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他向系统问道：“我是死了吗？”

    系统发来消息：“恭喜卫馆长，你还活着。”

    卫言：“……”

    闹了半天，又是狗咬尿泡空欢喜啊。

    他有些不快的说道：“我还活着，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系统：“嗯？卫馆长难道不想活着吗？”

    “卫馆长该不会有了自杀倾向了吧？”

    “你是不是想要骗取抚恤金？”

    卫言愣了一下，心想：卧槽？问的这么直白？图穷匕见了啊这是。

    他呵呵冷笑了一声，对系统义正辞严的说道：“你这是在污蔑英雄，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作为一个英雄，本馆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死？可怕吗？死在我心目中，一点都不可怕，因为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死亡的事情，我考虑的，是怎么守护天下百姓。”

    “你因为我还活着而恭喜我。这是把我瞧得小了。”

    “下一次恭喜我，就恭喜我拯救了天下苍生吧。”

    “你刚才污蔑我想要骗取抚恤金，你这是让英雄流血之后又流泪啊。”

    “你这种行为，和厚颜无耻禽兽不如的落无月有什么区别？”

    系统忽然激动起来了：“卫馆长！本系统一时失言，可以道歉。你岂能用落无月那种畜生来侮辱我？”

    卫言干咳了一声，说道：“那我们扯平了。”

    系统：“我希望能与卫馆长约法三章，谁也不许用落无月来侮辱对方。”

    卫言：“一个虫豸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系统沉默了，不再回应卫言。

    卫言心想：这系统还有脾气呢？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一道程序？好像不是。

    人工智能？好像也不是。

    是一个魂魄？也不像啊。

    就在卫言思索的时候，忽然脖子一凉，有人用一根铁链，拴在了他身上。

    随后，这人猛地一拽铁链，卫言就从棺材上翻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狼狈的爬起来，看见眼前有一个纸人，就是这纸人拽着铁链，正在拖着他的肉身向前走。

    卫言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不是死人了。

    他的魂魄被勾出来了，但是没有完全勾出来。

    中间不绝若线，魂魄和肉身还是联系在一块的。

    有三个纸人，提着铁链，牵引着卫言和身后的师兄师妹，缓缓地向前走。

    三个人想要摆脱铁链，但是这铁链紧紧地拴着脖子，并且上着一把铁锁。

    三个人稍微尝试了一下就知道根本没戏，最后干脆放弃了。

    一路上，师兄一直试图殴打卫言，但是因为铁链的限制，师兄始终没有够着。

    卫言被师兄骚扰的有点烦了，对师兄说道：“有一个动图你看过没有？”

    师兄一愣。

    卫言说道：“就是有一条狗，被人拴着铁链子。然后汪汪汪叫，后来人把铁链松开了，他忽然蔫了。”

    “怎么说呢？这大概意思就是，有的人特别狠，是因为知道有人拦着他。所以可以假装狠一下。”

    师兄气的火冒三丈，疯狂的冲过来要打卫言。

    卫言指着他说道：“对了，对了，就是这个表情，越来越像那条狗了。”

    师兄忽然茫然了，觉得打卫言也不是，不打他也不是。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旁边的师妹眼睛里含着泪水，声音中带着哭腔。

    她很委屈的对卫言说道：“你为什么要整我们啊?无冤无仇的，刚才就在耍我们，现在还要骂我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卫言很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刚才你们不是也在耍我吗？明明是两个大活人，装什么厉鬼？”

    “英雄确实慷慨赴死，但是面对死亡的时候，那也不是喝水吃饭那么简单啊。”

    “英雄已经准备好死了，你们又说弄错了，不是要死。你们这不是耍英雄吗？”

    师妹听得一脸茫然：“这是啥？”

