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石倒也不是随口胡诌。

    按照云中君的说法，那位忘川之主生性淡漠，你用点手段从祂身上薅好处，只要不是太过分，祂大概不会介意。

    而现下留存与冥府遗迹当中背影亦是如此。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是个死人。

    至少，在那一位眼前的时间，你得是个死人。

    蓝玉稍作思量，先开口笑道：“白局长，那就我先来吧。”

    哎哎，你怎么就答应了？白小石这家伙敢说，你还真敢信是吧？

    莫凡心脑子一懵，还未来得及反应。

    便见白小石和蓝玉两人往忘川河边去了。

    冥府遗迹空间的伤口与虚空接壤之处，忘川河水奔腾而下，流向幽深未知的所在。

    白小石从云中君口中得知，当初冥府仍在之时，忘川河水所流向的尽头便是归墟。

    而他的瀚海归墟幽玄链的前身，正是用从归墟当中打捞出来的凝结之物，铸造而成。

    不过，那时的归墟，已经因为世界的陷落，而不再拥有化身万物终焉，吞噬一切的恐怖之能。

    也因此，群仙才能将当中的凝结之物打捞。

    而冥府作为抵抗虚空之魔的第一道壁垒，又因为忘川主的超脱，而导致冥府最终破碎。

    当初的忘川河乃是贯通世界的脉络，蔓延于世界里侧的每一个角落，而来到此界之时，眼下看起来浩瀚的忘川河却仅仅是残存的支流。

    它的终点又是流向何方，大概也只有那神秘莫测的忘川主的背影才知晓了。

    “忘川之主知晓一切死者所知晓之秘，祂虽然淡漠，却并非没有在意之物。”

    白小石望着忘川河，不无感慨之意说道：“传闻祂在忘川河中修建了诸多宝库，以收藏那些祂所在意的秘密。

    但通常祂的兴趣所能维持的时间往往格外短暂，而当祂对那些秘密失去兴趣之时，存放秘密的宝库便会被祂所遗弃。

    于是那些失去了忘川主力量维持的宝库，会在忘川河日积月累的冲刷下崩塌，而那些秘密也会随之流出，或是彻底沉没消失，或是随着忘川河流向世界的某个角落，在河岸上，被某个幸运儿捡起……”

    其实从云中君那里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心里总是有种莫名操蛋的感觉。

    白小石忍不住为神州世界的诸多死者默哀了一下。

    从某种角度上讲，在有忘川主的世界，什么人死灯灭，秘密都被带到棺材里面去，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

    指不定什么时候，忘川主便对你的秘密生出了兴趣，然后给你的秘密修了个宝库……

    如果刚好又留存了下来。

    那么恭喜你。

    也许等到很久很久以后的哪天，某人从某条河边经过……然后你喜欢内裤外穿，擦屁股喜欢只用一层纸巾之类的秘密便会被人知晓了……

    就很让人尴尬。

    白小石已经能够想象到，有多少神州世界的英雄霸道人物，因为这些到处乱飘的秘密，而在若干年后风评被害……

    所以……神州世界的人大概对追求长生很是热衷？

    至于，忘川主……说好的高冷淡漠的死者之国的掌控者呢？

    这纯粹就是个麻烦制造姬吧。

    白小石停顿了一下，把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又说道：“当然了，想要从忘川河上捡到对自己有用的秘密，这种赌狗的行为我是不屑于去做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更加直接的方法。”

    从后跟跟上来的莫凡心一听这话，嘴角一抽。什么叫不屑于赌狗行为？纯粹是因为你脸黑吧。

    不过这话他很识趣地没说出口，他暂时还不想被白小石穿小鞋。

    白小石又接着说道：“因为那一位的行动轨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变化的关系，祂收藏秘密的宝库，必然也在祂行动的沿途边上。而当我们跟在祂的身后的时候，我们便能随之找到祂的宝库……然后闯入其中，稍微扩充一下见闻，长长见识。”

