪明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谈,谎话连篇。
“对,我是个和尚,是灵光佛祖座下弟子。”
“哦!哦!灵光大佛!”农夫惊喜道:“这些邪魔就是跟着灵光大佛来的哩!”
江雪明从侧厅完全走出来,来到大堂,开始谆谆劝诱。
“老哥,你有办法抓他们,能不能放他们呢?”
“放了?为啥要放哦?”农夫疑惑反问:“凭啥嘛?怒雷仙长都没给我发奖饷,要放出来吗?我也不知道怎么放呀?灵光大佛要把邪魔放出来?”
“是这样的。”江雪明接着忽悠:“我佛主慈悲,说第六天魔王波旬也可以结佛缘得善果,这些外道邪魔也有机会修成正果——我要带他们回去。”
“啊”农夫怔了那么一下,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往常都是怒雷仙长代皓首天尊来处理这些事,因为费克伍德·艾比的灵能也有极限,持续运转莫比乌斯要消耗他的精神力量。如果乡亲们用相机拍下飞禽走兽,驱走了蛇鼠毒虫,也要定期上报。
“那那那阿罗汉你等一下。”农夫把江雪明喊作[阿罗汉],灵光佛祖身边的巨人子嗣都是金刚罗汉,自然也如此称呼,“我喊怒雷仙长来帮你。”
“哎”江雪明不好作声,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要往下编,恐怕会露出马脚。
至于这个怒雷仙长,应该也是哀宗陵范围的鱼人精锐,如果近距离接触,恐怕会露出马脚。天宫院对当地人三令五申,反复宣传枪匠的“天魔”形象,这些鱼人只要闻见芬芳幻梦身上的气味,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压,就会立刻警觉。
雪明总不能对着功德谱指认说明——昨天我宰了你六个星官兄弟,今早顺便带着灵光佛祖的佛子佛孙一块扬了吧?
到时候大家面对面脸贴脸,事情就尴尬起来了。
和农夫兄弟沟通起来太费劲,雪明决定直入主题,换一种思路进攻。
“兄弟!你是怎么制服这些邪魔的?我很好奇呀!”
瞅见阿罗汉这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农夫愈发得意,就把[A Way Out·生路]的秘密,把莫比乌斯的发动条件全都说出来了。
“我婆娘刚好起来嘛!起得晚了。”
“然后看到小乖乖,她出门去,追到粮仓里去。”
“那个邪魔就蹲到窗户边上,盯着灵光佛祖的轿子猛看。”
“我心里害怕啊,马上拉住我小乖乖往屋里走。”
“邪魔就追出来啊,打死我家里猫咪。”
这么说着,男主人突然拍手。
“啪!——”
“一下子啊!好快好快,那个火焰从他手里冲出来”
这里的居民没有见过现代火器,鱼人先锋装备了比较原始的铁铳,造型和快刀手里的副武器大相径庭。
“小乖乖马上就哭啊,我婆娘脑子转得快,她尖叫!”
“更生!更生!她喊我名字!更生啊!来鬼了!来鬼了!拿法宝来!”
枪匠一边听着,一边掏出日志做记录。
农夫见到阿罗汉如此认真,也越来越兴奋。
“我就想,是时候当英雄咯!我要挺身而出!”
