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勉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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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脸、樱桃嘴、支棱耳、美人额,这回顺了。柳十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判断着对方这次是不是以真面目示人。而桑鱼儿却惊叹于女子的美貌。“这么漂亮的模样,从来没有人看过啊?”桑鱼儿有些意难平。
女子倒是很看的开,“小姑娘没听过红颜祸水?在江湖中,这样的容貌可占不了便宜,反而会惹来无尽的祸端。这手艺是家里长辈请高人传授的,说是能保命,我学的不错。”
柳十方这回确定了眼前这位姿容上乘的中年女子就是老板的本来面目,“我是柳十方”
“我知道。”
“这位是桑鱼儿,我们都是从凤原来的。该怎么称呼你?佛爷?还是老板?”
女子想了想,“闾千勉,灞州人。千面佛是我师父的名号,老板也不是我想当的,你们还是唤我本名。不过人前别这么叫,那群军团卫怎么喊我,你们跟着喊就行。”
柳十方问道:“你姓闾,又是灞州人。”
“我家是郁久闾贵族旁支一脉,灞州陷落的时候迁过去的,也有五十年了。后来朝廷收复回去了,我家族就留在了那里。没有这个身份也不会被军团长选中来这里镇宅。”
桑鱼儿没忍住噗嗤笑出来,又赶紧憋了回去。
“没关系,想笑就笑吧。这老板的身份听着威风,实际上和镇宅神兽没什么区别。十年如一日的守着这里,终身不能离开,我就是这座城里的困兽。”闾千勉自嘲道。
柳十方不解,“现在有机会离开,你却好像不愿意跟他们走。”
“当初就是镇魂把我镇这儿的。现在说什么在京都等着我,我不得慎重点,谁知道他又憋什么坏。京里的皇帝可不是省油的灯,伴君如伴虎,能有什么好事。”闾千眠越说越来气,“柳十方,你到底看够没有,相出什么来了?”
桑鱼儿不乐意了,“我们可不欠你的。说到底这里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柳十方拉住鱼儿,“这位闾姑娘对我们知无不言,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外面的军团卫会放过我们吗?”
桑鱼儿不服气,“哥,我能护你出去。”
闾千勉嗤笑道:“出去就安全了吗,你跑的出客栈,跑的出城,能跑的出天下吗?黑军团卫咬人,不死不松口。别不服气,你想干的,我都试过了,没毛用。”
柳十方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们放心,我好歹也是千面佛唯一的传人,答应保你们小命,绝不会食言。只要你愿意给我相面。”闾千勉认真的保证着。
虽然柳十方并不信任闾千勉,可眼前也没有别的路可行,姑且一试吧。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且坐下。”柳十方拉着鱼儿席地而坐,示意闾千勉坐到他面前。
鬼手八术,乾坤为尊,天星定命。柳十方问了闾千勉的生辰八字,结合她的面相,施展起了天星术。只见他两指并拢,虚点星辰,以闾千勉的面相为基础,虚画出她的命宫。闾千勉看着面前乱晃的手指,眼都花了,索性闭起眼来任他施为。
半响过后,柳十方收功结束。“怪了,你命中大劫还没有过去。难道掌柜的这场风波并不是你的劫数。”
闾千勉失声道:“难不成此次上京难逃一死。”
“不是。劫星在北,虽然凶险,若你能逃过此劫必能命途顺坦。不过……”
“不过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闾千勉急道。
“龙游浅滩被困之相,但性命无忧。”
闾千勉一下躺倒在地,“完了,还是神兽的命。”
闾千勉反反复复,拖拖拉拉的下不了决定。军团卫果然如他们所承诺的,一日三餐送来,也不催促。甚至那为首的男子也没有再现身。这三天里闾千勉又恢复了柔然小伙子的打扮,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话也不多说。柳十方和桑鱼儿只能陪着她在屋里呆着,无聊了就翻看红木架上的斥候纸,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闾千勉。转眼三天就过去了,这几日两人读了不少斥候纸上的消息,对边境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哥,这个怎么很拗口,怎么念?”桑鱼儿指着纸上的字问道。
“缊纥提,”柳十方一边教,一边指着自己手里那张,“我这也有一个,认不认得?”
桑鱼儿看了一眼,“匹什么?”
“匹候跋,”柳十方翻着手里一沓纸,“最近这两个名字频繁的出现,看也看熟了。”
那头正趴着装死的闾千勉听着这边的动静,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地粟袁的儿子?那个,鱼儿,你拿过来我看看。”
鱼儿依言把手里的斥候纸拿给她。闾千勉接过去仔细的翻阅了几页,“奇怪。消息断了又接,怕不是少了几页。”
柳十方把自己手里那沓纸也递了过去,“这里头的消息这么零碎,你怎么看出有关联的?”
闾千勉一目十行的翻看着手里的斥候纸,“一个优秀的收风者得有从杂乱无章的讯息中,抽丝剥茧整理出真相的本事。能那么轻易让你们看出来,我这位子岂不是谁都能坐。”
她一边看一边站起来,又跑去查看了几个红木架上的档案。最后她把十几张斥候纸按一定的顺序铺排在地上,这才招呼柳十方和桑鱼儿过来。
“呐呐呐,果然少了几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意思。”闾千勉趴在地上,用手撑着脑袋,“缺少的都是民事。”
“什么是民事?”柳十方不解道。
“民事是民间的事,官事是官家的事,战事是军政消息。我们在外的斥候会分类将消息传回来,不同类的记录方式也不同。有猫腻。”闾千勉沉思着,“斥候纸出问题只能是出了内鬼,不偷重要的官事战事,不惜暴露身份把民事藏起来。有意思。”
桑鱼儿说道:“你一会儿有猫腻,一会儿有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闾千勉笑了起来,“沉不住气可干不成大事。不知道这事掌柜的知不知道。”
提到掌柜,柳十方突然问道:“你和掌柜的都是为朝廷办事,他为什么要杀你?”
闾千勉不以为然,“十几年共事,我跟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他想杀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黑军团卫早几日就到了,他应该知道京都的意思。不惜抗旨也要杀你的理由是什么?”柳十方追问道。
闾千勉神色一僵,又看了一眼地上铺开的斥候纸,“缊纥提和匹候跋刚刚成年,最近针对他们调查回来的消息特别多。表面上首领地粟袁拨给他们的部落战事和官事都没有问题,唯独民事里,缺了畜牧和冶炼的统计。柳十方,大事不妙啊。”
掌柜和几个心腹这两天都被收押在客栈后院。等到军团卫收到消息赶来时,为时已晚。关押掌柜几人的房间从里燃起大火,火势蔓延的很快。
“我们柔然人是狼……”这是随后敢来的闾千勉等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柳十方脸色急变,“真要大事不妙了。”
闾千勉急忙找到军团卫的人,“这次你们来了多少人?”
为首的男人答道:“十二骑。足够保护佛爷您回京。”
闾千勉一脚就踹了上去,“还想着回京。没听见啊,柔然的狼群要来了,随我护城。”
柳十方和桑鱼儿听见她这句话,看她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