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公子有命,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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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到了这个时候,赵无忧也顾不得父亲那头是否会动怒。? ?? 如果母亲出了事,那这件事就不是指责的问题,而是——朝廷大事,弄不好会变成双方势力的对垒。

    此时此刻,赵无忧只想插上翅膀飞到云安寺。

    “公子,此刻出门,今夜怕是回不来了。”素兮提醒。

    赵无忧点点头,“让云筝打点府中一切,务必在我回来之前,保持尚书府原样。”她意味深长的望着6国安,“此事还有谁知道?”

    “赵大人只管放心,知道的人都会闭嘴。”包括山下的御林军,但凡闻到一点味儿,都不能留。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凭人心操纵。

    “那便最好!”赵无忧疾步出门。

    6国安边走边道,“如今丞相府和齐攸王府都在盯着东厂,千岁爷那头也着实不好出手。他这一动,只怕就该是千军万马了。”

    赵无忧白了他一眼,6国安当即闭了嘴。

    赵大人的脸色不好看,约莫是得知雪兰造次,所以想把这笔账算在千岁爷头上。6国安握紧了手中冷剑,赔笑道,“赵大人莫要生气,千岁爷着实是……”

    “他自己分不开身,就把自家夫人拴裤腰带上,省得出来祸害。还嫌我这儿不够乱吗?瞎折腾!”赵无忧拂袖离去,“把这话原封不动的递给穆百里,少一个字就去诏狱领一鞭子。”

    6国安觉得很冤,这关他什么事?一字不漏的传回去,那不就是告诉千岁爷,赵大人生气了吗?而且后果很严重。也不知爷会不会生气,弄不好还得怪他这个传话筒不会办事。

    赵无忧轻车简行,直接出了京城,此前没有任何征兆和迹象,是故这京城里头也没什么大动静。素兮先走一步,在城外候着,而后赵无忧才乘车出城。

    马车快离去,6国安屁颠颠的回去复命。

    “真的这样说?”穆百里揉着眉心。

    6国安俯身行礼,“卑职不敢欺瞒。”

    闻言,穆百里无奈的轻叹一声,心道这丫头怕是生了气。好在她是个公私分明之人,如今能拿着圣旨去云安寺,就足以说明在她心里,他的确有着无可比拟的重要性。

    这么一想,心里头倒也痛快不少。

    见穆百里没有生气,6国安低声道,“爷,是否让卿若他们撤回来?免得到时候动起手来,惹得赵大人不快?毕竟这赵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孝子,若是伤着赵老夫人,恐怕……”

    “马上飞鸽传书,不许轻举妄动,见机行事。”穆百里想着,若是在云安寺大开杀戒,这赵无忧估计得把东厂的门面都给拆了。

    还真别说,她不但有这脾气,还真有这本事。

    谁让她是礼部尚书,又官居一品呢!

    “齐攸王府什么动静?”穆百里问。

    “暂时没什么动静。”沈言在旁回答,“这郡主离开尚书府之后便在京城街头闲逛,才刚刚回转王府。卑职一直让人盯着,免得出现任何差池。”

    穆百里深吸一口气,“彻查国寺,敢行刺本座的夫人,这事儿没完!”

    6国安心知,这是先下手为强。

    趁着赵无忧去收拾云安寺的残局,穆百里先搅合了京城里的一池水,这算不算分工合作的双赢局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事项,却有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功效,也算是给赵无忧腾出了救援时间。

    云安寺里有卿若搅局,只要能拖着雪兰便是。

    雪兰的武功极高,而且是一根筋通到底,也不知这国寺里头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了神经似的去找杨瑾之的麻烦。这云安寺里头,到底生了什么事呢?

    此刻的赵无忧握紧了手中的圣旨,此行若是不能及时拦下雪兰,这疯女人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雪兰的右手还是自己让人给废的,若是雪兰迁怒母亲,赵无忧不知该如何收场。

    若然如此,她必定会不惜一切杀了雪兰,管她什么千岁夫人!

