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6章 墨玄宸,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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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宪大长公主那个老虔婆,原以为她在佛寺静修为国祈福是个好人,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夏侯钰跟着墨玄宸他们回府之后就一直愤愤不平,特别是只要一想起那老太婆三言两语就抹平了今日之事,叫世子妃白白吃亏受伤不说,还威逼惠王和他家主子,他就气得恨不得能一把毒药药死了那老太婆。
夏侯钰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
骂完大长公主,又骂茶寮里那些软骨头的人,
“早知道他们这么没良心,被点儿银子就能收买,我就不该给他们用我的好药!”
那药可都是最好的药材制的,就算是百两银子都买不到。
“行了,别说了。”朱祁皱眉。
比起愤怒的夏侯钰,朱祁虽然同样生气,可他却更清楚那些人的选择虽然遭人指摘,可论真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大错。
他们都是些底层老百姓,既得罪不起皇室公主,又远不像是京中权贵那般能够视金钱如粪土,为着所谓的骨气就能不管不顾地跟皇室对上。
他们就算是再愤怒,再有怨怼。
可比起实际能够到手的好处,甚至还有不必跟皇室对上搅和进权贵争斗旋涡里的安宁,因一时怨愤死咬着三公主不放显然并不明智,那些人也不可能真不管不顾只为求一个“公道”就豁出命去。
普通人怕进官府,怕得罪权贵,更怕事后无止境的报复。
比起这些,倒不如拿了银子更现实。
朱祁看得明白这一点,所以哪怕心有愤怒,觉得人心凉薄,可也更多的只是无奈。
他看了眼前面沉着脸走远的墨玄宸几人,推着身旁骂骂咧咧的夏侯钰朝着边厢那边走去:“大长公主的事情自有世子他们处置,你别废话了,赶紧替这人看看,别叫她出了事。”
先前茶寮那老妪被他们带了回来,这人本就受了重伤,后来又被荣宪大长公主给吓了一通,刚被桑叶背进府里人就昏迷了过去。
夏侯钰瞧了眼那昏迷的老妪脸色稍稍好了一些,那么一群人里,也不是人人都没良心。
他朝着桑叶道,
“疯丫头,把人带到厢房去。”
桑叶抬头面无表情看他。
夏侯钰反应过来自己脱口叫了平日里腹诽的称呼,顶着桑叶黑白分明的大眼连忙改口:“桑叶姑娘。”
桑叶这才扭头,背着那老妪朝前走。
夏侯钰嘀咕:“这疯丫头的眼珠子瞧着好吓人。”
以前他还没怎么留意过,刚才离得近了,才发现桑叶的眼睛跟旁人不同。
她眼白较少,眼仁极大。
那眼珠不似旁人稍稍偏褐色,反而是极为浓郁纯正的黑色。
眼角虽然钝圆,可眼尾却比旁人要上挑一些。
之前桑叶笑起来或是生气瞪着眼时,夏侯钰还只觉得她眼睛格外的圆溜,瞧着跟猫儿似的挺可爱的,可刚才当她板着小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人时,那眼里的黑色却仿佛漩涡一样能将人魂魄都吸了进去。
定定看他片刻,就叫他觉得瘆的慌。
朱祁倒没觉得吓人,只是对桑叶那一身蛮力格外好奇。
能轻而易举抬起马车,能单手抡着壮汉跟拎鸡似的。
此时背着背上的人朝着外厢房走去,踩着那台阶上去时如履平地,轻松的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背上那老妪的重量。
朱祁皱眉说道:“这个桑叶以前应该是习过武的。”
虽然她打架全靠蛮力,可朱祁还记得先前在山里遇敌时。
桑叶与人交手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对于打斗的敏锐,还有一些下意识闪躲的反应,那绝非是没练过武的人会有的。
朱祁若有所思地说道:“她这一身蛮力本就惊人,只靠这身力气就算我与她死战未必都能赢得了她,若再加上习武,恐怕这江湖上能够打得过她的人都寥寥无几,可她当初居然是身受重伤被云小姐捡回去的。”
听说云锦初捡到桑叶的时候,她伤的极重,等昏迷醒来之后便忘了前尘往事,只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跟着云锦初。
这般厉害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能够伤得了她。
夏侯钰闻言就翻了个白眼:“厉害什么?指不定是贪吃被人下了黑手。”
又贪吃,又傻乎乎的。
“行了,管她厉害不厉害,终归是咱们世子妃的人,别琢磨那疯丫头了,赶紧过去救人,可别真死了。”
夏侯钰推了朱祁一下,转身就噔噔朝着桑叶那边跟了过去。
朱祁想了想也是。
再厉害又如何,终归是云锦初的人。
至少在世子跟她翻脸之前,他们也不会对上,他想那么多做什么?
……
墨玄宸一路拉着云锦初的手,沉着脸朝前走。
等回了镇南王府遇到府中的下人,对着满脸阴云的世子都是连忙退避。
云锦初先前的确是被荣宪大长公主的无耻给气着了,可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她毕竟经历过无数生死,也曾见过无数远比荣宪那老太婆更能恶心人的人,心里头那点儿气早就已经过了。
她原是打算跟着桑叶他们一起去瞧瞧那个受伤的老妪,可谁知道进了镇南王府,就被墨玄宸拽着走了一路。
等进了澄明堂,她才挣了挣胳膊:“墨玄宸。”
墨玄宸脚下停顿了片刻,却没松开她的手,反而将人拉着一直到了里头椅子边上,伸手压着人坐下。
云锦初诧异:“你怎么了?”
墨玄宸抿抿唇:“没什么,你先坐好,我替你上药。”
见他转身去了里间取了伤药过来,又叫人送了净水,拿着干净帕子拧干了替她擦着额头上的血迹。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近在咫尺的男人眼中却像是酝酿着风暴,浑身气压低到了极致,那惯来好看的黑眸冷厉布满了阴霾,而他紧抿着的薄唇,更是能叫人感受到他身上那散不去的阴鸷。
云锦初轻叹了声:“别气了。”
墨玄宸手中一顿:“我没气。”
没气才怪。
云锦初瞧着他嘴硬的模样突然便有些好笑起来,以前只觉得这男人狗,如今倒发现他这脾气也挺有意思的。
见他蹲在身前,抿着嘴唇沉着眼替她处理着伤口。
云锦初难得心平气和地跟他说道:“我知道你觉得不忿,也心里有气,可形势不如人时受一时委屈是难免的。”
“你如今才刚起复,景帝对你戒心未除,镇南王又对你虎视眈眈,荣宪大长公主也就是仗着这样才敢当众颠倒黑白。”
“她不怕跟你去景帝面前跟她对峙,也恐怕是不知从何处知道你跟惠王府有所牵连,她笃定了你奈何不了她,就是因为知道你如今处境如何,她就算欺到你头上你也不得不忍着。”
“若你有朝一日夺回镇南王府,兵权在握,她又岂敢这般欺你?”
云锦初伸手扯了扯墨玄宸的衣袖,
“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一时委屈而已,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