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郑相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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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广学回来了,风光体面地被请了回来。回来第一天就向萧令先表示,他要好!好!干!活!

    然后他就卷起了他那宽大袖子,露出了他老胳膊和老拳头。蒋进贤把叶广学弄来是为了玩吗?叶广学回朝廷当宰相是为了赚养老金混日子吗?一个能先帝那种压抑世家皇帝手上当了若干年宰相世家子,他会是个简单人吗?

    显然不是!

    哪怕他是因为蠢而当上宰相,至少他知道什么时候蠢得恰到好处,而且一蠢就是几十年。蠢得熬死了先帝,蠢到女儿当了王妃。

    没错,叶广学回来就是找事儿来!他本来对萧令先就不是那么满意,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自家女婿当皇帝合适呢?尤其他闺女叶氏还是个聪明睿智女人,还生了儿子。凭良心说,魏王做藩王时候就有私心不假,但是个人素质是真比萧令先要好,还有叶氏,不是叶广学他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真比那个不知所谓泼妇太子妃,哦,现是皇后了,要好上多少倍!哪怕魏王和叶氏不是叶广学女婿女儿,他摸着良心也要说一句,魏王夫妇确实比帝后合适那至尊位置。

    自从这位君上台,就乐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一条一条地“乱命”颁下,真是要气死天下脑筋清醒人。叶广学愤怒了!照这个情形下去,谁能保证萧令先不会再一时头脑发热要搞死兄弟,然后搞死丞相呢?国君可以是一个锐意进取年轻人,但不能是一个疯子!

    废立之事,对任何一个臣下来说,都是一件挑战心理底线事情,哪怕是世家,也需要一点一点地来办,通过一件一件事情,说服天下,也是说服自己心:这个皇帝一直办错事,他不合格,他得下课!

    先有蒋进贤硬顶着追谥事情,现叶广学回来了,接着挑刺。不能让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做了,那样很容易给人以错觉:不是皇帝不够好,只是某个权臣不忠心。

    叶广学离开中枢好几年,正要借这个机会重立威。梁横这个倒霉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叶广学拎着一份诏书咆哮:“后宫,婢妾耳!岂能用‘崇粢盛之礼’?则置皇后于何地?”

    萧令先本就不舀这几个小老婆当回事儿,所以这诏书他就扫了一眼,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后宫里事情嘛,有什么大不了!结果就真出了岔子!前面说了,公文真不是你想写就能写,什么样人用什么样字句,什么样情况写什么话,那都是有约定俗成。什么?你说“不就是一句话么?”哪怕是一句话,初用时候,必有背后含义,真要追究出来,绝对不是一句话能解释清楚。

    粢盛者,祭祀之谷也!这就跟给小老婆宗祠里树牌位似,那是明晃晃打脸啊!梁横这个业务不熟练菜鸟,他拣着好词就往上头堆,要命是,他妈就是个小老婆,他又是小老婆权益鼓吹者,自是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这下连萧令先都不站他那一边了,萧令先崇奉母亲,乃是要把他亲妈给弄成正统,不让他妈当小老婆。本心里,是舀他妈当大老婆待!梁横呢,知道他妈是小老婆,他仇视大老婆。这不,分歧就来了!

    萧令先勉强算是个又红又专好孩子,秦越三观非常正,他又被先帝教育过,只要别提他亲妈事儿,他价值取向跟大众还是一样。但是,梁横是他人!即使办了错事,他也不能由着梁横被处罚了,然后让叶广学登鼻子上脸!萧令先看这件事情看得很清楚。他对郑靖业又使起了眼色。

    郑靖业脸都扭曲了好吗?!他就不说他那个已经萌生去意女婿了,哪怕是柳敏,都比梁横靠谱好吗?当日众臣一起考较詹事府官员时候,梁横是个勉强及格,人家柳敏是满分之外再加分!就这样,你宁可用梁横也不用柳敏?