    云安寺自从赵无忧出过事,便一直有影卫保护,所以雪兰想进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在外头观察了一会,觉这云安寺四周高手如云,她若然想进去必须得趁着影卫换班之际,才能寻着间隙从侧门边上的墙角窜进去。

    这云安寺虽然不如国寺的宏伟壮观,然则毕竟是杨瑾之的修行之地,所以赵嵩对于云安寺的规格也是有所要求,并大加修缮的。所以如今看到的云安寺,其实是这些年一直在翻修的。是以在这云安寺里,很少见到破败的景象,毕竟赵家是丞相府门第。

    杨瑾之在这里修行,修的身心,最忌讳的便是被人打扰。

    早年她刚来云安寺,便有人想着打着上香的名义去靠近杨瑾之,想求官谋职,谁知最后却被赵嵩找了个由头配边疆,举族流放。

    自此以后,谁都不敢轻易来云安寺套近乎。也有那一两个不知死活的,横竖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云安寺风景秀丽,佛堂殿宇皆修缮得极好,看上去都差不多,是故雪兰一时间也找不到杨瑾之所在。何况这云安寺里有太多的影卫,她要想找杨瑾之其实并不容易。

    这么多屋子,这么多院子,内院外院还有殿宇庙堂。且影卫都在暗处,并无明确的集中分布,所以雪兰很为难,不知道这哪间屋子才是杨瑾之的禅房。

    天色渐暗的时候,慧灵端着素斋进了房,“夫人,该用晚膳了。”

    杨瑾之的面色不是很好,自从上次受了惊吓,亲眼见着赵无忧险些殒命,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大半。午夜里总是喊着合欢的名字惊醒,而后一个人流着泪等天亮。

    这番折磨下来,杨瑾之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精神恹恹的。慧灵想着,如果不是温故的方子吊着,估计早就躺下了。

    “夫人?”慧灵将素斋放在桌案上,而后去搀了杨瑾之过来坐下,“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饭,若是公子知道了,只怕要担心得彻夜难眠的。”

    “我没什么事,你别什么消息都往合欢那儿送。”杨瑾之面色微白。

    “可是夫人,终究是瞒不住的。”慧灵轻叹,“夫人的脸色不好,气色也不好,这段日子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公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杨瑾之痴愣着摸着自己的脸,“真的有那么差吗?”

    慧灵俯身为杨瑾之布菜,“夫人多吃点,让自己好受点,公子也能舒坦一些放得下心。”

    “还没到初九呢!”杨瑾之长长吐出一口气,竟有种莫名的如释重负,“还有一段时间,我好好养养,好好养养!”她将米饭往嘴里送,可吃了两口又实在是吃不下。

    “夫人?”慧灵蹙眉,心疼的望着自家主子,“您慢点吃,大不了少吃多餐,奴婢时时给您热着。您饿着就吃两口,哪怕是两口也好。”

    杨瑾之冲着慧灵感激一笑,“这些年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我想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让夫人坚持下去的,是放不下公子的心。”慧灵敛眸,“夫人,公子已经长大了,很多时候她自己能处理,夫人不必那么担心。”

    “儿大不由娘,我也知道自己身处这云安寺,也不过是瞎操心罢了!可是慧灵,那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是我的命根子啊!”杨瑾之眸色微红,“就算到死,那也是放心不下。”

    吃着饭也如同嚼蜡,杨瑾之的面色苍白得厉害,可她必须强迫自己吃饭睡觉,纵然一合上眼睛就想起了女儿血淋淋的伤口,她也得睡。否则到了初九那一日,她如何能好好的去见自己的女儿呢?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知女莫若母。

    这丫头心思太细,眼睛太毒,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猜得着,所以在赵无忧跟前,她这个母亲的任何小心思都是无所遁形的。

    “夫人,您慢点吃不着急,离初九还有段时日。”慧灵笑了笑。

    杨瑾之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太安生,好像会生点什么事。是合欢会出事吗?所以她这个当母亲的才会这样的悬心不安?

