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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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宗猛然回头,眼中已经没有了悲伤,有的只有愤怒,“方丈大师,你是什么时候派人通知溧水官府的?”他要开始安排对纪纲和陈瑛的反击了。
通寥道,“老僧与玄武来之前,大概未时末。”
汤宗闻言琢磨,“官府收到消息后,知县一定会派人去无想寺验尸,之后才会派人告知锦衣卫,而溧水县城没有锦衣卫,他肯定会派人来京师,出发时间不会早于酉时。在行!”
“属下在!”
“溧水知县必然已经派人来了京师,今日皇上必然会过问此事,明日早朝之前,无论如何不能让溧水官府送信的人到锦衣卫经历司。”
汤宗说到这里,看看天色,“现在差不多是寅时,他们应该快到了,但进不了城,只能等城门开放,你现在就拿着我的腰牌去城外等着他,想办法制造摩擦,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拖延到早朝之后!”
“是!”见汤宗说的郑重,车在行知道事情紧迫,拿起腰牌便走。
车在行走后,玄武担心问道,“爹,师傅去了,明天皇上要过问,您不会有事吧?”
“你回来了,爹就没事了。”汤宗看向他和通寥,“明天我要带你们去皇宫,有几句话你们须谨记......”
车在行独自一人出了府门,骑上马朝京师南门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想了想,掉头朝北,还是从神策门而出,等出了城,再绕城往南门。
等他到了南门,又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天都要蒙蒙亮了,南门外已经聚集了百十人,就等着开门进城。
车在行放慢脚步,骑马细细观察这些人,只见大多都是来京师卖菜卖货的小贩,没有发现一个官府模样的。
“难道还没有到?”他正琢磨着,回头突然看见远处一棵树底下拴着一匹马,一个官府小吏正坐在地上靠着树打盹,腰间还垮了个包。
必然是他无疑了。
汤宗让他去制造摩擦,可他想都不想,直接掏出熟铜棍过去一棍子敲在那小吏的后脑上,那小吏直接哼都不哼一声倒下。
车在行下了马,解开树上栓的马绳,又一棍子敲在马屁股上,马儿受惊,直接跑了。
他这才拉起那小吏的衣领拖到了离官道极远的地方,解下挎包搜了搜,搜出一封信,打开看了一遍,眉头一皱,想了想又装了回去,而后继续从那小吏身上摸索,摸到了几两碎银,几串铜钱,直接揣在了自己怀里。
最后他找来一些干草掩盖住那小吏的身形,造成劫掠钱财的假象,这才骑上马回汤府。
看到车在行又回来了,汤宗惊讶不已,“在行,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人放心,那小吏我已经找到了,早朝结束前他必然到不了锦衣卫经历司报信。”
汤宗脑子一转,立刻知道了他是怎么办的,开口就要斥责两句。
车在行忙道,“大人,我在那小吏包里发现了一封信,是溧水知县张拥写给应天府府尹彭之龙的,上面说是溧水百姓要给神医程汤立庙,但程汤又是锦衣卫要犯,张拥不知如何处理,又没有直接上奏请示皇上的权利,只能上禀上司应天府府尹彭之龙。我看完之后这才着急赶回来禀告大人。”
汤宗起身,细细琢磨一番,赞道,“在行,你做得很好!”
他顿了顿,“这封信彭之龙收之后必然做不了主,定然会写奏疏上禀皇上,此事已经满城风雨,通政使司定然不敢耽搁,会直接交给送去司礼监,如此最好!”
次日一早。
黄俨派太监宣黄淮入宫觐见。
可等到被准许进去面见朱棣,黄淮的一颗心就沉了下来。
因为殿堂里,除了一向不怒自威的朱棣,一旁还站着陈瑛和纪纲。
“这两个家伙来的倒是早。”黄淮心道,想着一定要把局面扳倒过来。
“臣黄淮见过皇上。”他跪下行礼。
“平身。”朱棣道,语气平淡,“黄淮,凶犯程汤潜逃,百官弹劾汤宗,这些事情你可知道了?”
“回皇上,臣知道了。”黄淮道。
“那朕问你,此事你怎么看?”
黄淮道,“皇上,臣昨日探望汤宗时,已经听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去之后,臣仔细想了想,要说程汤是凶犯,疑点颇多,射炮虫毒是四面佛炸开的原因,曾收集埋藏于生药库地下藏药室,这些是他主动所说,如果他是凶犯,断然没有这个必要。”
朱棣听了,神色变得冷冽下来,一旁的陈瑛和纪纲脸上却露出了笑意,黄淮心中一突,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
“那程汤潜逃,百官弹劾汤宗又该怎么说?”他又问道。
黄淮道,“皇上,那汤宗和程汤的确有旧谊,他有没有私放程汤,臣不敢断言,一切都要看抓到程汤后的审问结论。”
“呵呵。”朱棣突然笑出了声,黄淮所说与胡广之前所言一致,他现在心里已经肯定黄淮是知道程汤暂时是抓捕不到的,而汤宗也肯定私放了程汤!
他起身走到黄淮身前,弯下腰双眼死死的盯着黄淮,“朕问你,昨天你就只问汤宗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黄淮闻言一惊,面色“唰”的一下惨白,头上瞬间冷汗直流,直接跪下,“皇上,臣真的只是听闻他病了,前去探望,同时也想了解一下,程汤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对皇上回话。”
不容他不害怕,要知道,朱棣的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就立刻明白了,程汤并没有被抓到,自己就先行为他开脱,这不是仗义执言该不该说的问题,而是合不合适说的问题。
原本站在案子本身的角度,他这样说出自己的见解也无可厚非,而且初衷也不是在汤宗身上,而是防止陈瑛算计和保护满朝旧臣,当然这心思是不能说出来的,但是有胡广的言语在前,并且一语中的,不容朱棣不怀疑。
最关键的,他的确和汤宗有过私下商议,单凭这一点,甚至都说不上朱棣冤枉他。
朱棣没有说话,冷冷看了一眼他,回到书桌前,对黄俨道,“去,将汤宗叫过来,朕倒要看看,他还有哪些朋党?!”
“啊?!”
“朋党”两个字从朱棣口中说出,把黄淮直接吓得瘫软在地,这个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黄俨去了,武英殿里只留下生气的朱棣,瑟瑟发抖的黄淮,还有沾沾自喜,一脸得意的陈瑛和纪纲。
......
黄俨到了汤府,汤宗早就在等待,客气话说完,便板着脸直接带着玄武、车在行和通寥就要去皇宫。
黄俨有些担心,到了轿前还是忍不住拦下汤宗,“汤大人,今日的武英殿可是不太平呀。”
汤宗拱拱手,“多谢黄公公的关心,我已知道该怎么回皇上话。”
说完就要上轿,却又被黄俨拦住,指了指车在行三人,“汤大人,皇上可是只宣了你,他们跟着不合适吧?”
汤宗道,“车在行公公见过,另外两人,一个是犬子,一个是无想寺主持通寥大师,黄公公放心,他们不进去,只在外边等候,皇上会让他们进去的。”
黄俨看着三人,“那便好,那便好。”而后上了轿子。
玄武见他愣在原地,上前两步,“爹,你......”
“没事,我们也走吧。”汤宗说了一句,也上了轿子,去往皇宫。
程汤的死,让他愤懑难倾,他已经决定要找回当年的血气方刚,直面朱棣,为程汤讨回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