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的，应该是误会了。青仔要写那么多东西，我们都是行内人，知道要投入多少精力进去。结果你们湾湾做的那些烂事，分散打乱了他的注意力，他才那么生气。以前也有见过，他对你们很尊敬的。”

    会所住处，李兆慈对温明成、孙兆中、唐川等解释道。

    顾同邦则骂道：“你们那边的人，真是不当人子！一个我听都有听过的歌手，居然能超过艳艳去拿金曲奖最佳女歌手。拜托，那台妹也能和艳艳小姐比？”

    温明成脸色难看，孙兆中也无力，只能摇头道：“当然没法和艳艳那张专辑比，但阿玲也算不错的。哎呀，这件事真是太让人恼火。”

    李兆慈笑道：“算啦，青仔都说翻篇的事，那就翻篇吧。至少他对你们二位，还是非常尊重的。对顾铨，也很欣赏，不然不会专门找你合作。只是专心做事的人，人情世故难免不能周全，更何况还那么年轻。”

    温明成摆手道：“我们理亏，有什么好生气的？”

    其实没这番解释，心里还是有芥蒂的，毕竟刚才张青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留，几乎是指着鼻子一通臭骂。

    唐川温声笑道：“只要能化解误会，年轻人有些脾气没什么的。”

    王昌歪坐在一旁沙发上，看着湾湾人乐呵呵道：“音乐好搞，电影估计要难了。”

    唐川无言道：“怎么会呢，电影圈并没有发生碰撞啊。”

    本来是音乐圈的事，他都觉得张青下令不准港岛电影去金马，都有些莫名其妙，欺负人。

    王昌笑道：“湾湾的电影只要不涉线就能在大陆上映，大陆的电影想在湾湾上映要抽签。港岛的电影都被你们封杀了，在杜娟院线上映的一律不给过。而且你们放开美国片来对付我们，这还叫没碰撞？”

    湾湾电影死了好多年了，自从全面转向小众文艺片后，王昌拍的那些电影，在湾湾人眼里和垃圾堆没区别。

    这会儿他趁机嘲讽几句，看着张青这么霸道的收拾蛙蛙，王昌心里好爽！

    唐川叹息道：“艺术是无国界的嘛。”

    王昌差点笑死：“那干吗禁止大陆片进入湾湾？”

    孙阔海笑道：“唐导，青仔说的对，想真正做到摈弃乱七八糟的事，做好华语电影，只有在港岛了。”

    唐川微笑着摇头道：“我并不想局限在某一领域，无论是湾湾片、港岛片、美国片，我都会拍的。”

    王昌问道：“那大陆片呢？”

    唐川犹豫了下，还是遵从本心，委婉道：“大陆还没有好片子，虽然市场很大，但观众的品味还需要慢慢培养。不然，张先生也不会找港岛导演和美国导演拍他的，是吗？”

    王昌乐道：“你又想上人家的渠道，又看不上人家，你觉得这误解能化开吗？”

    孙阔海笑道：“唐导真的想化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唐川忙问道：“什么办法呢？”

    孙阔海笑道：“多和青仔合作两次，他和一般的大陆电影人还是不同的嘛。而且青仔这个人其实脾气很好的，只要是自己人，哇，他真的怎么样都行。

    阿梅和容仔现在在港岛乐坛多威风，青仔给他们写英文专辑，捧他们作国际巨星，我都眼红！这么大的恩惠，结果呢，一开始青仔根本都不要他们分成。阿梅他们也是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占小兄弟便宜？坚持在美国签了二八分成，他们拿二，青仔的公司拿八。后来青仔逼着他们改分成，才改成了六成、四成分。哇，两边真是吵的不可开交！”

    这事连温明成都不知，追问道：“怎么会吵？”

    顾同邦笑道：“我知道，青仔听说四六开，就同意了，说好，公司拿四，阿梅和容仔拿六。阿梅、容仔绝不同意。说如果在港岛，他们拿八都得。可是在美国他们是新人的嘛，而且他们知道，为了帮他们平事，青仔付出了很多。但青仔仗义，只肯拿四。两边拍桌子，吵的声音好大。最后各退一步，五五好啦。其实阿梅他们知道，青仔不缺钱。但一码归一码，他们不能失了作人的本分。名利圈里，还有这样的事，一时传为佳话。”