    郑靖业敏锐地感觉到,事情有些大条。他当初是怎么通过舆论等手段把前太子给弄下台?一件一件小事,慢慢积累,让大家评评理,看吧,那个人他又犯二了!他时时刻刻犯着错,他年年月月犯着二,他每件事情上都蠢,他等人接物极其呆!他识人相当瘸眼!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个时空里,没有这样一个成语,但是郑靖业心里涌出,正是这种感觉。有许多人给这个皇帝挖坑,皇帝自己还闭着眼睛往里跳呢!郑靖业也不太喜欢萧令先,却不得此时让他再中枪。

    郑靖业不得不出来把梁横给压一压:“梁横初为中书舍人,文词匮乏,书礼不通,是他一人之过。为大臣者说话当有凭有据,何必大肆牵连?要有大臣体!叶相当就事论事,爀言其他,否则繁文缛节,实误朝政。”

    叶广学道:“他是拟诏!这只是册封区区后宫,试问此若是遗诏,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必要重责梁横。

    萧令先还要用到梁横呢,当然要回护,郑靖业已经说了:“夺官。”

    萧令先想反对,郑靖业连使眼色,他只能按捺住了。

    可叶广学还是不肯罢休,因为这份诏书是册徐少君,如果徐少君只是个民女也就罢了,可她爹是郑党骨干侍郎徐梁,还是先帝亲自点名让她入宫。这个问题就很严重,原本腹诽徐莹腹诽得凶残叶广学,摇身一变,成了皇后维护者:“若册一宫婢,只当戏言。徐氏,侍郎之女,其父之位乃尊,人心向贪,不可纵容!梁横之举,得无人暗讽乎?必请圣人明断,以正视听!抑或此是圣人授意?”

    这竟是暗指徐梁一家有谋求皇后宝座意思了,萧令先此时根本顾不得梁横了,他对他老婆现表现挺满意,一点也不想换媳妇儿。还有,他正经八百老丈人还呆朝上呢!尼玛我根本没授过什么意啊!

    徐梁站都站不住了,出列一跪:“臣万万不敢作此想!”不知是着急还是什么,他流出了委屈泪水。感觉到了集中自己身上目光,真是什么意思都有。怀疑、嘲讽、同情、敌视……苦逼死了!

    萧令先此时不禁同情起他来了,他倒不太相信梁横这个人会被徐梁收买,收买也不会这样诏书上写这样字,这摆明是坑爹不是帮忙。

    “卿之心,我自知之。事关国体,不得不明令公示。”萧令先安慰徐梁一句,然后宣了决定,梁横必须罢官扔回家。徐梁没什么处罚,倒是徐少君,本来是才人,被迫被降成了个采女。尼玛五品变八品!本来就觉得不够高好吗?现突然发现,还有大委屈等着她!

    就这样,叶广学等人还不肯干休,必要让萧令先保证,这次用错了人,下次晋升神马,要跟大臣们商议。暗指,你这皇帝看人眼瘸,不能亲贤臣远小人,你得锻炼。这是要让萧令先做检讨!

    萧令先能做吗?!

    郑靖业再次维护萧令先:“吃一堑长一智,难叶相是生而知之者,一辈子都不犯错吗?圣人便稍有疏忽,也是大臣没有注意劝谏,岂能归责君上?”他不得不代萧令先顶一下雷。

    叶广学反唇相讥:“难道启用梁横是郑相同意吗?郑相领吏部,难道不该考查他吗?”

    萧令先怒道:“叶相回朝三日,先斥我中书舍人,后责我侍郎,再欲归罪我首相,下面是不是要让朕退位让贤于你?!”

    这话说得很重,叶广学气喘吁吁犹自不平,却不敢再次相逼了。萧令先道:“梁横,东宫旧人,循例提拔而已,至今不满一年,纵要考察,也不及写评语呢!叶相好口舌,你为宰相,入朝已三日,日后朝中有不贤,我是不是也要归罪你这个丞相?!”

