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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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周大人若无别的交代,我现在就去!”耿璇道。

    凌晏如犹豫一下,“我也没有。”

    “好!”周洪宗神色看起来冷静,但额头上的细密冷汗在烛火的照耀下,却泛着光芒,“咱们明年还能不能看到十五的月亮,就在此一举!”

    “周大人放心!”耿璇和凌晏如立刻出门,分头而去。

    今夜之事太过要命,纵然以往的城府再深,三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但现在容不得他们多想,只能孤注一掷。

    耿璇骑上马,着着急急正要出城,黑夜中的墙角却闪出一道人影,将他拦住,“耿大人,周大人让您回去,他有话要交代。”

    “哦?”耿璇疑惑,知道刚才周洪宗有话还没有说完,他不敢耽搁,当即道,“好。”

    重新回到布政使司衙门,他一只脚刚迈入客堂便焦急问道,“周大人,时间要紧,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

    周洪宗也是忙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耿大人,你带人冲进馆驿之后,不要多言,立刻将汤宗、凌晏如还有那一千锦衣卫统统杀死!”

    “啊?!”耿璇闻言大惊失色,“杀钦差?周大人,这......”

    “耿大人,我与汤宗共事多年,他根本就不是能要挟说服之人,想要咱们的事情不败露,他只有死!”周洪宗恶狠狠道。

    “这......”耿璇脾气火爆归火爆,但也不傻,冲进馆驿是他最先提出来的,可目的也是为了逼汤宗就范,但要说杀了他,兹事重大,他可从未考虑过,“周大人,纵然如此,为何连凌大人也要杀?”

    他实在没想到,这周洪宗做起事情来比自己这个带兵之人还要狠。

    看他犹豫,周洪宗急的跺脚,“哎呦,我的耿大人,动用兵力,全城宵禁,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能瞒得住所有人?今夜功成之后,汤宗不能杀,难道要一直拿住他儿子做要挟?早晚要成祸患!”

    他脸色发狠,“这件事要做的干净,咱们就得编一个凌晏如的罪名,说被汤宗发现了,两人反目成仇,凌晏如万般无奈之下,要带人杀汤宗灭口,咱们闻之消息,赶忙前去相救,却是晚了,没有救到钦差大人,到时京城里的人物再为咱们说几句话,这件事就压过去了。”

    耿璇恍然大悟,觉得甚有道理,立刻不再犹豫,“还是周大人考虑的周全,死道友不死贫道,就依周大人的!”

    只听周洪宗又交代道,“耿大人,那个纪纲只需拿下,可莫要杀了。”

    “这却是为何?”耿璇疑惑,“都杀了岂不更保险?”

    “纪纲此人贪财又好色,这几日我也看清了,他与汤宗不对付,我有办法让他听咱们的,他是皇上心腹,有他说话,皇上自然更加相信。”

    “好,就依周大人谋划,我现在就去。”耿璇转身就要离开,可迈出客堂,就莫名觉得背后发寒,回头道,“周大人,你没有将我耿璇也算计进去吧?”

    “哎呦,我的耿大人哪。”周洪宗闻言跺脚,“杭州运河上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咱们两个的事情,我岂能害你?!”

    眼见耿璇眯眼,一脸不信,他举起手,“我周洪宗向天发誓!”

    “那就行......”耿璇盯着他看了几息,这才转身离开。

    ......

    杭州馆驿里。

    “汤大人,三个月前,皇上旨意上让杭州府征收的二十万石漕粮其实在五月十一之前,周大人就已经征齐,存放在了杭州府三大官仓之中,都指挥使耿大人为表功绩,也是立刻派人上禀漕运总兵陈瑄陈大人漕粮起运之事,直至五月十七入夜,漕粮装船完毕,一共五十艘平底沙船,准备第二日一早运往北京行在,可是第二天早上,杭州运河上,两艘平底沙船居然被人凿穿搁浅,还有十艘停在岸边,另外三十八艘连船带粮都消失不见了!”王清源还在诉说事情原委。

    “啊?三十八艘?原来真的丢了十四万石漕粮?”纪纲惊讶不已,和车在行对视一眼,均感不可思议。

    他们之前老是听汤宗说丢失漕粮,心中还存疑惑,毕竟这数目也太大了,现在亲耳从王清源口中说出,就不容他们不信了。

    “原来搁浅的那两艘粮船根本不是粮商的船,就是运送漕粮的漕船!”汤宗也很是惊讶。

    “是的,大人。”王清源点头。

    纪纲插嘴,“王大人,五十艘粮船停在运河岸边,当是有不少漕军守卫,怎么可能被人劫走呢?”

    “纪千户所言甚是,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当时耿大人派了两千名漕军守卫漕船,可第二天出事之后,这两千名漕军踪影全无,耿大人和凌大人赶到现场,却连打斗的痕迹都找不到,三十八艘丢失的漕船更是踪影全无。”

    汤宗三人闻言,对视一眼,更觉奇怪。

    “难道是这两千名漕军监守自盗?”车在行问道。

    “当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可惜耿大人和凌大人派人沿运河和永利河乘快船寻找,却一点踪迹都没有。”王清源看着汤宗,“汤大人,不管是谁劫掠了漕粮,三十八艘满载大船必然行驶不快,何况区区半个晚上,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找寻不见,甚至连个见过之人都找不到。”

    纪纲点头,“难怪那个樵夫说你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汤宗想了想,也觉得奇怪,三十八艘大船,两千名漕军,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了?

    想知道答案,自然不是在这里能想出来的,于是只能暂且放下,他对王清源道,“王大人继续。”

    “是,当日我们找不到船,也拿不到人,耿大人和凌大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唤周大人想办法,当时凌大人和下官都提出如实禀告朝廷,捉拿要犯,耿大人却是坚决不同意,誓要寻找到船只下落,周大人支持耿大人,他说若是如实禀告,凌大人查不到线索,拿不到凶手那就是失职,漕粮被劫,不排除漕军监守自盗劫粮的可能,耿大人的罪责可就大了,还对下官说事发杭州府,我也推不了罪责。”

    汤宗接话,“所以他就提议以清理淤积的名义隐瞒此事,拖延时间,一边上禀漕运总兵陈瑄,一边继续寻找丢失的漕粮和漕军,可惜依旧无果,最后便疏通浙江户部清使司和官仓仓督,篡改粮册,仓癝,将征粮二十万石生生说成是征粮三十四万石?”

    “是的,当时下官和凌大人担心朝廷追查,周大人说不必上报朝廷,缺出来的十四万石粮食也不用担心,等今年税粮入仓之后就万事平安了。”

    车在行闻言,想到汤宗单凭一本粮册就将周洪宗的谋划推算了出来,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大人,您真是神了!”

    王清源低头,“汤大人,下官原本是不同意这样做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奈何......奈何其他三位大人都同意了,所以......所以下官也没有办法。”

    “本官知你难做,但如此便协助隐瞒也实属不该。”汤宗道。

    “下官知罪,现在每每想起,都是后悔不已。”王清源黯然道。

    汤宗又问,“王大人,你是说最先是周洪宗和耿璇都不同意上报朝廷?”

    “是的,漕粮丢失,耿大人罪责重大,他坚决不肯上报,周大人也是在我们之间提出了一个折中隐瞒的办法。”

    “如此说来,那六月初四重新起运的漕粮根本不是新运到官仓的漕粮,而是云中官仓原本就有的余粮,云中官仓里根本就没有二十七万石余粮。”汤宗看着王清源,“王大人,今年的税粮可还未入仓,我们前日曾去过云中官仓,里面的漕粮却是足数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存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