    事实上,赵无忧也是这样的心思。出了京城,一颗心便是七上八下的忐忑,出城之后便用六匹快马拽着马车直奔,也顾不得自身能否承受得住,总归是越快越好。

    是故她如今的度比平时快了数倍,到了山下的时候,赵无忧面色惨白如纸,握着圣旨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气息急促的瞧了一眼守在山下的御林军,拼着最后一丝气力道,“都给我闪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上山。”

    “是!”御林军自然是认得这位礼部尚书赵大人的,紧忙着就让开了道。

    瞧这赵大人急急忙忙赶来的姿态,约莫是有什么事,可一个两个哪敢胡乱猜测。他们这样的身份,知道太多只会死得更快,是故谁也不敢多问。

    素兮策马追随,“公子,你还好吗?”

    赵无忧想说:不好,一点都不好,命都去了半条,能好到哪儿去?左不过是靠着一丝执念支撑着,所以不肯让自己躺下。

    若是母亲出了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彻山巅,惊起夜鸟无数。这云安寺里头似乎也惊觉不对劲,慧灵走出房门左右观望,总觉得这夜里似乎不怎么太平。

    “怎么了?”杨瑾之问。

    “没什么事,估摸着明儿要变天,夜鸟群飞呢!”慧灵佯装无事的笑了笑,“夫人别担心,这云安寺内外如今是戒备森严,公子的安排自然是极为妥当的。公子对夫人的心意,夫人还不清楚吗?”

    杨瑾之笑了,提及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骄傲的,满心的欢喜与愉悦。人一高兴,这气色自然会好多了,是故也能多吃两口饭。

    可也正是因为慧灵出去探了脑袋,让雪兰找到了杨瑾之的具体位置所在。

    这云安寺里有个老女人,可想而知这便是伺候丞相夫人的婢女,由此可见,杨瑾之就在这里头。雪兰环顾四周,这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这些影卫具体藏身何处,她不能轻举妄动。

    却不知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卿若已经找到了杨瑾之的所在,是故一直在禅房外头候着,就等着雪兰自己冒头,这会子她已经现了雪兰,正按兵不动等着随时拿下雪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雪兰在云安寺里胡作非为,否则事情闹大了谁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蓦地,卿若凝眉。

    雪兰的脚下功夫极快,一个飞跃已经踏入了院中。她身影如风,右手的残缺并没有降低她的度。这般的如风如影之,便是卿若也是愣住。

    换句话说,卿若能制住雪兰,但未必追得上她。要知道这鬼宫的功夫,若是人人都能媲美,就不算是鬼宫了。

    卿若落地的时候,便有影卫上前拦阻。

    出示东厂的令牌,卿若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东厂办事,诸位请围住院子,莫要放走一人莫要闯进一人,否则后果自负。”

    可影卫自然不会听她的,“我们是尚书府的人,不是东厂的狗腿子。”言外之意,他们只服从赵无忧的命令,东厂根本不在他们的服从范围之内。

    卿若不能来硬的,又不敢直接说有人进去了,否则影卫一旦行动,雪兰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若是伤了赵老夫人,这笔账可真的会死人的。

    “那我便等着,请大家都稍安勿躁,我是一个人来的。”卿若抬起胳膊,影卫快搜了她的身,确信没有刀刃,这才微微放了心。

    影卫没有吭声,公子吩咐过不许在主院内外轻易动手,也就是说即便是东厂的人来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惊扰了夫人。

    于是乎双方便僵持了下来,卿若在等里头的动静。

    慧灵端着碗筷出去之后,杨瑾之一转身便愣在当场,瞧着赫然出现在跟前的雪兰,当即连退数步。人老了反应也会慢一些,她转身便想去开门,想跑出房间,可因为太着急,当即摔在地了地上。

