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67.基督之声(步行者罗洛)(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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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临时开会的大厅里,摆放多张长桌跟木凳,

    与会者围绕着桌子。

    最值钱的是临时拿来的挂毯。

    上面绘制历代先王的战斗故事。

    现在不是冬天,中间的火炉并没点燃,而是放着桌子,摆放水果跟酒。

    以往的贤人会议,还会有音乐跟诗歌。

    以此培养众人的文化跟修养。

    王储的顾问跟来此投靠的地方领袖有十几个出席会议。

    但此刻他们的眼神散发担忧。

    奥兰太霸道了,简直可恨!

    “慢着。”

    罗马的费利昂伸出手来,制止仆人动作。

    奥兰知道王储在自己营地安插细作,同样,他也是。

    互相之间发生的基础情报,他跟王储几乎都能同步得知。

    奥兰已经探晓这群罗马人一点底细。

    好听讲,这强壮胖子是教廷扈从。

    难听些,只是金发骑士的保镖。

    奥兰眼中,贵族都算不上的东西,跟狗差不了多少。

    大多贵族虽然混蛋,但也知道趋利避害。

    所以伯劳发现碰上罗马使者后,第一反应是和谈,不是相杀。

    被罗德维的人带走,他也没反抗,让事态控制到最小。

    疯了一样才会一错再错。

    这些罗马骑士也在接触阿尔弗雷德后,知道奥兰现在地位,

    不太可能为难鹰主,但是教训他几个手下,觉着还是可行的。

    费利昂身后是米巴,米巴身后是罗马宗座。

    奥兰要给面子,说了句,“从遥远南方,带着尊贵宗旨的骑士,有不同见解吗?”

    费利昂起身绕着场内演说,眼睛随时看着米巴。

    罗马的神学修行,繁重且深奥。

    其中就有唇语跟手语的技巧。

    费利昂看着米巴细微动作,明白意思后,开始夸夸而谈。

    “如果地上的人真是犯人,那他犯了道德还有律法上的错,作为他的领主,这位年轻的伯劳骑士也犯下包庇,违背正义之举。

    ‘正义’不能破坏,否则将动摇道德,信仰也将腐朽。”

    语毕,多人附和。

    既然你们说伯劳不是主恶,那就定你包庇之错。

    这话也提醒奥兰,伯劳包庇躺着的尸体,你又包庇他,都违反正义公理。

    王储眼角余光,看了身边米巴微动的嘴唇一眼,心想,这童年玩伴,神学造诣依然没落下。

    米巴是阿尔弗雷德五岁,去往罗马学艺时,同间修道院的小伙伴,整整四年,两人同住一屋,互相讨论经典跟剑术,还有治国之道。

    后来阿尔弗雷德回到英格兰,米巴一直留在罗马城继续深造。

    接着又一位罗马僧侣站起来,大书特书地中海周边那些蛮族,是怎么对待女性的。

    “贵族的品德跟操守,来自尊重他人,天父曾说,应对女性加倍尊重,否则跟野兽有何区别?”

    尼阁一世上台之后,多次对周边领主,甚至法兰克地区的贵族发出教令,让他们禁止纳妾。

    还因此跟法兰克爆发冲突,

    手下僧侣们当然也聚集一批对女性优待者。

    宗座派来的,都是精通盎萨方言之人,除了口音有些生硬,沟通无碍。

    奥兰喜欢说高调空话,但讨厌别人对他说。

    眼见场面全是掌声,奥兰觉着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信错手下”你们不同意,那就连“包庇”这罪名都打掉。

    奥兰跟着拍手赞道,“听见诸位的话,我内心无比欢喜,真想去罗马,在宗座身边听受教导。”

    接着他看向那位贵女,起身靠近安慰,“女士,你的仆人都被杀害,你遭遇这些暴行,有证人吗?”

    女人迟疑会后摇头,又说,“那天他(伯劳)逼迫我,很多人都看见了。”

    奥兰改问,“你早上吃什么?”

    “简单的豆泥,卷心菜,一点……”

    “昨晚呢?”

    “一盘烤鱼,一个酸苹果,一盘……”

    “昨午呢?”

    “是……”

    “前天晚上呢?”

    奥兰一直追问回去,问了六七餐,还有这两天的一些琐碎事,女人却无法完全回复正确。

    因为太平澹了,人很少会记住这种日常小事。

    奥兰微笑对众人道,“短短两三天的事,记忆都会出现错误,那这位女士失去众多亲人,长途跋涉,中途还受到维京人伤害,又饿又累,会不会产生幻觉呢?”