“拿到法宝,我对邪魔念咒,念天尊教过的,无始无终,无始无终,念它三次。先按快门。”
“一下子邪魔就不动了,好像是害怕。”
杰弗里斯先生第一次看见拍立得的时候,还以为是枪械,把闪光灯当成了枪焰,本能躲了那么一下。
农夫接着说:“法宝造出来相纸,再对相纸按一次快门——这个邪魔就封到法宝里头了。”
江雪明沉默不语,思考了好一会,终于搞懂了[A Way Out·生路]的具体能力。
快刀小队陷入了一种无法被观测的奇特状态,挤进了时空的夹缝里。
[A Way Out·生路]的照片本身可以确定过去,预见未来。
苏绫老师曾经用拍立得为罗氏主母拍照——
——照片把罗氏主母送回了上一个拍摄地点,同时也改写了她的年龄,改变她的身体状态。从罗家澡堂的两个小工身上也能找到这种时光回溯的迹象。
光浆照片的显影结果,又预示着罗氏主母送上犹大餐桌的悲惨未来。
用大肠包小肠一套又一套的说法,如果对着相片本身再拍一张照——这两张照片变成了互相锁定时空状态的莫比乌斯环,决定过去的过去,决定未来的未来,不断的往复循环,同时影响着起因和结果。
犹大能够通过这种奇妙的“神隐”状态,暂时离开物质位面,躲到谁都无法发现的时空夹缝之中。
江雪明认为,如果能找到照片,或许能通过照片找回这些迷路的战士们。
“相片还在这里吗?”
“相纸还在的!还在的!今天要祭地姥!”农夫连忙去堂屋的神龛下边翻找:“怒雷不来了,没有时间管这个事,我就准备留到月底去——和其他的相纸一起交过去。”
卧房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姑娘,正是农夫口中的“小乖乖”,是他的宝贝女儿。
“乖乖,你喊阿罗汉!”农夫回头嘱咐。
小女娃应道:“阿罗汉!阿罗汉好呀!”
“嗯”枪匠抿嘴微笑着,也不想打搅这户人家的安稳日子,拿到照片就准备走。
等到农夫把一叠相片交到雪明手里,雪明当时就看傻了眼。
按照农夫的说法,这三十六张相片就是本月要上交的内容物。
[A Way Out·生路]所制造的时空夹缝里边,还真的藏了不少东西。
雪明一张张相片看过去——
有大半夜来袭扰鸡圈的黄鼠狼,足有六头,个个皮毛油光发亮。
有形似北美灰狼的灾兽,眼睛在夜里发金光,雪明再次确认品种,从背脊处高高拱起肉瘤,还有狼吻的锯齿状尖牙来看,这确实就是灾兽。
两个溺水者,似乎是在白贝港区的下游.
农夫连忙解释道:“我看到了,这两个好像是莱北罗家胡同的,衣服都喜欢穿紫色,夏天出来耍水,应该是被电鳗电到咯——我就拍他们,把他们封进相纸里头,存到月底喊天尊帮忙救出来。”
雪明接着往下看。
有一群蜜蜂,从邻居家的蜂箱往官道飞。
农夫接着解释道:“这是老刘家里养的,前几天他屋里蠢婆娘生火做饭,柴太湿了,搞起全是烟,把他蜂箱里头的祖宗都赶出来,我连忙喊他拍相片呀!他傻傻的,吓得不会动了。我就帮了这个忙。”
这三十六张照片几乎变成了一种万试万灵的“封存”手段。
还有农夫家里的牲畜,有两头水牛封印在相片里,看头角受了伤,雪明推测应该是它们斗狠打架流了血,本月没时间去找兽医收治,于是用相片留下,等到月底再处理。
最后就是四张封印邪魔的照片。
第一张便是杰弗里斯先生跌下树干的那个瞬间。
第二张照片是汤姆·克雷德看向大角鹿,同时大角鹿身上的手雷殉爆的画面。
第三张照片是两人互相搀扶,对着镜头面露惊恐之色的人像,场景应该是农夫家里的后门,就在猪圈旁边。
第四张照片是汤姆·克雷德伤痕累累,浑身是血躺在郊野官道的画面。
[A Way Out·生路]预言的未来,就是这副图景,四张照片互相叠加重复循环,杰弗里斯和汤姆就这么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
枪匠看完这些相片,对这位羽毛大人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这位宗教领袖把自身的灵能技艺普及到每一户人家的生活起居,涵盖各方各面。
对于哀宗陵的老百姓,对于外地乔迁而来谋求生存的鱼人种群——
——羽毛是他们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