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老人家可有办法稍微救一救这个世界？”

    白小石看向老头问道。

    对于这老头所说的话，他没有全信。

    任凭谁活的好好的，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跟他说世界要完蛋了，多半也不会马上相信，就算这个人是所谓的道尊也一样。

    更何况，他对这位道尊的了解, 大半还都停留在，黄沫所给与他的信息上。

    “没救了，等死吧。”

    那老头抽了口烟道：“要是能救我还用待在这里做什么？”

    白小石眉头一挑，这老头说话真特么气人！

    “那我们能否如当世界被舍弃之时一般，分割神州，脱离此地？”

    “若是神州初临此地之时, 那倒还有些许可能, 至于现在……”

    那老头哼了一声：“群仙皆陨, 我等也已经锻造不出第二条瀚海归墟幽玄链，也没有第二个太一了。”

    “可是圣武那边……”白小石下意识反驳。

    老头不耐烦而摆摆手道：“蠢货！我早跟你说，这个世界自诞生之初，便已经被虚空侵蚀，连同法则的根基也别同化，就算他突破又能如何？

    想要在这个世界突破，而后将星辰高举于虚空之中，他势必要舍弃一些东西，接受虚空的同化，蜕变羽化成为彻彻底底的虚源神。

    虚源神的力量来自虚空，且天生便被赋予使命，既扩张虚空概念，帮助虚空彻底掌控这个世界, 在此之前, 是无法脱离此界的。”

    虚源神……又一个新的概念。

    白小石道：“那成为虚源神会失去自我, 为虚空所掌控吗？”

    “这倒是不会, 这几百年来, 我也一直在研究虚空的特质, 最后发现, 虚空本身无知无觉……只要本心坚定不移，并不会因为成为虚源神而失去自我。

    不过……虚源神本身就是虚空的一部分，祂的出现便代表着虚空对世界的侵蚀进一步加深……就算是圣武成功突破，也不过是更快一步招致毁灭罢了……

    呵，实在是，无趣的紧……”

    白小石看着这老头张口闭口就是毁灭，很有种给他来个清醒巴掌的想法。

    而且，若是毁灭将至，一切都没了意义，你这老头又在这里抽个屁的烟。

    就在白小石想要找个理由反驳时。

    忽然，远处有清丽缥缈的声音传来。

    “啧……你这老头还是这么晦气……”

    这个声音……白小石心神一颤，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那是一个淡黄色长裙的女子。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

    明明就是普普通通地站着，白小石却隐约从她身上看到了缥缈的烟气。

    赤足踩在大地之上。

    手腕、脚腕上，皆带着数个灿金的圆环。

    行走之间，圆环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

    而从她出现的那一刻，白小石的眼睛就再难以从她身上移开。

    因为她的出现，他身上的某种的力量好似轻微震颤着, 似乎与女子相互共鸣。

    在震颤的是系统。

    而这个女子的身份，已经不言自明。

    国师、妖神。

    亦或者称之为, 旧日神州七曜柱石之一，地母山海元君的幻影。

    不过，还是暂且称之为国师好了。

    国师莲步轻移，来到白小石和老头身前。

    白小石这才注意到，国师身旁原来还带着一个人。

    熟人，十八皇子。

    “见过国师。”

    白小石朝着国师一拜。

    此拜真心诚意，而按照道理，他也应该拜。

    国师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你来了，看来你大概也已经明白了。”

    白小石摇头道：“明白了一点，但没有完全明白。”

    事实上，此刻白小石已经注意到，国师的模样竟然与之前万物之母的人间显化，有极多的相似之处。

    而他心中确实也有诸多疑问想要问出口。

    国师道：“不急，接着听下去，你明白了。”

    对于国师的到来，老头似乎不是很欢迎，一点安全用火意识都没有地，直接把还燃着火星的旱烟烟枪在白骨柴火堆上敲了敲。

    一动手就起码是十年以上老牢底坐穿的功力了。

    “沫，加烟。”老头伸手中烟枪。

    于是黄沫面无表情走上前，往烟枪里面塞满了烟叶。

    一朵火苗弹出，落在烟枪上。

    只见火焰瞬间高涨。

    轰——

    要不是老头反应及时，那火差点就把他的胡子给烧了。

    老头脸一黑，转头看向国师，抽了口烟：“现在时候未到，你来做什么？”

    “我听闻培育的接班人被你忽悠到这里来了，我来看看不行吗？”

    国师一点不给这老头面子道。

    “这小子……”老头斜了眼白小石：“那是他自己跑过来的，和我可没有关系。”

    “要不是你那小徒弟，把他引到的这里，又如果没有你的同意，他能进得来？”

    “罢了，罢了，既然见到了，就把人带走好了。”老头似乎一点不想和国师争执，摆了摆手就准备赶人。

    国师笑着道：“不急。既然你把这小子引到这里来，那想必也是想看看他究竟如何，现在你看到了，有何感触？”

    白小石一听这话，有些尴尬，哪有当着别人的面问对自己的评价的。

    不过尴尬归尴尬，他的耳朵忽很老实地树立起来。

    老头敲了敲烟枪道：“没什么感触，也就是这样罢了。”

    国师听后一笑，“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的计划，有几分把握。”

    老头抬头看了国师一眼，“若是圣武能够成功，便已经有三成把握，加上这小子，大概能有五成……”

    “不过，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是好事？”

    国师直视着老头，“为何不好？此举若成，神州万民皆得以存活。”

    老头却摇头道：“山海元君的欲望是承载，是繁育，是庇护万物生灵，然而你却非是山海元君，而不过是个虚无幻影罢了。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还是受到山海元君的影响，还是要考虑清楚的……