    “闯入宝库的话，不会激起你所说的那位忘川主的反感吗？”莫凡心问道。

    白小石摇头道：“这点不用担心，那位并不介意一些意料之外的访客，造访祂的宝库，甚至十分乐于与少数不期而至的闲谈话由分享秘密。

    很可惜因为某些人不希望一些秘密流传过广的缘故。

    用某种东西与忘川主交换了协议，既使某人真的能成为那意料之外的访客，他所能进入的宝库也只有三个。

    也就是说只要进入的宝库，数量不超过三个，那位是不会在意的，这在规则之中。”

    “那我们要怎么确定宝库当中有自己所需要的信息？”莫凡心对此抱有疑虑。

    “很简单，凭感觉。”

    白小石看了他一眼：“当你跟随在祂的身后之时，祂手中的灯火会让你知晓，何物是你所需，而要注意的一点是，并不是所有秘密祂都愿意与你分享，所以碰到一些无法进入的宝库时最好不要尝试强行闯入……否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至于有多严重，白小石觉得自己大概是不用多说，刚才忘川主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让两人很有逼数了。

    “不过，想要进入宝库，不会真的像你所说要变死人吧？”莫凡心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小石意味深长一笑：“我有秘法，可出入生死间。”

    白小石右手一招，无形的吸力凭空而出，将忘川河水吸取，化作一条水龙环绕于他身侧，。紧接着，一丝炙热之极的气息从白小石的手中生出，在这幽寒的冥府显得格外突兀。

    那是来自大日熔炉的力量。

    随即，那炙热气息有很快收束，化作一枚赤红火焰，悬浮空中，火焰的力量被极限压缩，没有丝毫外露。

    蓝玉和莫凡心两人注视火焰，发现那小小的火焰却带给他们极为恐怖的威胁之感。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判断，那火焰中蕴含可怕的力量，若是炸开，在场几个谁都别想跑。

    瀚海归墟幽玄链自虚空显化，又盘旋而起，转换了形态，变成一口大锅的形状。

    那形状竟与大日熔炉有几分类似。

    于四周盘旋的忘川河水落入锅中。

    赤红火焰落于下方，恐怖的热意爆发，加热锅中的忘川河水。

    紧接着，又一段瀚海归墟幽玄链浮现，，材质转化，变成了类似透明玻璃蒸馏器皿的形状，一头接在了大锅之上。

    锅中，一丝丝黄色的烟气飘散出来，被那蒸发器皿收集，经过冷凝之后，化作了一滴滴黄色的粘稠的液滴。

    一个大黑碗出现，将那粘稠液滴接住。

    在赤火的热力之下，忘川河水蒸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接了一大碗。

    白小石挥手将大锅和蒸发器皿收回。

    黑碗当中的黄色液体，被他分成三分，分别盛在一个小碗中。

    被白小石分别递给两人，自己留了一碗，然后道：

    “孟婆汤，万年老字号，传承新老工艺的结晶，招待不周，请不要客气。”

    莫凡心接过黑碗，看着碗中那呈现出某给黄色，并且不断冒着诡异气泡的粘稠液体，沉默了，然后看向白小石。

    眼神充斥着，“，你把这玩意给我做什么？想谋害我就直说的”表情。

    “自己拔一根头发放进去，然后一口闷。”

    白小石知道这莫凡心这家伙指定又在编排自己，不想解释太多，简明扼要说道。

    蓝玉点了点头，先拔了根头发扔进汤里。

    呲呲的腐蚀声音从碗中传出，听得莫凡心眼皮狂跳。

    随着蓝玉的发丝逐渐融入，怪异的转变从那液体之上发生。

    蓝玉碗中的液体竟由原来的粘稠黄色变成了清澈的浅青。

    给人以一种澄澈光辉之感。

    白小石解释道：“此物名为孟婆汤，相传人死之后，灵魂归于冥府，顺着忘川前行，再度过几个可选的观光地带后，会来到一座桥前。

    桥上面有个名字叫孟婆的集强买强卖，无证经营，卫生不达标等一系列问题的工作人员，会给死者煮汤，喝下这汤之后，便会忘却前尘往事，而后继续前行进入轮回……”

    “当然，我这汤劲头没那么猛，再加上我们都是生者，若是在汤中加入生者头发，使之发生变化，再将其饮下，可以让我们暂时进入生死之间的状态。”