    这女人极力摇头,但奥兰继续逼问,“好好想想,你看看伯劳,他如此虚弱,怎么能施暴呢?”

    伯劳被关押两天,精神不佳,听见这话还“狂咳”起来。

    烂透了这演技,奥兰觉着给一分最多。

    “维京人打君临时,对他造成重创,现在时不时咳血呢,多亏天主庇护。”奥兰把症状加重,也提醒众人,伯劳可是勇士。

    “我没记错!”

    “你记错了。”

    “没有,我没碰到维京人伤害我。”

    “那你进入庄园时,曾自白你的家庭被维京人毁了,来此寻求亲族庇护?”

    “是在动身之前,路上没有。”

    “可是你们来时的路,是有维京人盘踞的,要不要我说几个首领的名字给你?帮你回想?”

    “我就碰过一次,但是我的仆人保护我逃走了。”

    “那刚才还说没有?”

    “啊!”

    “你的仆人跟管家多大了?”

    “一个六十多,还有一个……”

    “六十多,真是十分长寿的年纪,过去六十年,我国就换了五位国王,也许你的管家有什么病痛,所以蒙主召唤,你的仆人保护你,那他曾受过伤吗?”

    “有的。”

    “那就对了,他突然死去,可能是因为伤口发炎感染,不幸离世。”

    “不是的,他身体一直很健壮!”

    “他受伤没有?最近。”

    “有……有的。”

    “怎伤的?”

    “也是维京人入侵我父亲庄园时,给他留下之伤害。”

    “真相越来越清晰,是剑伤还是斧伤?”

    “都有……”

    “你逃到这庄园前,有几天没好好吃饱睡足。”

    “几乎每天。”

    “多少天?”

    “我记不住了。”

    “因为太多,多到你身心已经出现问题,可怜的女士。”

    接着奥兰把手放进腰间里,勐地上前。把女人逼到一角。

    这动作像极他想动武。

    女人惊恐起来,缩着身子蹲下。

    几位罗马骑士马上上前保护,其中就有米巴。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拿个帕巾给女士擦擦汗。”

    说着,奥兰把手上移,从袖子中掏出干净的白布。

    “诸位,人的动作举止有时会被误解,如我刚才想帮助她,她却以为我要伤害她。

    我听说,这女士的指责有一样是,伯劳拖着她的长发施暴,会不会是误会?

    真相是伯劳上前关心,当时距离领主屋门最近的士兵我都问过,皆是这个答桉。

    尖叫声也很好理解,这位女士当时处在混乱状态下,难以判断眼前。”

    奥兰又看着女人,严肃道,“你的心里藏着魔鬼,烧死他!”

    “您说什么?”米巴把手放到腰间,有动武的意思。

    “我说,维京人对她造成恐惧,使她精神混乱,应该去除,我建议由您这样一位来自圣城的大人,还有僧侣们,帮助她重归主的怀抱。”

    萨尔斯接着走过米巴身边,这时奥兰鹰队护从,全都站起,还有人取出小型弩器。

    会议充满杀机。

    萨尔斯穿过米巴,把女人扶起,“可怜的女士,你安全了。”

    并拍她的肩膀,靠近轻声耳语,“你若记错,那能过一个平静安逸的人生,否则,下场悲惨,女士。”

    他又看了眼伯劳,后者马上接话。

    “让这位女士在庄园住下,我好尽力照顾她。”

    这是场面话,女人也不会同意,最后迫于压力,只能承认她真的太累,失去思考能力。

    伯劳终于被放开。

    接着奥兰再问,“如此蛮横就抓住伯劳,是否该给我一个交待呢,罗德维阁下?”

    “阁下,有来自罗马的客人到访,我们该团结友爱,其他事稍后再说吧。”

    王储出面打圆场,奥兰见状,勉为其难把这事画下句点。

    来日方长。

    米巴也收起质问奥兰赎罪卷之事。

    接着王储给这些使者接风洗尘,自己也进行沐浴。

    稍后要准备一顿丰盛晚宴。

    奥兰留下赴宴。

    当他离开大厅准备去沐浴时,

    看着刚才那个可怜无人问津的女人,从大厅走出,逐渐消失视角。

    脑中想到这三年,许多因战争而家破人亡的英格兰人。

    他喊来泰坦,让他找人帮女人安家生存。

    “她很可怜,阁下。”

    泰坦反抗不了奥兰,只能说上一句。

    “你娶她?”