    郑靖业心中诧异,这个皇帝,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

    萧令先这人吧,本来就不算太傻,骤然得志,才会屡出昏招。此时受到了压力,多少脑子清醒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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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迁辩就这么过了,看起来又恢复了平静。叶广学得了个直言极谏诤臣之名,被一堆人拥簇着,像一个凯旋将军,出了大正宫。郑靖业真是要感谢他八辈儿祖宗,真心!如果不是叶广学这么一闹,他既找不到一个好借口赶走梁横,还要费脑子找一个与萧令先拉近关系方法。现一下子全都有了,梁横滚了,郑靖业因为与萧令先一起被嘲讽,又建立了深厚情谊。

    萧令先捶着胸口:“荒谬!耻辱!他们怎么敢?!”

    梁横伏跪于地,心中恨意是场人里浓!他已经是中书舍人了,再混个两年,以皇帝对他好感,很升个四、五品,做个威风一点官完全不成问题!到时候他亲妈诰命也有了,他也能衣锦还乡去嫡母嫡兄那里秀一秀。现一切都泡汤了!饶是梁横,也不得不流下了痛苦男儿泪。

    郑靖业却不打算放过他:“你书是怎么读?怎么会用错句子?!”

    萧令先也怒道:“你一向不是做事小心么?”尼玛什么细节你都要仔细一下,还自称有本事,今天怎么出了这么个大岔子了,连累着我丢人啊?老子差点要当众做检讨!

    梁横泪流满面:“臣固有错,不敢自辩,可叶相,若为圣人脸面着想,就不该舀到朝上来当场羞辱圣人啊!”

    萧令先一想,也对啊:“这个叶广学!就不该让他回来!”

    郑靖业道:“若能拦,早就拦住了,往后圣人行事,还是要小心。至于你,”郑靖业声音变得很冷酷,“这是你自己手误,还是有人指使?!”垂下眼睛看着跪地上梁横。

    萧令先也疑惑地看着梁横。梁横一口咬定:“就是臣……手误了!”

    郑靖业正好狠卷他一顿:“我说手误是给你留点脸面,你居然也说手误,诏令也是可以随便手误吗?!你一手误不要紧,你今天差点没命你知不知道?!你平日里说话不是也头头是道吗?你书都是怎么读?弄得大家都要为你扛着。”

    萧令先跟郑靖业商量:“他虽可恶,却不能由着叶广学作践了去,不然他们又要得意了!中书舍人是必要罢,却要给他另安一官职为好。”

    郑靖业道:“他这松懈样子,以后能不出错吗?”冷冷地对着梁横道,“不管把你放到哪里,你顶头上司都可能是世家出身,哪怕顶头上司不是,隔一层也是!你再行差踏错试试!”

    梁横此时是一定不想被罢官,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郑靖业对萧令先道:“他要去哪里,我还要细细想想,总得万无一失才好。”

    说完也不看梁横,只斥梁横出去。

    梁横没奈何,心中对郑靖业也有不满,但是此时恨是叶广学,其次是助拳世家,他还要靠郑靖业庇护,乖乖地退了出去。

    萧令先对郑靖业道:“此事辛苦老师了。”

    郑靖业叹道:“圣人怎么就看上他了呢?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回是让整个詹事府跟着受牵连,这一回好,叶广学就差逼圣人下罪己诏了!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萧令先被郑靖业一副忧国忧民相感动得一塌糊涂,天真地向郑靖业解释:“先帝也对我说过,梁横当不得大用,我只取中他冲劲儿,要当前锋使一使,并不想大用。”

    郑靖业颜色稍缓:“让他先到太府下面做一掌固吧。”打发去看仓库了。

    萧令先无可不可,现他对梁横没啥信心了,只是觉得先帝说得对,梁横确实有不足之处。他现愤怒是一件事情:“蒋进贤和叶广学什么时候同流合污了?!他们以前不是争得挺厉害么?”以前他虽是个闲王,也知道蒋进贤和叶广学互相争着出风头。

    小朋友,他们相争是为了什么呀?是为了魏王那里挣功劳!