    他们师兄妹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的出来了一个结论：这人是神经病吧？

    没错，肯定是神经病，否则也不可能大晚上戴着钟馗的面具出来，还要在乱葬岗走来走去的。

    想到这里，师兄妹二人觉得有点悲哀。

    他们想要降妖除魔，一方面赚取积分，一方面赚取名声。

    这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情啊。

    怎么今天晚上被一个神经病给耍了？

    老天爷太不开眼了！

    三个人被铁链拖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来到了一座荒村跟前。

    这村子里的房屋已经破败了，无论是房子当中，还是房屋周围，都长着半人高的杂草。

    卫言被他们拉着走进去，双脚踩在杂草里面。

    他感觉杂草当中，时不时有不知名的动物跑进去。

    卫言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的纸人。

    他伸手戳了戳纸人：“喂，你们敢杀人吗？”

    纸人不回答。

    卫言一脚踹向纸人，纸人被踹倒了，但是它又立刻站了起来。

    卫言感觉这纸人好像没有智商似的，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师妹紧张的对师兄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师兄说道：“什么怎么办？现在就将计就计，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们马上就能见到那只厉鬼了，等见到之后，你师兄我手起剑落，将那只厉鬼杀了，然后就万事大吉了。”

    师妹说道：“咱们真的能杀了厉鬼吗？”

    师兄说道：“放心。我做足了功课，这一次万无一失。”

    卫言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是道士？”

    师兄傲然说道：“没错，我们是道门的大师。”

    “小子，你挺走运的，你虽然杀了我，但是我不会报复你。”

    “我就算要杀你，也会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而不是任由你被这里的厉鬼给杀了。”

    “因为我有原则，因为我在入道门的时候曾经发了誓。”

    师妹一脸崇拜的看着师兄：“师兄，你真伟大。”

    师兄一听这话，更加来劲了。

    他仰起头来，看着满天星斗，动情的说道：“当日的誓言，即便是现在，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随后，他动情的朗诵说道：“皇天后土，诸神为证，我愿竭尽全力，救助世人，无论……”

    “行了，这里够冷了，你就别搞什么深情诗朗诵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卫言无情的打断了他。

    师兄：“你踏马……”

    他骂到一半，看了看身边的表妹，又对卫言说道：“你别嚣张啊，我只是不跟你一般见识而已，否则……哼哼。”

    卫言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只是淡淡的说道：“过一会见了厉鬼，我先出手，明白吗？谁也不许跟我抢。”

    “否则我就给你们捣乱。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帮着厉鬼对付你。”

    师妹瞪大了眼睛：“你这人太卑鄙了吧？”

    卫言叹了口气：“没办法，我也是为了挣钱。”

    “挣钱嘛，不寒碜。”

    师兄低声对师妹说道：“随他便吧。他喜欢对付厉鬼，那就让他去呗。”

    “反正这任务我们两个已经领了。他杀了厉鬼，功劳也是我们的。”

    “咱们坐享其成，渔翁得利，何必和这个浑人争呢？”

    师妹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她点了点头，冲师兄说道：“师兄，还是你有办法，我现在对你更佩服了。”

    师兄微微一笑，说道：“小小伎俩而已。”

    这时候，三个人已经被带到村子深处了。

    在荒村正中，有一座庙。

    这座庙盖得富丽堂皇，庙中灯火通明，和破败荒凉的村子大不相同。

    而纸人带着三个人，分明就是向这座庙走去了。

    卫言有点纳闷：“寺庙？寺庙里面不是供奉着神仙吗？”

    “那是很庄严神圣的地方啊。怎么小鬼们要把我们带到这里去？奇怪了。”

    当卫言走到庙门口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似乎是某种腐烂的气息。

    卫言皱了皱眉头。

    跟随着纸人的铁链，他跨过了门槛，来到小庙当中。

    迎面就是一口口棺材，那种腐烂的气息，就是从棺材里面发出来的。

    难道是死尸？

    他们穿过棺材，一直来到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当中，佛祖的神像完好无损，静静地坐在神台之上。

    有一个僧人正跪在蒲团上，背对着门口敲木鱼。

    整个大殿当中，气氛都很庄严神圣。

    卫言有些失望的说道：“大师，你就是这里的厉鬼？”

    那和尚站起来，缓缓地转过身来。

    卫言看见这和尚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这和尚脸上的皮肉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骷髅。

    骷髅张了张嘴，从空腔里发出幽幽的声音：“什么是厉鬼？什么又是善人?”

