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对，好像说反了。

    蝗虫分身思绪一顿。

    改口在心中大喊：

    “圣母，你再不来，你就要被牛头人啦！”

    “你马上就要失去，你最忠诚可靠又帅气的孩子啦！”

    此话一出，蝗虫分身瞬间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力量从身体涌现，流遍全身。

    不过，这股力量并未帮他取回身体的掌控权限，而是接管了他的身体。

    而接管他身体的正是他所呼唤的伟大母亲——万物之母！

    然后，蝗虫分身的意识直接被踢到识海深处。

    万物之母上线待打！

    蝗虫分身的意识在识海之中显化身形。

    揉了揉不存在的脑壳。

    虽然万物之母来救场了，但还是头疼啊。

    这叫什么事！

    一个个的都馋他身子。

    万物之母虽然控制了他的身体，但并未彻底给他关小黑屋了。

    他还能通过五感，观察外界事物。

    外界。

    蝗虫分身双眼一合，再睁开时一双瞳孔已化作与世界之树少女如出一辙的绯红之色。

    “蝗虫分身”，亦或者说万物之母冷笑一声：“就是你这不要脸的小妖精，想跟我抢人？”

    世界之树少女眉头一挑，停下了动作，悄无声息退后，看着蝗虫分身，有些遗憾道：“讨厌的家伙来了呢，明明是同出一源，为何这气息还是如此讨厌呢？”

    世界之树少女有些意兴阑珊道：“是了，身处外界的你能够保全自身，想必是抛弃了尊严，接受了那些外来者的“道”，被他们所同化了吧。这也难怪，你身上的气息会如此污浊。”

    万物之母仍旧冷笑。

    “哼哼，不巧，我也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很是讨厌。”

    “总比你被那篡夺者的恶意纠缠，堕落到如此程度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进化之树少女摇着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掌控着蝗虫分身身体的万物之母道：

    “看来，你在外界这么多年果然已经被那些外来者侵蚀到，不可救药的程度了。”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当我们回归于一时，你究竟能不能承受住……的位格了。”

    万物之母反唇相讥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算回归于一，那也是作为占据最大部分本源的我作为主导，这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乖乖与我融为一体就是了。”

    识海之中。

    蝗虫分身……又或者说白小石意识，嘴角抽搐着看着两个女人撕逼。

    从他的视角，是看不到万物之母的神态表情的。

    但从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还有进化之树少女的神态变化，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出，万物之母是如何用他的身体，做出种种怪异表情了。

    话说回来，你们两位都同出一源了，还有必要撕得这么狠？

    而且，她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白小石一屁股坐在识海空间当中，一边看着两个女人的撕逼大战，一边思索。

