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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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言喻,你也知道师祖是啥样的人,有隔夜仇一般不会放到明天。」林厌离抱胸站着,眼睛眯着。

    言喻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撇了撇嘴巴,合着他这三百担粪挑不进林厌离的心里头。

    罢了,踹一脚就踹一脚吧,让这小矮子高兴高兴,免得眼睛一挤,脸蛋皱成一团哭鼻子。

    「师祖,咱挑粪去了,您老人家就在山上自个转转吧。」

    言喻挥挥手臂,从山道上下山,脚步轻快。

    白絮见言喻身法灵巧,忽的一下就明白了。

    敢情师祖老人家踹言喻屁股蛋,是为了给言喻解开封闭的经络。

    师祖果然是师祖,这种出其不意的手段,一般人谁能想到。

    想到这,白絮心中肃然起敬。

    言喻一路下山,经过山道拐角,撞见一对男女。

    男子一身玄衣,看着年纪与他差不多大小,身形却比他高出两个头。

    少女一袭青衣薄纱,怀中抱着一柄竹剑,瞧着比林厌离一般高,也是个小矮子。

    「秦琨羽!」

    言喻挑了下眉梢,打了一声招呼。

    秦琨羽站在山道边上,手上捧着一把野花,听见言喻的声音,将野花送到少女怀中,冲言喻作了个揖:「言师兄。」

    言喻挺直身子,双手捧住回了一礼。

    他瞧见秦琨羽腰上悬着的腰佩,惊讶道:「秦师弟,你被师父收作亲传啦!」

    秦琨羽点了点头,右指勾起腰佩上的红绳,「嗯,十天前的事。」

    「真,挺好。」言喻伸手拍了拍秦琨羽的肩膀,夸赞一声。

    秦琨羽这人不错,先前他跟师姐一块去千魔宗修行,与千魔宗的弟子起了冲突,当时还是秦琨羽陪着他一起去戒法堂递的状子。

    言喻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慢悠悠向前,经过少女身侧,又挑了下眉梢,轻声嘟囔一声:「又一个小矮个。」

    少女怀中捧着花,伸手将秦琨羽拽转身子,将花重新塞进他手上,竹刀出鞘,拍打着手掌向前去拦住了言喻的去路。

    「我叫李竹酒,麻烦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有点儿没听清楚。」

    言喻下意识捂住嘴巴,单手探向身后负起。

    好凶的妮子,比林厌离还凶。

    他稍稍退后一步,右手运起灵气,「要打架?」

    李竹酒歪歪头,手指冲向言喻,问起秦琨羽,「这小子头铁?」

    秦琨羽嘴唇抖了一下,没敢接李竹酒的话。

    言喻轻哼一声,这妮子倒是嚣张狂妄得很,就跟林厌离一样,难道小矮个子都这么有个性?

    林厌离有个性,是因为她真的有实力,你李竹酒有啥,就凭自己长得好看?

    他食指一勾,一柄木剑从袖中钻出,攥在手中,「小心喽,这一剑下去,你可能会哭。」

    不到十息时间,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灵山宗。

    林厌离听见声音像言喻的,立即踏剑从山顶俯冲去了山谷,只见山林中,言喻满头大包,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捂着屁股仓皇逃窜,跑得急了,连鞋子跑掉了也都顾不上,只得脚尖一蹬,将鞋子远远踢出。

    言喻瞧见林厌离,扯着嗓子唤道:「师祖救命,碰到疯婆子了。」

    话音刚落,竹剑抽在屁股上,疼得言喻呜呼一声,一阵挤眉弄眼。

    「师祖,咱可是您的徒孙,您就舍得看到这么可爱的徒孙挨外人的打么?还是个小矮个子的。」

    林厌离坐在飞剑上,单手撑着下巴,「言喻,你真的很头铁喔。」

    言喻、言喻,这小

    子人如其名,从小嘴巴就贫得不行,平时在家里嘴巴嫌人姑且就笑笑过去了,这搁外人面前,外人能忍他?

    有一个成语叫祸从口出,人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总是要闯祸的。

    祸小,家里人姑且能帮忙兜一下,祸要是大了,别说兜,怕是会连累周围的朋友亲人。

    所以,当时林厌离是很不满意言喻的。

    甚至认为言喻会给陈秋雨带来麻烦,心中萌生过将言喻赶出门去的想法,现在看来,当时那个想法倒也没生错。

    不过好在,言喻当时将她的那句话听了进去,这些年嘴巴用针缝紧了一些。

    李竹酒下手确实重,不过也有分寸,只伤皮囊不伤骨肉,满头青紫是难看了点,却能让言喻多长长记性。

    林厌离静静等待,一直等到李竹酒失了兴致,身形一闪到了秦琨羽身后,右手拍了下他的肩头,「换你问剑。」

    秦琨羽满目茫然,右手指向自己,又指向言喻,开口道:「这个时候问剑有些乘人之危吧。」

    林厌离将李竹酒拉回身边,小手揉了揉她的肚皮,让李竹酒不要与言喻计较。

    言喻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林厌离又开口道:「言喻,秦琨羽想与你切磋一场,你觉得如何。」

    言喻揉了揉额头,将折断的木剑扔去一边,将本命飞剑抓在手中。

    「来,让师兄教你几招。」

    「你瞧,这是乘人之危?」林厌离双掌一推。

    秦琨羽乖乖闭上嘴巴,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下,单脚立起,左手抓剑,又换右手。

    翅鸣飞剑嗡嗡作响,惊起一片云雀。

    「师兄,得罪了!」

    毫无疑问,秦琨羽胜了,而且胜得很彻底。

    天天接受林厌离和李竹酒的喂剑,秦琨羽的剑道造诣水涨船高,似那扶摇直上的鲲鹏,当真振翅高飞了!

    言喻靠在树底,满眼不甘心。

    秦琨羽比他入门晚,剑道修为却比他高出好几层楼,这叫他做师兄的情何以堪。

    还叫嚣着教人剑术呢,这是被人教剑术了。

    林厌离从剑上落下,来到言喻身前,指尖一弹将一颗丹药送入他口中,轻声道:「少说多练,勤奋苦学,懂?」

    言喻沉默片刻,没有接林厌离的话,指头不停撅着树皮。

    「别忘了你要干的事,只允许你用练气期的灵气,老老实实挑五百担粪。」

    言喻双眸睁大,满眼震惊。

    这才过了多久,三百担变五百担了!

    坐在地上挣扎一阵,言喻认命了,得,五百担就五百担,看他挑得满满的!

    林厌离看着言喻离去的身影,不禁点了点头。

    言喻性子太倔,嘴巴太贫,只要打磨的当还是能成器的。

    毕竟不是朽木,还是可以好好雕一雕的。

    孺子可教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