    虽然已经付出了很多，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对于老头的话，国师却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其中不乏嘲讽之意：“说我受到旧日七曜的影响，你不也是一样？死守着天地之间的所谓平衡？

    真正的玄君尚有【逆乱文书】在手，你又何必纠结于是【世界】还是【虚空】？”

    国师轻轻一顿，望向天穹道：“我等并非七曜，不过是复苏于此间的虚无幻影，在现今七曜所掌控的世界，在祂们的设计下，虚空早已化作支撑【世界】的柱石……”

    “须知，毁灭与冷寂因虚空而来，但虚空本身并不具备这两种特性……而七曜之所以果断到连‘旧日神州’这等近乎完美之作业舍弃，不正是看到了，【世界】与【虚空】结合，所诞生的那把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

    老头深深看了国师一眼，“果然，你终究不是山海元君，山海厚重，非你现在之跳脱轻盈……”

    国师回应道：“你不也如此？”

    “罢了，既然来了，那正好多说两句。”

    老头向黄沫吩咐道：“沫，看座。”

    黄沫面无表情，走上前，扒拉了一堆白骨柴火堆过来，堆成两堆大概有半米高度的小平台。

    这座就算成了。

    白小石嘴角抽搐两下。

    这道尊家的座还真特么够豪华的。

    也不嫌硌得慌吗？

    国师倒是一点不在意，径直就坐了上去。

    可白小石分明看见，她屁股离白骨堆，分明就还隔着大概半指左右的距离。

    还朝他招了招手，“别愣着，过来坐。”

    “两位怎么算都是我的长辈，长辈已经入座，我怎么好意思坐呢？我就在旁边站着吧。”白小石说的义正言辞。

    “别废话，坐下。”国师还没开口，老头瞪了他一眼道。

    莫得办法，白小石只好走上前坐了上去。

    你别说，他眼光还真不错。

    这破玩意是真的硌屁股。

    他又没有国师那悬空而坐的能力，只能忍着了。

    这时，老头缓缓说道：“这个世界受虚空侵蚀，即将陷落，归根结底是因为其无法承受【虚空】的存在，于是毁灭与冷寂也就随之而来。”

    “而这个世界无法承受【虚空】的理由，是因其先天不足……世界构架完全由单一世界树的支撑，而世界之树又因为【虚空】和【神州】的到来，而倒塌枯萎……这双重影响下，造成了这般局面……”

    说到了这里，老头停了下来。

    而国师自然而然接过了话头：“事到如今，【虚空】的侵蚀应无法清除，再加上【第一虚源神】那所谓【天父】的出现，使得世界的天平不断地朝【虚空】的那头倾倒……”

    “但正如我所说，【虚空】，不是冷寂，也不是毁灭，只要这个世界能将【虚空】承载，毁灭或许便不会如期到来，世界也还能存续到，我们找到脱离这个世界方法的那一天。”

    国师忽然转头看向白小石，让他意识到，国师的这些话正是对他所说的。

    只见国师轻轻抬起头，望向天空。

    “我选择的维序这个世界的方法就是——创造出属于这个世界的【虚源七曜柱石】。”

    【虚源七曜柱石】！

    白小石心头一震。

    “在旧日神州，七曜柱石乃是世界法则的具现，支撑世界的七根支柱，锚定世界的锚点，他们与世界同生，又与世界同灭。”

    “当然，这所谓的世界，指的并非是已经被舍弃的‘旧日神州’，而是被操控于七曜之手，永恒时间长河的主干。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国师话锋一转道：“这个世界最起始的支柱只有一根，那便是世界之树，也就是说若是世界之树崩塌，这个世界将无可避免地倾颓，【虚空】的到来，只是千百倍地加速了这个过程。

    同样也使得原本还能救上一救的世界，病入膏肓。”

    白小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就像是一个独肾症患者，被噶了唯一一个腰子，只不过这人生命力比较顽强，到现在还没死，勉强撑着。

    结果半路又患上了癌症，并且现在已经癌症晚期。

    处于等死的状态。

    而国师的意思，所谓的【虚源七曜柱石】，就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了。

    于是我们的国师大人说，普通方法肯定是没救了，但是我们可以另辟蹊径，有句话说的好，击败癌症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癌症……不对就是变成癌症的一部分。

    咱们可以用癌细胞再造出一个腰子出来，顺便子再打造一个维生器官，甚至用癌细胞再做一个身体出来。

    至于要具体要如何操作，还得看我们的国师怎么说。

    “其实【天父】作为【第一虚源神】原本是有成为世界支柱的可能的，只不过祂太过贪婪，当初妄图覆灭神州，直接被群仙联手打成了脑残，变成彻底贯彻【虚空】的存在，而这种存在往往都是招致毁灭与冷寂降临的主因。”

    就在这时，老头忽然插嘴道：“祂变成脑残，还不是因为遭了你的算计？谁知道这东西竟然直接就掀桌子了，以超出自身所能承受的量承载虚空，最终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国师直接转移话题道：

    “我所掌控的【补天秘录】，正是修补世界，创造柱石之法门，但是现在【天父】占据了大半【虚空】，并且还极大程度地以一种无序的姿态扩张。这就导致我缺少锻造柱石的材料。”

    “哪怕是【补天秘录】，也无法在缺少【五彩石】的情况下，凭空创造出柱石的存在，所以……”

    白小石道：“想要救世，我们就得先把【天父】弄死？”

    “正是如此。”

    国师看着白小石说道：“而弄死【天父】的方法，就在你身上。”

    “【系统】？【妖星】？还是……【灾】？”

    白小石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

    “不，除了【灾】以外，其他都是只是细枝末节……”

    国师摇头，又看向天穹道：“初了这些之外还有，我将予以你的【第二虚源神】——【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