    现在接管蝗虫分身身体的，很明显就是万物之母，大概是通过残留在蝗虫分身身上的力量，降临于此。

    至于说这两个位格皆为神祇的存在，为何会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现……

    那大概是与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有关。

    正如前世道学当中，心境修炼到终极，便是那号称上体天心，太上忘情的境界。

    所谓功名利禄，皆作云烟，浮生皆看淡。

    这是一种心境上的转变。

    从对种种欲望的执著，到最后的放下，直至天人合一之境界。

    但因为前世并没有超凡力量，又或者说是他没有接触到，所以白小石也搞不清楚，这所谓的太上忘情究竟是修炼所追求的目的……还是修炼到终极时的附带产物。

    而白小石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却是有超凡力量的。

    也因此，他过去闲的蛋疼，苦思的问题，有了答案……至少是这个世界所给出的答案。

    在这个世界当中，随着超凡阶位的不断晋升，超凡力量也在逐渐影响着超凡者的肉体、灵魂、意志。

    使其更加趋近天地无情的心境，或是沉沦疯狂，又或者二者兼备。

    总之，阶位越高，超凡者会变得愈发的非人，身体是，灵魂同样也是。

    但其本质真的是受到超凡力量的影响吗？

    白小石想起了，蓝玉送来的那近万本书当中，很有意思的一本。

    名为《诞世诸邪神考究》

    作者是个西洋人，一个极端疯狂的邪神爱好者。

    书中所使用的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文字。

    若非有【异文通晓】的天赋。

    白小石估计要和其他人一样，把书中的东西当成鬼画符了。

    实际上，那也真的就是鬼画符。

    据蓝玉所说，这本书是他从西洋的黑商手中收来的，经过他的鉴定确认是本古籍。

    但因为因为不识得书中文字，再加上漫长时间过去，那本书早已失去了超凡力量，所以便把它当做藏品收藏。

    书上通篇写满了各种邪神的信息和复杂仪轨。

    当然，似乎是因为当初天地绝灵的关系，这些邪神好像已经凉的一个都不剩了。

    不过，作者对于邪神的追索和思考却让他印象颇深。

    简单来说就是。

    神祇乃是超脱凡俗，存在于另一个维度之物。

    不可观测、不可直视、无知无觉。

    而凡人所能观测到的神迹，甚至是神祇化身显现，皆是祂们力量在下层维度投射出来的光影。

    由此引申出另一个概念。

    凡人所存在的下层维度，以及神祇所在的上层维度。

    上层维度无法观测，无法描述，无法解释，只有真正到达那里，才能真正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在此之前的一切猜测，不过都是下层维度碎片的拼凑延伸罢了。

    而凡人所在的下层维度，便是凡人可见的世界。

    这二者之间存在极大的规则差异。

    神祇有情绪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祂若将自身力量降临，那么祂便有了情绪。

    这便是下层维度的规则，亦或者说是凡人所能理解的规则。

    而当超凡者在超凡阶梯之上不断攀升，他便越发趋近于上层维度。

    并于下层维度产生割裂。

    而这个时候，在凡人眼中，心境、灵魂、意志的变化随之而来。

    而这里所说的凡人是一个代称。

    神祇之下，皆为凡人。

    哪怕超凡顶点，第九阶位，只要没有踏入神祇的领域，便仍旧是凡人，

    而此刻万物之母和进化之树少女的撕逼，与其说她们是在撕逼，不若说这是她们受到了下层维度规则力量的影响。

    在人视角当中，以人的姿态情绪展现，自身面貌。

    白小石心念一动，一张小板凳、一包薯片凭空出现。

    在自己的识海空间当中，这点事情他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白小石就这么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咔嚓咔嚓吃着薯片，一边品鉴着外面两个女人的撕逼……嗯，应该说邪神？

    算了，还是女人吧。

    他这可不是看热闹，而是为了用科学理论解释玄学时间，进行观察记录啊！

    另外就是，在经过了这段时间与万物之母的接触之后，白小石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再加上之前激活仪轨，唤出神州星空屏障的事情，相互映照之下。

    万物之母的身份之谜已经出现端倪。

    万物之母的力量很强，这点毋庸置疑。

    但，祂的力量却会被神州的星空屏障阻拦。

    相比之下，妖神的力量未必强于万物之母。

    但妖神的力量却可以在星空屏障畅通无阻。

    这其中的问题可大了去了。

    而之前，进化之树少女所说，万物之母接受了外来者的“道”。

    白小石微微眯起了眼。

    这所谓的外来者……该不会是指这一整片神州大地吧。

    外界。

    万物之母开始放狠话：“总之，这小子是我罩着的，是我的人，你别想撬墙角！不然我跟你没完！”

    进化之树少女捂嘴轻笑，道：“你说是你的人就是你的人吗？不如我们把他叫出来，问问看他愿意跟谁？”

    “也好，那就问问！”万物之母赞同道。

    识海空间，正在看热闹的白小石眼皮开始狂跳。

    不是吧，两位，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这不是应该你们先干上一架，分出强弱之后，再决定跟谁吗？

