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 2627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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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裴、黄两人走后,关彝也不客气,回头就看着姜绍说道。“黄子高此人虽有些本事,但自视甚高、言过其实,子复前程远大,若不想无端生些枝节,日后最好离这种人远一些。”
他此时身居高位,手握实权,其他人巴结逢迎还来不及,却被黄崇当众挑衅,胸中隐隐也有了一些火气。
姜绍苦笑,只能也埋怨黄崇几句,以缓解关彝胸中怒气,免得自己这个口不择言的友人回到营中还要再被关彝这个顶头上司收拾。
当然,他也听说过关彝过蒙拔擢后威行军中的一些消息。
据说还专门挑人行军法立威,震慑军中上下,连年纪大了,跟宗室有些关系的牙门将刘林都差点被当众处罚,场面闹得让人很难堪。
他看了关彝一眼,心想这关彝外貌虽然继承了关家的基因,但性格上却有点偏向外戚张家的第一任家主张飞张益德,对待士大夫或者与自己地位差不多的人很不错,但对待下属就有些暴而无恩的毛病了。
有心想规劝关彝为将者功德未彰,就大肆行军法立威可不是件好事。这军中刑罚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使用过度了,虽然能够让人家怕你畏你,可也会让军中产生离心力,日后一旦出事,这就是个足够致命的隐患。
但转念想了想,关彝处罚军中将士,既涉及到没有多少军功的他执掌军权,急于做出一点成绩来给大司马张绍看,又牵扯到了关羽、刘封之间那些陈年旧事的恩恩怨怨。
自己算是禁军统领落选者之一,眼下关彝实权在握,心气正高,自己就算好心规劝,可入了他的耳中,多半就是刺耳难听的说教之辞,既达不到效果,又会恶了两人关系,还不如算了,自己即将外任,就少掺和这禁军内部的破事了。
“哈哈,尽为这些小人之事气昏了头脑,差点又把正事给忘了。”
关彝气过之后,又哈哈一笑,转身挥手招过来一名亲兵,从他手中接过一个覆盖着布帛的礼盘,把自己的程仪送到姜绍手中,聊表一些友人的心意。
祖道远行,亲朋好友送点程仪聊表心意,作为远行之人的路费,这也是时下的风俗礼仪。
姜绍不能拒绝,只是接过之后,通过布帛下的饼状和手中掂量的重量,猜测关彝送的都是金饼,而且不下十金,就已经是一户中人之家以上的全部家訾了,心中暗暗惊叹。
这鲜衣怒马的官三代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十金以上,真是阔气啊!
···
与友人拱手道别后,赴犍为上任的姜绍一行启程出发。
他们的人马车架排成长队,沿着官道一路往南,沿途经过其他地方自然少不了一些交际应酬,幸好路程不长,不用途径很多郡县往来交际耽搁时间,行程倒还不算太慢。
犍为郡作为三蜀之地,距离京畿之地不远。姜绍这趟外任,名义上是外放,但实际上也就是在一百五十里外的地级市当市长兼分军区司令罢了。
这地方距离成都还是很近的,正常走路也就三日左右的行程,若是战时骑兵奔击,沿途又无阻遏的话,那几乎是须臾可至,一日之内就能兵临城下。
所以姜绍也不排斥外任,裴越也说犍为是个机会,只有心中不满的黄崇还在说他那些得罪人的气话。
这一日,一行车马已临近犍为郡辖区,因为天色已晚,就停下脚步,选择在官道最近的亭舍驿站歇息,等养足了精力再明天赶早抵达郡治武阳县。
夜色渐浓,四野寂静。亭舍驿站内那间提前打扫干净、器具换洗一新,专门用来接待过路上官的房间内,姜绍这对新婚夫妇正在干一些夫妻之间比较亲昵的事情。
没办法,蜀汉还没有严格规定地方官不能携带家眷到任的法令,加上犍为距离成都并不远,一直没有出过远门的新婚妻子张香自然是积极争取要跟姜绍一同赴犍为郡的。
这桩事情宫中太皇太后、家中二老也都同意的。
他们也想这对新婚夫妇多些日子亲近,好尽快诞下子嗣血脉,喜上加喜。
一路上,真实感受到了这车厢内就算是铺设了厚厚几层锦垫减震,效果也实在一般,仍然会随着路况颠簸起伏,而且空间也太过狭窄。
姜绍倒是有心要找些巧匠改造一辆宽敞舒适的四轮马车出来,奈何眼下乘坐的是朝廷的公车,这是朝廷官员的车马仪仗之一,代表着官方的权威,却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只能够以后再另寻机会改造了。
所以,每到一处亭舍驿站,不出意外,夜里总是有该有的环节。
古人言,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姜绍认为,这是很有道理的。
他本是军中厮杀的汉子,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之前是有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道德感束缚着让人圣贤。
而张香呢,虽有古代诸多道德束缚,婚后也不多说了。
他也是成婚后才知道她竟然还有个“猛女”的小名,这原本是个柔弱女子,偏偏要叫“猛女”这个奇怪的小名,实在是令人有些膈应啊。。。
正事办完之后,姜绍精神头还不错,他在案几后正襟危坐,挑灯办公,趁着夜色静谧,在灯光下认真翻阅有关犍为郡近几年的公文卷宗。
两世为人,他这是第一次当地方牧守,而且起步就是地级市市长的地方官,自然要提前做好功课。
他上任之前可是听说蜀汉有一些朝廷任命的官员任职地方后被地方豪吏、大姓奸民轻慢相欺的负面例子,虽然自己早已凭军中战功名扬国内,又是带着武装力量到任的,但这次治理地方终究是涉足新领域,还是要小心应对为好,就跟不久前出使东吴同一个道理。
小心无大错。
(27)小心无大错,现在提前做足功课虽然累些,但还是有用的。
若自恃有人有兵就松懈应付等,坐堂后闹出些不该有的笑话来,让底下的吏民轻视,那就得不偿失了。