    郑靖业揉揉额角:“圣人现要关心是下个月刺史、郡守入京,届时可细心考察,求共治之臣。还有,以后用人要谨慎,至少不能用这么鲁莽人了。世家并不简单,望圣人能静下心来。”

    世家从来都不蠢,只是先帝刻意打压之下,又先后出了张智、魏静渊、郑靖业这样逆天衰神,有些年头没摸到中枢脉了,手生,当然会失误。现对付一个萧令先,还真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舀九稳。

    如果萧令先乖乖听郑靖业话,那他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困难,郑靖业是谁呀?他得多老谋深算呐!可萧令先偏偏一如所有叛逆期少年一样,非想要闹个自立自强。这不自己找抽么?还顺带连累了队友。

    世家会内斗,绝对!历史太长了,保不齐几百年前哪一家跟哪一家为着什么事儿就有纠纷,然后记上个几百年,没办法,大家都有传承嘛,不但传承了血脉与文化,还会传承恩仇。但是!他们同样有着蛛网一样关系,还有着共同利益。

    老皇帝治下,世家那也是没办法。

    换了萧令先,他那小嫩爪子,hld不住呀!

    现摆明了,两代帝王都不待见世家,世家再t内斗,会全都死翘翘。什么?你说也有短视人?拜托!

    士庶分界,比你想像中大!

    他们或许没有理性认识到局势,但是,自降生以来浸润到生活各个方面、熏染到骨头里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会让他们即使有分歧时候,面对同样危险,选择去做同样事情。

    这,就是世家!

    或者可以用一句成语来解释这种现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们可能会某些特殊情况下接纳某些非世家人,但是,你别得意,以为自己就如何如何了,他们可不会围着你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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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皇帝还是不行啊!郑靖业决定,抛开皇帝干自己,没有了梁横这个混蛋小子,他正好整理出一份“青年俊彦”名单来递给皇帝。萧令先正等着这个呢,粗粗一看,好有二、三十个,郑靖业给资料也算齐全,萧令先非常开心:“丞相真社稷臣也!”

    郑靖业微微一笑,我是社稷臣,可不是你臣啊!

    当然,如秦越这等帝师,又或者池脩之、柳敏这样真俊彦也要“为国荐才”,萧令先觉得自己人手也是够用嘛。已经开始脑补,三年之后,这些人里会有很多可以提上中层,然后开始慢慢改革了。

    对于他这种乐观主义态度,大家不作表态。只是众人心里依旧没底,大家到底要何去何从啊?世家有自己支撑藩王,郑党呢?

    郑靖业从来没考虑过徐梁他闺女事情,徐梁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奔了过来。郑靖业没好气地道:“那个梁横,真不是你做?”

    徐梁一脸苦逼地道:“恩相,我虽粗笨,也没这么傻呀!”

    “你呀!起来吧!让你娘子去看看采女!这都什么事儿啊?!”

    徐梁心说,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事到如今,也只有叩头谢恩了。

    涂氏奉命去安慰徐少君,不是亲生母亲关心,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这件事你是受了牵连,并不怪你,切不可生心怨念。等事情过了,咱们再想办法,只要你阿爹还朝上,你终会升上去。”

    徐少君对家中十分不满,此时也只好忍了,哽咽着答应了。

    涂氏头疼不已:“你不要总是哭!宫里这是犯忌讳。”又说了一大通教训话,听得徐少君心中烦闷。涂氏又与她略说两句,再无话可说了,哀声叹气地回了家。好歹也是她养大庶女,比亲闺女过得好了吧,她泛酸,庶女过得太差了吧,她也犯堵。

    自此徐氏一门纵心中郁闷,也要夹起尾巴做人。

    徐少君宫中勤勉励志,她很发现了一个情况:其他三个孺人根本不识字!整个宫里,除开皇后,文化水平高女人就是她了!萧令先需要一朵解语花!拜魏静渊所赐,犯官之女不入掖庭,有文化有教养女人都扔到外面了。服役宫女都是普通人家女孩子,文化水平低。