    “赵夫人。”雪兰一愣,她可没有碰她。

    杨瑾之被狠狠一摔,半晌没能爬起来,脚踝上疼得厉害。她呼吸急促的望着眼前的雪兰,无力的爬到桌脚处蜷起身子,狠狠瞪着眼前的雪兰,“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无极宫还是什么宫,只要敢伤害我的儿子,我就跟你们拼了。”

    雪兰深吸一口气,徐徐蹲下身子,“我不是来杀人的,我也不是来找赵大人麻烦的,我只是有些事想弄清楚,所以来问夫人一些问题。我并无恶意,还望夫人莫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们这些人就是想要无忧的性命!”杨瑾之咬牙切齿,“哼,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狗,以为我会怕你吗?我活了大半辈子也够了,这辈子绝对不会让你们拿着我去威胁无忧。”

    “夫人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没有——”雪兰想着,反正自己解释不清楚,干脆也不解释,只得轻叹一声道,“我来这儿,只是想问一问赵老夫人可知道慕容此人?”

    眉睫陡然扬起,杨瑾之眸色绝冷的盯着她,那种眼神恨不能将雪兰扒皮抽骨,食肉寝皮。她一字一顿的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慕容,我也不想知道谁是慕容。你再不走,等外头的人闯进来,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她实在没多少气力嘶喊,更怕因为自己的嘶喊而把对方逼急了。

    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是故杨瑾之只能让局面继续僵持下去。她虽然精神状态不太好,可她毕竟也是丞相府出来的,能教出赵无忧这样聪慧的孩子,自身必定也有过人之处。

    脑子一转便明白,这雪兰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而不惊动外头的影卫,可见其武功必定在外头这些影卫之上。饶是惊动了影卫,杨瑾之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雪兰能进来,自然不会惧怕外头的影卫,她全然忘了自己的右手已废,但顾自里的自信却还在不断的蔓延着。她不怕任何人,独来独往惯了,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碎尸万段又怎样?人死了什么都没有感觉,想怎样便怎样吧!”雪兰嗤冷,“赵老夫人,您是起来说呢?还是一直坐在地上?”

    她想搀杨瑾之起来,却被杨瑾之狠狠的甩开手。

    “我宁可死在这里,我也不用你这北疆蛮子来猫哭耗子。”杨瑾之又不是傻子,雪兰这倾城容色,这深邃立体的五官轮廓,自然不是大邺之人。

    雪兰冷了眉目,“我是北疆人,可你又好到哪里去呢?”她语调轻柔,音色却冷到了极点,“你大邺若不是杀人无数,若不是血溅黄沙,能有今时今日的疆域辽阔吗?左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谁也别清高。”

    她站起身来,眸色素冷,“我问你,慕容身上的东西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说过,我不认识什么慕容,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杨瑾之狠戾怒斥,“你给我滚出去!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雪兰却已经猜到,她只是说说而已,若杨瑾之真的要喊人,也不会等到现在,是故她一点都不怕杨瑾之吭声。反倒是外头,传来了微沉的脚步声。

    看窗户上的人影浮过,约莫就是方才出去的慧灵。

    慧灵正端着刚刚洗干净的香瓜进门,准备趁着鲜让杨瑾之吃点。哪知刚刚进门,盘子里的水果刀便已经落在了雪兰的手中,此刻正抵在慧灵的脖颈上。

    “别动她!”杨瑾之骇然。

    事情生得太快,以至于杨瑾之精神恍惚,都没能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又是晚了一步。这个时候,还真得怪岁月不饶人。

    慧灵冷着脸,愤怒的看着雪兰,而后将视线落在了杨瑾之身上,“你敢伤夫人!公子若是知道,必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雪兰不想解释,毕竟她也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人。杨瑾之摔在地上,是她自己摔的,又不是雪兰推的。手中的刀刃在烛光里泛着微光,“我来只是求个明白,不想伤人性命。你们别轻举妄动,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蛮子可恨。”慧灵咬牙切齿,奈何这脖颈上顶着刀,谁也没有法子。

