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起长满皱纹的脸，站起身掐住我：“你说什么？”

    兄喋，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你要是在我脖子上掐一个印，白九阎能在我脖子上刻一朵花。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胡郎中他是个兽医，你知道什么是兽医吗？专门给人看动物的，就动物生病，什么鸡鸭牛羊之类的生病，他给喂点药，谁家的鸡要噶腰子，他去给弄一弄。哎，你说他一个兽医，怎么开始去给人看病了？”

    “钱，他的眼里只有钱，自从他的儿子出生，我老婆子就被撵到了牛圈。我苦苦怀胎十月，他爹是胡家村的人从出生就背负着诅咒，早早死在了外乡，我为了让他活命，从几百公里外带着他一步一步走来的胡家村。”

    老奶奶说着说着放开了我的喉咙，坐在地上，恐怖的面容狰狞而扭曲：“我是一个小脚啊。”

    她扯开了她的裹脚布，一双三寸金莲暴露无遗，脚趾头被硬生生踩在脚底下。

    那双没有我手巴掌大的脚，竟然远赴百公里。听她说到这儿，我心里有些触动。

    “奶奶……”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叫她，已经沉浸在自己久远的回忆中。

    我便也坐在她的身旁。

    老奶奶眼睛满是恨意，一手深深戳进自己的心脏，当着我的面把那颗心脏挖了出来。

    “他好狠的心，在村里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就让我去住牛棚。他既没有心，我要这心有何用？”

    她手掌一握，那颗心被捏爆了，血浆喷在了我的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百善孝为先。孝道在何处？我本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爱上他那短命鬼的爹。为了这个逆子，我离开了家，和我父母断绝来往，他可有想过，我也是其他人的女儿！在他成婚那日，也是我父母双亡之日，我连他阿公阿婆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就为这个逆子！可是他呢……他不让我上桌吃饭，不让我看一眼孩子，最后我被赶近了牛棚……什么是付出！什么又是回报！最凉不过人心！逆子！我要他死！他不是很在乎虎子吗！我让他们全给我陪葬！”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死了很久了，他们不能给你陪葬，只能帮你当当跑腿，送个外卖什么的，而且据我所知，要是他们全没了，连给你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呢。”

    “你怎么知道有外卖？”老奶奶好奇地问道。

    我抬起一个大拇指指向自己：“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地下有人，你们那下面怎么运作的我都知道。甚至知道谁家的饭最好吃，还知道外卖几分钟最合适。”

    “说来听听，阴府北城第13街，有一家饺子馆最好吃了。”

    “哇，你也喜欢那家啊！蘸料不错，那醋得使劲倒。”

    “对对对，最好再撒上一点辣椒面。我那时候都没盐巴，现在倒是好了，只要有钱啥都能买。我打死那兔崽子一家，让他们去给我抢，抢来我就去买一包盐巴，天天去那里吃饺子。”

    我故作神秘，露出一个小指头：“不过，我跟你说，第13街的饺子不算什么，在我这里只能排这个。”

    “哇，真的？那你觉得啥的好吃。”

    “小笼包子啊，yyds！配上一碗汤，再撒上几根香菜。”

    老太太一下急得跳起来：“什么！你吃香菜！”

    “等我有钱，我把所有地府的小弟拉去种香菜，你信不信？”

    “呸！谁吃香菜，我跟谁没完！就你！等你死了，以我的等级可以一只手打十个。”

    “啧啧啧，吹牛不用打草稿是吧？”

    “我现在也可以揍你！”老太太扬起一个皱巴巴的拳头，忽然想起什么，“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不是不太对？逆子！我杀了他。”

    我见老太太不像刚刚那么生气，握住她的拳头说道：“你也说这么半天了，现在听我来说说吧。”

    “你的儿子胡郎中，跟你来到胡家村以后一直很用功的读书，可是他有一天发现她的母亲被一群小孩嘲笑，说他的娘的脚跟狗脚一样大。

    于是他就去跟那群小孩打架，他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每天上学读书回家还要读书，身体自然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强壮，他自然打不过那些小孩。那时候他的心里就开始有了一个想法，他一定要变强大，保护他的母亲。后来他长大了，并且喜欢上村里一个女孩。女孩脾气很差，一言不合就骂人，可他喜欢她对家人有孝心。

    在成婚的前天，他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两个人谈话，两个外乡人是他阿公阿婆雇来的打手。原因他娘亲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家里祖传的一枚祖母绿吊坠。而后来山城地主和地主婆后悔了，想把吊坠拿回去，要是不从就乱棍打死。

    他知道他娘亲的性格，也会知道这会让他娘有多伤心。于是他把婚期提前，死活要他娘亲主婚。

    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当天，他阿公突然发病去世了，他的阿婆慌慌张张去找药从台阶上摔下去，也当场去世。”

    老太太听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你胡说。”

    “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从你娘的日记中看到了祖母绿吊坠的事情，所以她将你父母双亡的事情写信告诉你，让你一定要去见最后一面。你本来打算去了，结果你的儿媳把你敲晕了，也正是因为你没有去，所以你免去了一死。

    但是这些事情都不知道，一点一滴被你记在心里，你开始觉得他们做的事情都不顺眼，什么事情都是对着你干。

    再后来你病了，比从前更暴躁。你的儿子找了人给你看病，可惜效果不好。

    很神奇的是，从那天起村里开始有谣言，说你儿子会给家禽牛羊看病，妙手回春。殊不知那是他连夜去找来相似的动物送去给村里人，就他那半吊子的医术，到他手里的动物十有七八难逃活命，这也是束婆不愿意帮他的原因，因为在束婆眼里，众生平等。

    不过他学了几乎一年，几乎倾家荡产之外，也确实学到了一些本事。

    后来虎子出生了，你被赶进了牛棚。你不知道的是除了住处的环境差些，你吃的比他们好，甚至不知好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