    “顺带一提，加入头发之后汤显现的颜色，从某种程度上映照了，头发主人灵魂以及心灵的颜色。”白小石在后面又补充了句。

    “那蓝玉的这浅青色岂不是代表他是个正人君子？”莫凡心好奇问道。

    白小石看了一眼蓝玉的汤碗，道：“是浅青，澄澈代表表里如一，但浅青周围还有一圈淡淡的红，说明心有执著。”

    见此，莫凡心也很是好奇，拔了自己的一根头发扔到汤中，仍旧是呲呲的声响。

    汤色变化。

    呈现幽蓝之色。

    “幽蓝吗？”白小石思索了一番道：“这情况倒是有点特殊，这代表你受到冥府力量的侵蚀，并且对于之很是契合，至于为人嘛。”

    白小石看了看那半浑浊的汤色，又看了莫凡心一眼：“嗯，不提也罢。”

    莫凡心脸一黑，目光盯着白小石的汤碗，他倒是想知道，这家伙的灵魂是什么色的。

    “至于我，我灵魂的颜色，一定是无比纯粹的颜色！”白小石嘴角翘起，自信说道，然后也扔了根发丝进去。

    似乎是因为白小石的身体当中蕴含的力量过于强大，使得他的发丝沉入汤碗的速度极为缓慢。

    而产生的动静远大于蓝玉和莫凡心。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碗中炸响，若不是白小石及时控制住汤碗，这汤就翻了。

    一圈圈的波纹在汤碗当中漾起。

    汤色发生变化……汤黑了。

    白小石眨了眨眼，不对啊！怎么会变黑！？

    很可惜晚了，还是被旁边两人看见了。

    “真的变黑了……我就知道白小石这家伙的心是黑的……，还真特么纯粹的……”莫凡心口中喃喃。

    最后，汤色显化，变成了深邃的漆黑，而在碗的周围一圈，却无比怪异地散发着五彩斑斓的色泽。

    这大概便是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蓝玉看着汤碗道：“白局长的灵魂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呢。”

    眼见自己风评被害，白小石眼皮一跳：“错了错了，定是我炼制孟婆汤的手法不娴熟，像我这么纯粹的人，灵魂怎么会是这个色？”

    于是，白小石又重复了几次，结果每次都是一样的黑。

    让莫凡心更加肯定的了心中的判断。

    最后，白小石干脆直接扯淡道：“应该是我那器皿的关系，毕竟我那锅那么黑，熬出来的汤黑一点也是正常的，没听说人家孕妇怀孕期间吃多了酱油，生下来的孩子都上色了吗？我肯定也是一样的情况。”

    蓝玉和莫凡心两人对视一眼， 表示我信你个鬼。

    “现在喝下孟婆汤吗？”莫凡心问道。

    “现在可还不行，这孟婆汤是有时效性的，我们且稍等一会，等到那一位出来之后，再将汤饮下。”白小石看着忘川河说道。

    “既然那一位会出现去引导灵魂，那我们等待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快了，应该就快出来了。”

    果然，正如白小石所说，过去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

    忘川主的背影再次出现了。

    天空飘起了雪花。

    与之前一般，他们的视角仿佛被定格，无论从哪个方向看，最终看到的都只是一个银装素裹的背影。

    “就是现在！”白小石喊道。

    三人当即将手中孟婆汤一饮而尽。

    诡异变化出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三人发觉自身的视角正在不断拔升，幽蓝色的冰晶灯火照射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感觉身体正在发生奇妙的转变——

    由血肉之躯，化作灵体！

    这正是云中君交给白小石的孟婆汤的真正作用。

    成为一个引子，接引忘川主手中提灯灯光。

    最终在冥府残余规则的作用下，实现灵肉转化，然后混入那些幽魂当中。

    白小石手掐繁杂决印，无形丝线自三人身上蔓延，向着那些幽魂而去。

    随后斗转星移，雀巢鸠占。

    三个幽魂被踹出幽魂队伍，然后一脸迷茫出现在忘川河岸。

    白小石三人则是开启他们的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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