    李兆慈好奇道：“这事你们怎会不知？报纸上都有写，好感人的。”

    孙阔海忙道：“这个不是宣传啊，当时吵的时候我也在，两边都快撕破脸了……没那么夸张，但气氛好紧张的。不过吵完之后，大家就更亲了。青仔对这些看的很轻的，唐导演，说实话，你真的应该跟青仔合作。就我所知，大陆那个周成拍片，根本不需考虑预算，不用考虑档期，只用考虑他想拍什么电影。只要是好电影，连收不收回成本，都不用管。这个条件，简直是专门为你设的。”

    唐川闻言，眼睛登时一亮。

    他一部电影能拍三年，然后巨亏……

    作为一个导演，做梦都想碰到这样的投资人啊！

    想多了，这厮的作品内核始终都有问题，张青怎么会投他？

    利用他的名望，当个工（走）具（狗）人倒还不错。

    对现在的张青而言，其实榨干工具人的利用价值，比唾弃一人更划算些，也更冷血些。

    唐川在内地的徒子徒孙可不少，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

    “还是那句话，靠我一个，能撑多久呢？所以还是要广纳贤才。”

    西花园亭轩下，一家人看着两个孩子在草坪上的地毯上玩耍，张青同齐娟话着家常。

    齐娟笑道：“说句你不高兴的话，大陆的导演，在拍商业大片上，和港岛的电影真的没法比。审美上的差距，技术方面差的更多。”

    张青看着张蓝逗的两个儿子咯咯直乐，也跟着露出笑脸来，道：“你要说拍小场面，弄一些紧张刺激的，周成他们比不上港岛是有道理的。可论宏观大场面的拍摄，大陆的电影是港岛、湾湾电影的祖宗。

    我给了周成一个新本子，明年你再看看。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整个大陆，满打满算，拍出的片子能赚钱的，就那么两三人。去年好来坞拍了艘大船，满世界横冲直撞。啧，我们得加油。”

    齐平笑道：“张青，没人劝你转行吗？你现在企业那么多，那么大，这个圈子一年所有票房加起来，还没你一家药厂值钱。”

    张青道：“电影本身的市场很大的，加上周边更是恐怖。但真正重要的，从来不是金钱本身，而是对价值观的输出，和影响力。”

    不深入九十年代的年轻人中去了解，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对美国的向往和好感，高到了什么程度。

    有大学教授堂而皇之的高呼要给美国爸爸带路，要给美国爸爸当狗，二十年后绝迹的事，在当下声势汹涌。

    而现在国内年轻人了解美国的唯一途径，其实就是电影……

    这，就叫文化价值观的入侵！

    其危害之巨，绝不在飞机航母之下，甚至更可怖。

    （去微薄饭圈看看，哈美哈韩哈日的小朋友们，对他们来说，在精神母国和偶像面前，祖国啥都不是。不是一两个人这样啊，很恐怖的。）

    齐娟问道：“白可之弄的特效公司如何了？”

    张青道：“还在学习中，这次《西游记》，还有之前的《倩女幽魂》的特效，他们都有参与，还不错，有模有样了。现在在制作《西游记》动画片，看看能不能出彩。”

    齐娟歉意道：“客观的说，我还是喜欢看美国大片，《白鲨》、《外星人》、《未来战士》，这种大片别说大陆，港岛那边估计都拍不出来。青仔，路漫漫其修远兮，你的前景很艰难啊。”

    张青沉默了稍许，李素芝看着有些心疼，瞪眼自家姑娘道：“有多难？技术已经在学了，中国缺好故事吗？”

    张青笑道：“妈说的对。虽然眼下技术落后些，但好的技术都是在实践中磨砺出来的。我们暂时不走科幻路线，就走武侠、仙侠、神话路线。剑气纵横，一剑光寒十九洲。法术神通，翻江倒海易乾坤！也未必就比几个戴着铁壳子的战士，挥舞着根发光的棍子瞎比划差。