    雪兰冷然,“我要蝴蝶蛊。”

    此言一出,杨瑾之陡然握紧了袖中五指,极力压抑的呼吸变得有些微促,她面色僵冷的盯着眼前的雪兰。这女子来自北疆,又知道蝴蝶蛊的下落,恐怕——来者不善。

    “夫人,你别听她胡说。”慧灵嗤冷,“奴婢这条命不打紧,可是没有人能当着奴婢的面威胁夫人。有些事情经历一次便罢,若有第二次,奴婢抵死也不答应。”

    “慧灵,你别胡来!”杨瑾之慌了神,脑子里有些不清楚,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开始神情恍惚起来。她颤抖着身子,抱紧了桌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耳朵里嗡嗡作响,而后有些东西好像从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

    她突然间尖叫出声来,“血!”

    雪兰凝眉,她什么都没做,真当不知道这杨瑾之到底在搞什么鬼?想那赵嵩身为丞相,与赵无忧一道父子联手,把持朝政多年,其手段何其凌厉,是以这赵家夫人应该也不会太逊。她想着,这会不会是杨瑾之的缓兵之计?或者是苦肉计?

    可慧灵却看出了不同,“夫人?”

    雪兰松了手,当即上前去查看杨瑾之的状况。这抱着脑袋不断的尖叫,是什么情况?她并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因为赵无极设计伤了赵无忧,已经让杨瑾之的精神垮塌了一次。

    而今,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刺激。

    慧灵快上前,惶恐的盯着有些抓狂的杨瑾之,她也不敢惊着杨瑾之,只能极力的压着嗓子,低低的喊着,“夫人?夫人?奴婢是慧灵,夫人你没事吧?夫人?”

    杨瑾之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她眸色通红的盯着眼前的慧灵,“好多血,慧灵你看,我身上都是血,好多血啊——你看,她就在那儿看着我呢!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她不会放过我!”

    “夫人!夫人你醒醒,没事了!没事了!”慧灵慌了神,“夫人,你别想了,夫人!”下一刻,慧灵厉喝,“来人哪!来人!”

    一声惊呼,雪兰瞬时抬手,一记手刀落在慧灵的颈后。慧灵身子一歪,当即不省人事的倒伏在地。

    外头得了慧灵的惊呼,影卫和卿若几乎是同一时间闯进来。雪兰已经挟了杨瑾之破窗而出,直入黑暗中,急奔走。

    影卫与卿若在后面急追,只不过这雪兰的脚程极快,一眨眼便没了踪迹。再回过神来,已经没了雪兰的踪迹。四下看去,到处是宅院,也不知这雪兰将丞相夫人带往了何处。

    其实雪兰并没有走远,毕竟杨瑾之现在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即便被雪兰挟持着,她仍是不断的抓挠着,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如果不是杨瑾之身上没力气,只怕这会早就撕了雪兰的脸。

    一间黑漆漆的禅房内,雪兰只想战决,“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我只问最后一遍,慕容到底在哪?蝴蝶蛊是不是在你手上,你告诉我,我便放了你。”

    杨瑾之颤抖得不成样子,她蜷在漆黑的墙角,“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慕容什么蝴蝶蛊,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我的孩子,我只要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合欢——我的合欢!”

    “你别装了,我告诉你,得不到答案我是不会走的。蝴蝶蛊不属于大邺,不是你们赵家的。蝴蝶蛊属于北疆属于我们提兰,是巫族的瑰宝。你们这些贼寇盗匪,为了蝴蝶蛊不惜覆灭了我们整个提兰,你们才最该死。”雪兰咬牙切齿,当下揪起杨瑾之的衣襟,“告诉我!”

    “死了!都死了!”杨瑾之笑得苍凉,有泪不断从眼眶里涌出,“都死了!我杀的。”

    雪兰一怔,“你说什么?你杀了谁?”