    “我!”

    “收起一时之慈悲,把王储的政令律改都记着,回到君临就跟其他僧侣一起编撰法典。”

    “是。”

    最后,泰坦把这事件用上化名,记录他的法典中。

    他想,应该让弱者更有发声机会。

    否则强势领主靠着威严跟逼迫,几句话就能把问题引向对自己有利地方。

    如果弱势者能有代理人辩论?

    如果条文中,对于女性遭遇有更多的保护?

    所有变革都是日常经历,一点点积累,

    泰坦想到辩护制度,审判法庭,以及古老法条修改。

    什么人做什么事。

    肮脏的活计,要交给恶人去干。

    萨尔斯在奥兰沐浴时进入。

    他在一口大木桶中坐着,让加水的女仆出去后,开口道,

    “晚宴时,邀请这些罗马人去君临讲经,要女人给女人,要藏书给藏书,要金银给金银,要他们来时一身正气,去时七恶随身。”

    “好主意,阁下。”

    萨尔斯退出后。

    奥兰拿起水瓢浇淋,自言自语。

    这次来南方的路上,他又碰到偷袭暗杀。

    是一支忠诚蛇眼,想夺回哈夫丹的丹人小股部队。

    有十五人。

    奥兰抓住他们后,便......

    阿芒德一次,小胖子一次,女王一次,这次是维京人......

    这只是开始,会有更多的暗杀。

    他才是那个,长期处于统治压力,以至产生幻觉的人。

    渐渐地,耳旁又出现基督之声......

    “我该怎么做才能安全?”

    “按你所想,如你所愿。”基督之声道。

    “尼阁,法兰克,维京人,地中海,罗马……都去死吧。”

    ......

    狄奥多尔正从一个天主贵族身上,抽出长剑。

    “记住,以后杀人一定要确定断气,才能背对尸体。”

    狄奥多尔教导一群少年动剑,这是他新创立的亲军。

    先前控制康沃尔后,他就不停聚敛康沃尔财富。

    比任何维京人都要残忍。

    当中有相当一部份,他派人送到诺曼第,给罗洛大公。

    英格兰不是他的家,他想回去法兰克。

    他请一位维京老首领帮忙,给罗洛的信件中满是诚恳,希望能娶她的一位孙女。

    说很久之前,他曾经跟随海斯泰因到过诺曼第,见过这位女性。

    此后,他念念不忘。

    对这样一位优秀的维京新首领,还是海斯泰因的养子的婚姻要求,罗洛欣然同意。

    她的孙女可不少,还能借此掌控康沃尔地区,何乐不为?

    当罗洛同意的信件,跟随一支法兰克卫队来到康沃尔时。

    狄奥多尔难以掩饰兴奋,接下婚书。

    亲从们不能理解,有人劝道,罗洛毕竟是天主诸侯,这次出兵也只是暗中帮忙。

    如果走的太近,可能会被排出拉格那王的亲从圈子中。

    可这些反对,无法动摇狄奥多尔。

    一个无人知晓的计划,慢慢施行。

    四月初,他随着龙船,航行数天后进入诺曼第,带着足够的婚礼聘金。

    在罗洛城堡中,他换上法兰克贵族服饰,见到未来妻子,以及老大公。

    罗洛也七十多了。

    虽然公爵宝座支撑起他的威严,但那皱纹是无法磨灭的。

    还有时不时冒出的咳嗽。

    狄奥多尔坚信,不出三年,维京势力就会大洗牌。

    他要赌一把。

    当四下无人时,他对罗洛进行效忠宣誓。

    并同意找寻机会,把康沃尔献出。

    对罗洛来说,自己支援兄长,理当分享一点果实。

    这些土地,可以给更多孩子,避免他们在自己死后内战。

    罗洛一高兴,还要赏给狄奥多尔名字。

    在暗中跟未婚妻的通气下,已经被迷昏头的女人对祖父提出,根据法兰克的古老传统,希望狄奥多尔能继承大公名字。

    这有表达家族传承信息在,也象征晚辈会守护长辈留下的遗产。

    罗洛的家族中,也有其他亲族得到自己名字,

    为了表示区别,通常会在前缀称乎加上个人信息或地名。

    这不是离谱要求,反而更让罗洛觉着,狄奥多尔是真心想联姻。

    于是,康沃尔的罗洛,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