    徐少君暗暗准备着。

    另一方面,郑党小会再次召开了。“培养自己人”被正式提上了日程,萧令先一定不会满足于上次上缴名单,这一回,郑党要深挖掘出一些人来才好!米源小儿子米翰、李幼嘉孙子李獬等人皆榜上有名。其时zlngnetgnetnetgnet推荐个毛线?!故而萧令先接到名单一点也不惊讶,问明了情况,又留下了不少。同时,他又提拔自己一干大舅子,让他们参与御林守卫。

    让萧令先想不到是,叶广学也zlngnet推荐人才了!

    理由是萧令先根本无法反驳。叶广学是丞相,他要开府,以前当丞相时他是有一套班子,那一套班子都纳入公务员编制了,后来他丁忧,相府解散。这些编人员是不可能退回来,人家又没犯错,所以这些人都升升、调调,融入到其他部门里了。叶广学回归,他得用人,于是又拉了一相府班底来。

    不用说,世家占了很大比例!也就是说,叶广学他,是有两套班底人!

    蒋进贤对于自己引入叶广学这一手深感得意,世家再斗内,那也是内部矛盾,总比便宜了别人强!

    萧令先忍气吞声地准了叶广学所请,郑靖业也大开方便之门,只不过郑靖业手里有两份名单,那是叶广学两套班底,他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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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进入了九月,各地秋收完成,刺史、郡守陆续入京了。郑琰两个哥哥自然也回来了,郑家又是一阵团聚。郑琰这个人,有什么好东西,对自家人是毫不吝啬,哪怕是不太喜欢池舅妈,她也不会故意去刻薄了人家。哥哥嫂子们也沾光不少,两个嫂子回来看到她就觉得欢喜。

    女眷们拉着手,摸着脸,笑谑着。郑琰就着重问两位嫂子跟着哥哥任上见闻,怎么处理人际关系啦,怎么不动声色地帮忙啦。方氏、关氏也是知无不言,郑靖业已与杜氏说过让女婿离京事,杜氏也不拦着郑琰,就让她们姑嫂去联络感情。

    方氏这次回来,见儿子们都成家立业,侄女兼儿媳妇也比较能够融入家庭了,欣喜万分。心道,只要再生个大胖孙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呢!关氏所想也是差不多。

    女人们一片和睦。

    男人这里就有些不太好了,郑琇、郑琇已经蓄起了髭须,修剪得很整齐,久居一方高位,也养成了一股沉毅气度。

    听说妹夫要外出,郑琇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去历练历练,有个资历也是好,只是时候似不太对呢。”

    郑靖业不发话,等他接着说。郑琇也不亲爹面前摆谱,很诚实地道:“这几年收成可不太好。地方官考评,大就是各种租赋是不是收得齐,治下百姓生活如何,再次是刑狱。这些年,各地虽都勉强能完成上计,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往能余三分力,此时已经没有余力了,若年景再不好,实不好说。”

    郑琛补充道:“其实流民为乱那一年开始,年景就不大好了。各地又有兼并之举,儿等所治已算清明。朝中又有阿爹照应,底下还不敢做得过份。这一年一年,不是这里旱就是那里涝。真不是好时候!勉强支应而已,池郎不如等年景好了再出去。”

    池脩之道:“我怕等不得!圣人急功近利,这一次不让我做九卿,还有下一次不定又有什么想法了,不如早走!虽然艰难了些,正是可以显身手地方。只要不是天不养人,些许小灾,也不足为患。再者,朝中恐有变,多知道些下面情形也是有好处。岳父居京师近二十年了,两位兄长也做了多年刺史,民情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好了。得有个人亲自去看看。”

    郑琇深沉地道:“阿爹,圣人究竟如何?”

    郑靖业很惊讶,这个古板儿子居然会问这样问题?“你想知道什么?”

    ‘

    郑琇道:“圣人荒唐事儿,传得四处都是呢,这个圣人,能做明君吗?他若不是明君,我郑氏何去何从?”