    房门被素兮一脚踹开,黑暗中寒光利利,冷剑直抵雪兰眉心。

    雪兰心惊,着实没想到赵无忧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此刻素兮招招毙命,完全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是故她有些慌了,手一松便丢开了杨瑾之,当即飞身躲开了素兮。

    赵无忧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影卫快将宅院包围,主持与僧人们都被吩咐各回禅房,不许出来窥探,否则杀无赦。

    “娘?”赵无忧精疲力竭的轻唤,“娘?娘你没事吧?娘,我是合欢!”

    杨瑾之被雪兰丢开之后,便一直缩在墙角,不断的自言自语,“是我杀的,慕容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杀了她。”

    “娘,你胡言乱语什么?”赵无忧只觉得心头噗噗的跳,尤其是这些话出自母亲的口中,听得让人揪心,揪心的疼。

    外头雪兰和素兮交手,屋内的烛火已经燃起。

    慧灵被救醒,此刻忙不迭搀着杨瑾之站起身来。

    微光中,赵无忧盯着自己的娘亲,瞧着她苍白失色的脸,一股恨意油然而起。深吸一口气,赵无忧朝着慧灵道,“烦劳姑姑陪着娘亲,好好安抚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慧灵颔,搀着不断自言自语的杨瑾之去了一旁的床榻上歇着。

    赵无忧瞧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面色冷到了极点,身子也是虚弱到了极点。她一路狂奔,早已耗尽气力,此刻只能勉强扶着门框站着。

    外头,与雪兰交战的不是素兮,而是一名遮着脸的黑衣女子。这女子的武功极高,雪兰的右手废了,是故对付起来十分吃力。

    赵无忧凝眉,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怎么回事?”

    素兮收剑归鞘,“估计是来收拾残局的。”继而压低了声音道,“这女子武功极高,但很显然她不想杀了雪兰,只是想制服她。影卫方才说,这女子是东厂的,想必是清理门户。”

    “混账。”赵无忧切齿,“竟敢找上云安寺,简直是不要命了。”

    “公子,要如何处置?”素兮问。

    赵无忧轻咳两声,泛白的面色透着无温阴狠,“杀了她。”

    素兮颔,“是!”

    敢找到云安寺,敢来找她母亲的麻烦,这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纵然是九千岁的夫人又能怎样?如今这云安寺里里外外都是赵无忧的人,赵无忧一声令下谁敢透露分毫?

    何况山下的御林军并没有现雪兰上了山,也就是说就算雪兰死在这里,也是不留痕迹的。如果不是赵无忧不愿意把东厂扯进来,依照她以前的心思,一定会杀了雪兰,再给雪兰换上一身夜行衣。

    如此一来昭告天下,穆百里不但吃个哑巴亏失去了千岁夫人,还会让东厂缠上大事。

    这千岁夫人行刺丞相夫人,就算到了皇帝那里,穆百里也是百口莫辩,而且——雪兰死后也不会不得安生,不被赵家碎尸万段才有鬼。

    然则说到底,这件事如果不是穆百里及时通知,赵无忧也不可能赶到这儿,及时阻止。说来说去,都是扯平了,但赵无忧心上怒意难消。

    你是千岁夫人便了不得吗?敢在赵无忧的地盘上动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素兮得了令,当即出剑直逼雪兰而去。既然是自家公子下的死命令,那便杀了罢,免得这祸害成日留在东厂里,早晚要闹出事来。与其让公子看着碍眼膈应,那就一剑了事。

    卿若没想到赵无忧会下了决杀令,当即回过头来帮着雪兰。

    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是打得不可开交。

    赵无忧气喘得厉害,这一路的颠簸,让她体力耗尽,这会子眼前一黑,当即一头栽倒在地。惊得素兮也不管不顾,赶紧飞奔回来。

    管什么雪兰不雪兰的,赶紧救自家公子要紧!

    影卫们齐刷刷冷剑出鞘,蜂拥而上势要将二人斩杀当场。

    公子有命,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