    我们对仁、对爱、对和平的崇尚，也应该让世界知道。”

    在普通西方人眼中，东方巨龙其实就如同西方神话中的龙一样，神秘、荒诞、落后并且邪恶……

    某种程度上，就如同在看食人族。

    即便是在亚洲，民众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西方媒体的影响，对内地的印象绝谈不上中立、公正。

    齐平想了想道：“这些，在亚洲还可以。去西方的话……够呛。”

    张青哈哈笑道：“爸，先能在亚洲立足就不错了！别说亚洲了，国内现在年度票房前十，一大半都是美国片。”

    齐平想想都沮丧起来，叹息一声道：“工业工业这样，文化文化也这样，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看不到希望啊。”

    李素芝根本不给丈夫留面子，道：“老话说，富贵之家多纨绔，好似富贵人家生出来的都是草包。其实是不对的，富贵人家的孩子，接受的教育质量远远超过穷人家的孩子，大多是有一定才华的。但为什么，最后能出头的，能干成大事的，多是吃过苦头的？

    因为家境贫寒窘迫者，视每一根稻草为希望，哪怕有一丝一线的可能，都拼命努力奋斗，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富贵人家的孩子，纵然一身才华，可遇到挫折就容易放弃，因为他有大把的其他选择啊，凭什么要吃这个苦？所以，富家子弟大都平庸。

    张青，虽然前路艰难，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气馁。”

    张青点头道：“妈，我从未动摇过。”

    齐娟差点拍桉而起：“妈，张青，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挤兑谁呢？我爸怎么就平庸了！他生出我这么聪明貌美，足智多谋仙女下凡一样的女儿，这为人类做了多大的贡献，啊？张青，没有我，你有心思干这么多事业，能有两个这么可爱乖巧的儿子，能有这么和谐美满的家庭吗？”

    张青乖觉：“肯定没有！没有了你，连山河日月星辰都是多余的。”

    齐娟：“……”

    齐平：“……”

    李素芝：“……”

    齐娟一下都娇羞了，白他一眼，声音温柔了好多，嗔道：“不要在外面随便乱说心里话！”

    李素芝又气又好笑，拿手卷着一份文件，敲了自家闺女一下。

    但心里又是无比熨帖……

    女儿的婚事，从她生出齐娟的那天起就想过。

    但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今天这样的惊喜。

    齐平也高兴，哪怕被老婆嘲讽被孩子开玩笑，他也从不放心里。

    反而很喜欢家里这样的玩笑氛围，家庭气息……

    齐平问张青道：“马上十月了，距离元旦就三个月的时间。婚事你也不让我和你妈插手，我看你也没怎么准备啊。你爷爷打电话问了几回了，不行就在魔都办。你那个花园洋房八亩半，足够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了。”

    张青笑道：“已经准备了快两年了，您放心就好。”

    齐平“嚯”了声，道：“准备了两年？你修皇宫呢？”

    张青笑而不语，见他这样，齐娟多聪明，一下猜到了，无语道：“不是吧？横店的秦王宫？”

    张青嘿嘿笑道：“秦王宫是秦王宫，八百亩秦王宫后，风光景色最好的地方，另有乾坤。我让人按史料记载，复建了一座未央宫。当然，未央宫太大了，比紫禁城还大六倍。是未央宫的一部分，皇后所居椒房殿。”

    齐娟一时无话可说，李素芝都惊笑道：“怎么想着这么弄？”

    张青温声笑道：“既然是新千年的婚礼，自然不能来虚的，得遵循古礼。两千年前，是公元元年，西汉平帝。一千年前，是北宋真宗时期。可惜，时间还是少了点。不然，连宋朝的福宁宫也修出来。我和娟子从一个千年，走到另一个千年，再到新千年，也算是三生三世了。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中间的一千年并未失去，只是跨过了。两千年元月元日，我要祭天祀地，告知天地，娶齐氏女为妻！”

    齐娟：“……”

    李素芝：“……”

    齐平看了看满意的不能再满意的老婆，再看看目光温柔如水的女儿，无奈一叹。

    这小子，太他么的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