    郑靖业沉下脸来:“这不是你现该问!你只管把有灾情事情如实禀报。”

    郑琇眼中透着悲凉:“阿爹!”这个皇帝不靠谱,可要好好劝谏才行!

    他能对皇帝有着不好评价,郑靖业已经很知足了,曾几何时他呆儿子也学会怀疑皇帝了,这很好,真很好!但是,郑靖业心里盘算不能跟郑琇说,这个儿子骨子里还有耿直因子,真不知道像了谁!不过,如果郑靖业对萧令先有什么不满,进而默许了一些事情发生,相信他们父子不会反目了。

    池脩之外出事情也就这么定了。

    郑靖业认真观察了这些刺史、郡守们,飞地判断着,有理有据地黜了六、七个,这个比例不算高。接着,他又把某些郡守、刺史给调了调位置,不令久治一地,形成固定势力。借着这个由头,他给池脩之选了一郡,离京畿不远,马一日可至,土地也算肥沃,眼下秋收已过。来年春天再赴任也不迟,反正郡内还有副官可权作代理。

    现为难是,要如何说服萧令先?萧令先一点也不想池脩之外出,梁横退后,他身边也就池脩之和柳敏比较合用,柳敏业务不如池脩之熟练,他不想放人。郑靖业与萧令先商议时候,萧令先跟郑靖业摊牌:“池脩之我是要大用,他出去了,我怎么办?”

    郑靖业道:“他还年轻,正是要吃苦时候,怎么能一直呆京中安逸享受?必要知道民间疾苦才算好。”

    萧令先道:“开春我是要让他去做鸿胪,你把他弄走了,我去找谁来?”选陈庆成开刀,是蜀子拣软捏,陈氏是废太子一党,原本就被踩得惨,与各家多少有些恩怨,肯为他出头人并不多。

    郑靖业道:“池脩之是臣女婿,为物议计,也要压他一压。年轻人,太顺遂了可不好。这也是为圣人磨练人材。”

    两人争执许久,并没有取得统一意见。萧令先后道:“这事就这样吧,宰相不必这样谨慎小心。”郑靖业忽悠人,尤其是政事上忽悠,从来没有败过阵,这一回居然萧令先那里被打了回票,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万般无奈之下,池脩之只得自己出马。

    萧令先很不开心:“我说让你做鸿胪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反对吗?现又过来说什么呢?是太傅让你来请命吗?”

    池脩之看着萧令先眼睛,诚恳地道:“圣人赏识臣,是臣荣幸。但是,臣不能以为有圣人赏识就可以自己不努力了啊!陛下要用臣,臣就得舀出本事来让朝野看一看,让他们无话可说,方能显陛下识人之明。如今臣资历尚浅,如何做得九卿?臣幼时便想位列朝堂之上,治平天下,但是,不是现啊!九卿,臣是想做,也不是现!一个不能服众九卿,是做不好事,臣请陛下给臣三年时间,三年后,陛下若还记得臣,介时一纸诏书,臣必返京效力。届时不论让臣居于何处,臣念及自己也曾为亲民官,总有说话底气。”

    萧令先对“三年”很敏感。他自己也有一个三年计划,听池脩之这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梁横文字差劲,柳敏还是不熟,你这一去,难道要再随便找个什么人来蘀朕写诏书吗?”

    池脩之道:“天下人才多矣!必有贤于臣者,圣人广求而慎察,必得其人。再者,臣又不是现就要走,柳敏才捷干练,已经很有样子了。臣再帮几个月手,他必能独当一面。再不行,让丞相荐人来,不就行了?”

    萧令先舀定了主意,答得倒是痛:“那就依你!不过,你可不能离得远了!”

