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翠翠追问道：“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刘光头长吁短叹，“说来话长，吴婶子，你不了解我家老板娘，金家没了，她也不想支撑这个赌坊，想要好好陪着宋公子过日子，相夫教子。”

    金家的存亡和赌坊是否开办有什么关系？

    这个吴翠翠不清楚。

    还有，老板娘和宋公子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他们两人究竟是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吴翠翠更是一头雾水！

    总感觉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刘光头憋了一肚子苦水，正想和吴翠翠好好说道说道，老板娘提着大包小裹，笑着从外面回来，见到在一楼坐着的吴翠翠，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吴婶子，您来了。”

    刘光头立即收起二郎腿，站起身，将座位让出来，“老板娘，您快坐下歇一歇。”

    小丫环端着托盘，送上一杯凉茶，老板娘逛了一上午，鞋底子都磨薄了一层。

    喝了口茶，就拉着吴翠翠帮她挑选，“婶子，你看这个面料是缝被子好，还是做衣裳好，我没经验，您老帮我掌掌眼。”

    吴翠翠看向丫环婆子手里的布料，一时间眼花缭乱，看到哪儿都觉得不错。

    关键是，若是不好，老板娘也不会买给宋公子用。

    “还有这些宣纸，听店里掌柜的说，这是最好的，我小时候见爹爹用过，想着应该是不错，所以也给宋公子买了些。”

    老板娘和吴翠翠说道着，没把吴翠翠当外人。

    还提议让吴翠翠带回去些，给朱老五写字用。

    吴翠翠自然不能收。

    “老板娘，你客气了，我也给老五买了写字用的纸张，宣纸你就留着吧。”吴翠翠婉拒道。

    她买了。

    但买的是朱老五自己挑选的麻绳纸，做工不比宣纸精细，自然，比宣纸便宜许多。

    宣纸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没听错的话，刚才老板娘说，小时候，见她爹爹用过。

    如此想来，老板娘的家境也是殷实。

    而且，还是个书香门第。

    既然如此，老板娘又为何会来到偏远的牛头镇，成为曾经风靡一时的青楼头牌？

    吴翠翠心里如此想着，但没有问出口。

    尊重别人的过往，就是尊重对方的隐私。

    “我看这块布料不错，老板娘，帮宋公子绣个香袋，日日戴在身上，步步生香。”吴翠翠提议道。

    闻言，老板娘脸色羞红，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吴婶子，那我该绣什么？”

    吴翠翠抿嘴笑着，但凡长眼珠子的，都能看的出来老板娘对宋公子是何心思。

    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

    “你心里怎样想的，就怎样绣。”吴翠翠笑道。

    老板娘攥着那块藏蓝色的布料，低下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这么久了，他不愿迈出那一步，或许是不是她的态度不够明显。

    从前，都是他保护她。

    这一次，她愿意主动迈出一步，向他靠近。

    老板娘不奢望其他，只求和心爱的人恩爱长久，相濡以沫。

    宋公子只管读书，考取功名，报效家国，她就守在他身旁，做他最爱的贤内助。

    老板娘一双美眸含情脉脉，让人为之动容。

    与此同时，朱老五和宋公子从二楼走下，手里拿着拜帖，一同去拜访对他们有教导之恩的夫子。

    吴翠翠用不习惯软趴趴的毛笔，更不习惯写繁体字，笔画太多，不好掌控力道。

    她拿过拜帖看了一眼，帖子是朱老五和宋公子一起写的，字迹清晰，刚劲有力，横平竖直，颇有像是吴翠翠在现代博物馆里见到的名家大作。

    “娘，您先回去吧，我们要和夫子好好叙叙旧。”朱老五说道。

    吴翠翠点头，“去吧，回去的时候，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老板娘忙递上准备好的礼品，双手递给宋公子，“带上礼物一起去，礼多人不怪。”

    里面还有两壶女儿红，老夫子应该会喜欢。

    宋公子颔首接过，礼貌道：“多谢。”

    说完，朱老五和宋公子都拎着束脩礼，并肩离开赌坊。

    之前，老板娘就派人问过学堂的口风，得知学堂愿意重新招收两人，定下了入学的日子。

    按着规矩，入学前一天，学生去拜访夫子，以表诚意。

    这个时间，学堂刚好下学，夫子要回家，两人一起出门去拜访正合适。

    吴翠翠略坐了坐后，向老板娘告辞，回到集市后，一行人赶回朱家村。

    “娘，我买了些肉和菜，庆祝咱家老五重新入学。”张氏指了指板车上的青菜和鸡鸭鱼肉，笑着道。

    “好，用了多少钱，等回去告诉我。”

    买吃的，全家一起吃，这应该走公账，不能让张氏一个人掏腰包。

    “不用了，娘，我当嫂子的，准备点好吃的，给小叔子，这是应当的，娘，您就别和我客气了。”

    和吴翠翠做生意，她也攒了不少钱，一顿好饭菜而已，用不了多少钱，就是个心意。

    见她如此说，吴翠翠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番心意，“那好吧。”

    长嫂就应该有个长嫂的样子。

    张氏的慷慨和善良，颇受吴翠翠看重。

    听见婆婆夸奖大嫂，刘氏噘嘴，走到吴翠翠身边，拿出自己托大嫂买的二斤棉花，“娘，老五那套被子，都是补丁，几年前做的，遮住头，遮不住脚，我打算连夜给他做一床新被子，让他明早带走去学堂。”

    盛夏，还不是收棉花的季节，刘氏的棉花，是去年剩下的陈货，但品相还算不错，没生虫，没发霉。

    “好好好，你也是好样的，今晚吃完饭，老大媳妇，你也过去老二媳妇的屋子，咱们人多手脚麻利，做针线活也快些。”吴翠翠道。

    “好啊。”张氏笑弯了眼睛。

    外面买的样式再好，也不如家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一共买了二斤棉花，保证把被子塞得鼓鼓的，不让朱老五在学堂里受冷挨冻。

    吴二壮心里没有闲钱，也是刚知道朱老五要回学堂念书，没有准备。

    “那我明天陪着大姑，一起来送老五。”

    板车上放着一大堆东西，都是为朱老五准备的。

    吴翠翠和朱老五两个人肯定拿不动，多他一个人，三个人六只手，能轻松些。

    吴翠翠没有拒绝，笑看着憨厚的吴二壮。

    四个人说说笑笑，都惦记着朱老五去学堂的事，没注意到走在人群后面，两手空空，耷拉着脑袋的朱大妹。

    她……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

    光着身子被梁家赶出来。

    身无分文。

    况且，“去学堂而已，又不是上京赶考，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朱大妹磨蹭着往前走，嘴里抱怨地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