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七章成为伍封后,回望吴钩越剑(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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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王上,此等大恩和殊遇,不如召越王勾践前来,当面向王上表毕生效忠的决心。」

    伯嚭不遗余力的促成此事。

    夫差不置可否,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伯嚭一眼。

    伯嚭心领神会,勾践被带到。

    得知吴王夫差已经决定送他返越,勾践喜不自胜,一言一行越发的卑微恭敬,将吴王夫差奉为九天神明,再生父母。

    「臣本亡国囚俘,幸得大王降遇,大王恩播阳春,其仁莫比,其德日新。威临四海,德服君臣。」

    「臣诚心实意祝祷吴国四海咸来,诸侯宾服。觞咏初升,永寿万福。」

    「臣必会日日感恩大王的仁德圣明。」

    那句四海咸来,诸侯宾服,成功让吴王夫差喜笑颜开。

    他这一生,注定是要踩在先王的肩膀上,成就更加显赫的霸业。

    夫差威严的神情上染上了笑意「吴与越乃兄弟之国,前者因失相爱,囚王三年,允君返国,幸毋蓄怨!」

    勾践忙不迭的再拜吴王夫差,恭逊依旧:「臣本就是俘虏,理应在吴为奴为仆三十载,如今蒙王宽恕,三年赐返,感恩戴德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怨恨?」

    「大王放心,臣返越,也仍是大王最忠诚的奴仆,越国也会年年纳贡,永结吴越之好。」

    「甚好,甚好。」吴王夫差脸上笑意更盛。

    果然,勾践是一颗比雅鱼更好用更听话也更胆小的棋子。

    胆小,他才放心啊。

    「既如此,寡人允你明日便返越国。」

    「但是,三年前和谈的盟约其余条款仍不得变动。」

    「尤其是军队建制,寡人底线不可触。」

    「否则,寡人当怀疑你的忠心,大军压境,再战。」

    「届时,寡人便不会再给你机会。」

    勾践再拜「臣绝不违逆。」

    荪歌:喝点马尿你是心高气傲,放走勾践你是生死难料。

    不对,也不是生死难料,这分明就是死定了。

    勾践的嘴,厕所的水。

    也就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彻底拿下勾践的夫差会相信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诺言。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伍子胥面色阴沉,眼神复杂,死死的盯着夫差。

    再谏者斩?

    越王勾践那一番洋洋洒洒的浮夸恭维之言,并没有一字一句入伍子胥的耳。

    伍子胥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那句再谏者斩。

    的确,人固有一死,但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夫差!

    愚不可及!

    是他的劝谏还不够直截了当吗?

    三年前,会稽山,他就力劝夫差杀勾践,夫差不愿。

    封儿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蔡墨预言,想方设法才劝夫差关押勾践三十载。

    如今,三载刚过,夫差就忘了曾经的忌惮了吗?

    这三载,勾践的戏作的太完美无缺了。

    察觉到伍子胥的视线,吴王夫差止不住蹙眉。

    如今的吴国,国富兵强,威名远播,早已不是当年羸弱贫乏的吴国。

    吴国,也早已不是非伍子胥不可了。

    这样大不敬又怨怼的眼神,难不成是想造反,废了他的吴王之位另立吗?

    在伍子胥心中,他永远比不上先王,他永远只是个不懂事的小辈。

    可在他眼中,真正鼠目寸光的是先王,是伍子胥。

    整日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是越就

    是楚,有何用?

    他要北上,让吴国的威名传遍齐鲁大地。

    报了杀父之仇的屈辱后,唯一的目标就是伐齐!

    「寡人观相国神情凄惶面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相国为我吴国鞠躬尽瘁,可得保重身子啊。」

    「若有不适,切勿勉强。」

    伍子胥深深的看了一眼沾沾自喜不知已大难临头的吴王夫差退而出,称疾不朝。

    一步一个脚印的道理,吴王夫差不懂吗?

    荪歌先是看看夫差的脸色,又看了看伍子胥渐渐远去的身影「王上,父亲年迈,臣放心不下,恳请王上允许臣送父亲回府。」

    「可。」

    夫差摆摆手,轻飘飘道。

    翌日,吴王夫差亲率文武百官于江口送别勾践君臣,亲眼目睹勾践登舟远去,王者霸气尽显。

    勾践立于舟上,烟波浩渺,风拂水面,层层鳞浪。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说短也不短,可与三十年相比,又微不足道。

    三年的忍辱负重卑躬屈膝,总归还是有用的。

    只要能回去,他就能重新开始。

    可是,随同他一起入吴为为奴为仆的,他最信任的雅鱼和范蠡,一死一隐居,当真是一大损失。

    倘若雅鱼肯信他,肯按他说的去做,忍一时屈辱,归越后,雅鱼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越王后。

    也不知,雅鱼会不会后悔。

    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雅鱼偏偏为了可笑的尊严,清白,贞洁,名声,选择了死。

    勾践低头,无声地笑着。

    笑着笑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说雅鱼可笑,他自己又何尝不可笑呢。

    在吴国,想方设法利用雅鱼。

    在这归越的船上,他却希望雅鱼仍在,可以相互扶持,患难与共。

    不,不能后悔。

    世间万事皆有轻重,雅鱼是他的妻,理应以他的事情为重。

    等着吧,终有一日,他会报仇。

    报屈辱之仇,报杀妻之仇,用轰轰烈烈的战绩和滚烫的热血,在诸侯国间正明。

    山川如故,花柳如新。

    这越国,他还是回来了。

    远远望着站在岸上以文种为首的文武百官,越王勾践的眼眸之中闪过暗色。

    文种。

    这三年来越国的无冕之王。

    勾践勾了勾嘴角,越靠近岸边,脸上的笑容越真切。

    「臣文种参加大王。」

    勾践下舟,连忙扶起文种,感慨万千「这三年,辛苦文卿了。」

    「有卿在越,寡人心甚安。」

    文种的心中涌出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越王知他,他愿襄助回报越王。

    勾践归城,先谒宗庙,次拜陵寝,郊天祀地,安抚百姓。

    一步接着一步,有条不紊。

    越王宫。

    勾践踩在故土之上,终于有了踏实感。

    「可惜了范蠡。」勾践声音哽咽。

    文种信心满满「大王莫忧,臣愿出面,私下联系范兄。」

    「他的心志,亦是辅佐大王壮大越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