    还未等白小石吐槽完，他就感觉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万物之母则化作一个模糊不清的虚影站在一旁。

    虚影之中，光暗交错，看起来格外渗人。

    然后，比外表更加渗人的声音，从万物之母的虚影之中传出。

    “来吧，我的孩子，我问你，谁在是你最亲爱的母亲？”

    进化之树少女也看着白小石笑道：“我记得你之前可是叫了好久伟大的母亲来着，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草。好特么吓人啊！

    那么两位能不能放过我。

    白小石看了看万物之母的虚影，又看了看进化之树少女，嘴角一抽。

    发现两人都用一种极为核善的眼神看着自己。

    神之注视……

    这特么是送命题啊！

    白小石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嗯，虽然他这具身体是蝗虫魔物所化分身，好像没有排汗的功能。

    就在白小石纠结到底要怎么回答的时候。

    突然发现，万物之母的虚影轻闪了两下。

    “时间到了吗？”

    万物之母看了进化之树少女一眼道：“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留待下次好了，记住这小子是我看中的人，不许对他出手……”

    紧接着，万物之母的虚影，在一阵扭曲中，消散于无形。

    白小石暗自松了口气，压力骤减。

    幸好，幸好，走了一个，问题应该不会那么大了……吧。

    白小石转头看向进化之树少女。

    发现她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么我亲爱的孩子，既然碍事的人已经走了，那我们继续吧……就先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好了……”

    ……

    深渊魔窟外。

    炼魔大阵当中。

    白小石的本体抬头向天，轻叹了口气。

    “做人难呐，做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呐。”

    万物之母分出一丝意识，降临深渊魔窟中后，他与蝗虫分身之间的阻隔就消失了。

    彼此之间，只能说，感同身受……

    …………

    天南郡，教会总部。

    侧门。

    一辆马车停在门前。

    许灵、姬无忧、强森三人换上了便服，整装待发。

    李维主教站在几人身前，叮嘱道：“强森骑士还有姬骑士，到了丰兆县后，保护好圣女……”

    李维主教停顿了下，看向许灵，有些无奈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是回去探查情况，隐藏自身才是重点，务必不要暴露身份。”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就当这次是回家探亲就是了，任务什么的完不完成无所谓。

    许灵拍着贫瘠的胸膛道：“主教你等着吧，交给我，没问题！肯定给你弄明白丰兆县发生了什么！”

    李维主教的脸稍微变了变，你别给我搞事就好。

    强森教士笑着，点头道：“主教请放心，我会保护好圣女的。”

    姬无忧也面无表情点点头，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对这李维主教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了。

    李维主教对此倒也不在意，圣女的骑士是忠诚于教会，忠诚于圣女的，又不是忠诚于他，对他有意见也属正常。

    很快，三人架着马车远去。

    李维主教望着马车的背影，忽然说道：“你也跟上去吧，主要任务是探明之丰兆县异变的缘由，同时监视圣女的行动，向我汇报。”

    李维主教话音落下，阴影之中，有一个沉闷的声音传出：“是。”

    …………

    马车之中。

    车厢中，许灵和姬无忧坐在一侧，而强森则是坐在他们对面。

    强森倒是想和亲爱的圣女，圣洁的天使坐在一块来着。

    很可惜，圣女不愿意。

    许灵手中拿着一般小册子，一边翻看，一边嘀咕着。

    姬无忧用挑衅一般的眼神看着强森。

    而强森则是笑着回敬。

    这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瞪了好一会，后才各自收回目光。

    外面架着马车的车夫，是由李维主教所挑选的值得信任的天父信徒。

    强森轻轻闭上了眼，像是在缓和因为瞪得太久而酸胀的眼睛。

    实则，是在心中默默祷告着。

    “伟大的主宰啊。”

    “李维同意了我们返回丰兆县，现在我们已经出发了……”

    “还有就是，您所许诺的天使……能不能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