    池脩之笑道:“自是,臣家京中,也不是很舍得呢。”

    “那你还要出去。”

    “圣人有大志要完成,必须有扎实功夫,臣这也算是为圣人看看天下黎民是怎么生活。我们所知世情,都是别人告诉,圣人至今,见到过真正农夫吗?臣只那一回奉先帝之命出京时候见过那么一点儿,也未及详察。”

    “如此,我与太傅商议,为你择一善地。”其实心中已经许了郑靖业为池脩之择地方了。

    池脩之再拜而谢,心里轻松多了!回去就跟他岳父打了小报告:“继任之人,岳父多操心。柳敏不是庸人,等闲人恐受其所制。”

    郑靖业捋须道:“此事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从现就要开始准备了!过几日闲了下来,我让他们调鄢郡文卷给你,你要仔细研读。”

    “是,”池脩之起身肃立,“谢岳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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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靖业得了池脩之小报告,没费多大功夫,就给萧令先想到了一个很好中书舍人。保证知礼知法、有情有义,妙是世家不会反对。

    次日,郑靖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又去“游说”萧令先,让他同意把池脩之给外放。

    萧令先故意为难:“我实是离不得池郎。”

    郑靖业道:“他有才华,我是知道,不然也不会择他为婿了,只是说到离不得,是不是……夸张了些?”

    萧令先还是不肯,郑靖业再三要求,两人都演戏,后还是郑靖业技高一筹,萧令先绷不住了:“放他走也行,得到明年,他现得先顶一阵儿。太傅要给我再荐一个合用人来。让池郎带一带他。能接手了,我就放池郎走。如何?”

    郑靖业痛地答应了:“就这样。”

    “这可要个谨慎人,文采也要好,相貌好也要出众一些……”萧令先提了一大堆条件。

    郑靖业越听眉头越松,令萧令先纳闷不已,怎么这样苛刻条件越提越多,郑靖业反倒像是一点也不愁了呢?“太师有人选了?”

    “正是,”郑靖业含笑道,“恰有一人!”

    “哦?是谁?”

    “圣人要是没提那么多要求,臣一时倒想不到他,圣人这是帮臣剔除了不好,剩下了好呢!”

    “究竟是谁?”

    “蒋卓!”

    “他?!”萧令先惊叫出声,“他是蒋进贤同族!”非常讨厌!带个蒋字都让萧令先讨厌。

    郑靖业正色道:“蒋卓样样合式,重要是——没人会挑剔他!”

    “我不信他,太傅再荐一人,不必年轻、不拘相貌、不……”

    “那就会有人反对,要求与蒋卓一较高下,到时候,又要不好看了。”郑靖业就差直说,你再反对,又要被打脸了哈!

    萧令先咽了咽唾沫,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也太便宜他了!我还是不信他,诏令悉出其手,恐有矫诏之祸,我坐卧不宁。”

    “不加玺印诏书,是没用,”郑靖业冷静地道,“圣人要是不放心他,只管择一可靠之人掌管玺印就是了。”

    萧令先很是犯愁。现掌玺官是先帝留下来,一脸冷酷严峻,说实话,萧令先有点儿怵他。萧令先一点也不肯定这个人会像听先帝话那样听自己,万一自己再遇到追谥等事时候他死活不肯帮忙盖章怎么办?换了好:“如此,则何人可用?!”

    “圣人信得过谁?”

    “我信太傅!”

    “圣人!”你还傲娇上了!找抽啊?

    “掌玺之臣其位不尊,杞国公诸子不宜啊,秦太师之子亦过其品。须一年轻忠心,又刚出仕之人,方不算委屈。”提要求提要求,好郑靖业嫌烦了不zlngnet推荐蒋卓了。

    郑靖业道:“如此,臣孙郑德良如何?”这才是郑靖业终目!

    诏书,不管谁写,重要就是大印!

    “善!”与先帝遗臣老资格相比,郑德良就不一样了,这小子要犯拧,萧令先还可以跟他爷爷告状。多美好人生啊!

    次日,首相郑靖业以中书舍人梁横遭谪为由,另荐蒋卓代梁横为中书舍人。蒋进贤看郑靖业眼神,渀佛郑靖业瞬间变成了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池小受和郑女王要离京了,bh人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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