    卫言一愣。

    骷髅说道：“你是活人，你当然说人是善人了。我是鬼，所以我就是厉鬼了。是吗？”

    “你不觉得这样说，对厉鬼有点不公平吗？”

    卫言想了想：“废话不多说，你抓我们过来，是想要杀我们吗？”

    骷髅摇了摇头：“我抓你们来，是要你们去行善。”

    卫言：“……”

    骷髅挥了挥手，那些纸人就将他们三个人的肉身装进了三口空棺材当中，只留下他们的魂魄，孤零零的呆在原地。

    这时候，师兄大着胆子问道：“那些失踪的村民都在什么地方？”

    骷髅呵呵笑了一声：“你们很快就能看到了。”

    有纸人走过来，带着三个人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卫言看见十几个魂魄正在这里挥汗如雨。

    有的在推磨，有的在挑水，有的在劈柴。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而且他们的工作似乎永远都不会解决，在一直不断的重复。

    卫言好奇的看着这些魂魄，问道：“你们都是小李村的村民吗？”

    没有人回答他们。

    忽然，有纸人在卫言身上刺了一下，卫言的魂魄立刻剧痛无比。

    那些纸人指了指旁边的一团面，示意卫言去和面。

    卫言骂骂咧咧，一脚踹向纸人。

    这一次，纸人不再是工具人了。

    他随风飘动，用极快的速度绕到了卫言身后，又刺了他一下，那种剧痛让卫言惨叫了一声。

    在酷刑之下，卫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和面。

    在和面的空当，他看了看师兄和师妹。

    这两个人，一个人在板砖，一个人在缝衣服。

    看起来三个人都完美的融合到这些魂魄当中了。

    卫言问附近一个烧水的魂魄：“你是小李村的村民吗？”

    这人没有搭理他，倒是纸人过来了，又刺了卫言一下。

    卫言疼的要命，只能闭嘴了。

    他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踏马的，这叫什么事啊。要么让我活，要么让我死，这么折磨我算什么？”

    这时候，系统发来了消息：“卫馆长，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卫言：“焯。何不食肉糜是吧？我能反抗的了吗？”

    系统：“其实卫馆长完全可以反抗。这纸人的实力，比铁心吴首之流差得远了。”

    “卫馆长连煞星都能杀死，何况一个小小的纸人呢？”

    卫言很不开心的说道：“别讽刺我啊。”

    “铁心和吴首，他们是太怂了，不敢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没有实力杀人。”

    系统：“其实你有，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卫馆长不信的话，可以试着感应一下自己的丹田。那里是不是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热流？”

    卫言感应了一下：“好像真的有啊。”

    系统：“你可以用意念操纵着这股热流，将热流引导到手臂上。”

    “哦？”卫言照做了。

    这时候，他的手臂越来越热，似乎有一股力量要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纸人看见卫言发呆，又飘过来了。

    系统：“纸人又要虐待馆长了，卫馆长何不给他一拳呢？”

    卫言试着挥出去了一拳。

    这一拳竟然快到了极致，甚至卫言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击中了纸人。

    纸人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其中有一道灰色的烟气，顿时被打散了，消散在天地间。

    而纸人，彻底变成了一张没用的废纸。

    卫言看着自己的手臂：“我……我这么厉害？以前没发现啊。”

    系统：“本系统既然找上了卫馆长，那就说明卫馆长是天选之人。”

    “希望卫馆长以后遇到厉鬼，就要认真对付啊。你的实力，已经足以杀死很多厉鬼了。加油。”

    卫言：“……”

    我是天选之人?

    见鬼杀鬼？

    焯！

    那还怎么弄到抚恤金？

    不可能啊。

    我前阵子没这么厉害啊。

    我怎么就有这样的力量了？

    这到底是为啥啊？

    卫言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