走马上任前第一件事情,也跟打仗一样,要知己知彼。
朝廷让自己赴任犍为郡,抛开朝中一些政治因素而言,也不是没有正当理由的。
从这近几年的公文看,这犍为郡上计考绩逐年下滑,境内屡有寇患,而且山中群盗的声势越来越大,造成地方不靖,生民苦不堪言。
加上吏治有失,发生过小规模疫病,战争摊派的赋税沉重等等因素,整个犍为郡地方经济明显下行,基层赋税钱粮征收压力很大,民间颇有怨气,部分地方官民对立情况严重。
这种形势就像是一堆干柴积薪,盘根错节、交相堆叠日久,只要有一丁点火星落下,立马就燃起熊熊烈火,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地方叛乱发生了。
所以朝中很有必要派遣一位有名气、有手段还知兵的官员赴任地方排雷布政。
恰恰好,前不久竞争“中典军”“中监军”等禁军岗位失败的下岗人士姜绍就机缘巧合被看上了,一转眼之间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呼——
整理完衣裳,脸上还带着红晕的张香也移步坐到了姜绍的旁边朝着他脖颈间轻轻吹气。
她动情过后情绪还没有消退,好奇自家丈夫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恢复常态的,还能够有精神和心思在这里挑灯办理公事。
“你整日埋头看这些案牍公文,可有趣么?照我看呀,这犍为太守也没有大不了的,别操心了。”
张香吹了一会气,见沉思不语的姜绍没什么动静,心中顿时埋怨他完事后没有跟自己多一会温存,口中也开始宣泄着新妇的不满。
回过神来的姜绍也看出了身边新婚妻子的不开心呢。他哈哈一笑,伸手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张香一声呢喃,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堪比贤者的姜绍倒是神智清明,他目光仍落在灯下的公文上,口中说道:
“当然有趣,我正在给犍为郡诊断弊病呢!”
“弊病?这些案牍公文不就是出自那刀笔吏之手,一向都是大同小异的,能看出什么弊病吗?”
埋在怀里的张香脸色潮红,却也好奇地问道。
姜绍知道很多人都有一种惯性思维,认为公文就是长篇累牍、又臭又长的代言词。
张香她出生之时父祖辈们已经开创基业完毕,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没真正感受过民间疾苦和操持过实际具体事务,平日里接触的更多是一些朝堂上形式主义、务虚居多的礼乐辞句,被此类表面文章一叶遮目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时下的观念根深蒂固,就算是亲叔父张绍执掌朝政,这类实际政务也不会让女儿家听闻参与的。
姜绍终究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他还是乐意与身边人分享一些心得体会,微笑笃定说道:“当然能!”
“国中中央集权,地方实行郡县制。一国疆域实际如后汉时的一州之地,成都统御各郡,没有天高皇帝远的说法,除开南中部分地区,其实中央对地方的管控是相当严格的。”
“郡县是钱粮赋税、徭役兵丁所出之地,上奏的公文很多情况下必须务实,一个数据就对应一桩实物,一段文字就对应一项工作,很多东西最后都要输送入太仓之中,或征调军中使用,又有考课、监察制度在此,容不得含糊应付。”
“因此每年的汇报上书、上计集簿、刑法卷宗等重要文书都是必须经过积年老吏操刀,郡中大吏核对修改,然后再由坐堂官亲自过目、用印后逐级上报的。”
“精明的上位者往往能够从这些文字中抽丝剥茧,绕过那些华丽堆砌的辞句,透过表面去看出深层次的不平凡,精准掌握地方的工作思路、实际情况以及存在弊病等等。”
张香微微张着红唇,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姜绍虽然说得直白,但信息量比较大,还夹杂些很少听到的词汇,这让她既明白又不明白,还不知道怎么去提问。
姜绍也适时跳过这些,避免深入展开,回头解释自己下功夫提前梳理总结犍为郡治政弊病的好处。
“牧守一方,地方郡县风土民情各不相同,为官者就跟医者看病一样,要善于梳理总结不同患者、不同疾病,才能够对症下药、祛除症结,最后达到药到病除的目的,从而实现在任上地方大治。”
见张香似乎还是没完全明白,姜绍心想她虽然作了自家的妻子,但这个年纪在后世最多就是个女大学生,且没有丰富资讯可以增益见识,确实不容易明白。
不知为何,看着那娇艳欲滴的青春俏脸,竟生出好为人师的毛病来,又把自己前世学过有关《公共政策学》的内容结合犍为实际多说了一些出来。
他轻轻点了点张香的额头,指了指一旁的几卷竹册,认真说道:
“像这两天我看了这些历年公文,就梳理总结出了犍为郡的三大弊病。第一个是人所周知的山中寇患,这一类就对应了疾病中的急性病,作为医者,就该重剂起沉疴、猛药医顽疾,常常也能够让病人药到病除,这可谓是最能彰显官吏施政效果的。”
“第二个是吏治。这个就比较复杂了,既涉及朝廷命官,又容易牵扯地方豪吏大姓势力,更像是一种慢性病,需要先行控制住,再小火慢熬良方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第三个么,就是这五——”
“谁要听你说这些案牍劳形的杂务。”怀里张香嗔怪一声,打断了姜绍的唠唠叨叨,埋怨地剜了一眼。
然后她竟轻抬螓首,张开红唇含住了自家丈夫虚点的手指,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呵呵。姜绍苦笑一声,有些会错意的无奈。
今夜不把正事办好办足了,自己的公事是无从谈起啊,索性起身横腰抱起大步往床榻走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