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洞里发现老和尚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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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一上班,老陈和小张接到县刑侦大队领导的通知,海边小渔村寺院发生重大案情,县刑侦大队已经接手,让他们立即前往察看。

    那位接待过他俩的片警在寺院门口见到他俩,第一句话就是:“通云死了。”

    原来,这个小渔村寺院失踪人口立案获批之后,乡派出所昨天下午即进入寺院进行了简单排查,发现寺院里空无一人;从院里的落叶和屋里的积尘来看,至少有一周多未清扫;搜查后发现,这座寺院的住持通云已经在一个山洞的缸中圆寂,小徒空缘失踪,于是便立即上报了情况。

    老陈和小张进入寺院,见到其他同事正在采集指纹和拍照。

    老陈问片警:“这个寺院在你们人口登记的有几人?”

    片警答:“只有通云和空缘,如果其他地方来游方僧人,会让他们报临时居住人口。”

    老陈跟小张说:“回头你查一下这俩僧人在县宗教部门的登记。”

    小张记下后,抬头问片警:“你们找到的山洞在哪里?”

    片警指了指大殿说:“就在那后边。”

    老陈一挥手:“走,咱们去看看。”

    这个寺院有两进院,第一进院内大殿的中间是阿弥陀佛,佛的两边有四大天王,佛的背后是护法的韦驮菩萨;第二进院内是大雄宝殿和左右两排客房、禅房,殿后是僧人住房。山洞入口就在韦驮菩萨的供桌下,这个位置正好在整个寺院的中部。

    片警在前面带路,三人一起到了洞口。

    洞口由一块大木板覆盖,揭开木板,洞口用砖砌得十分规整,里边有砖阶,盘阶而下。

    片警递给俩人各一手电,自己打着手电,先下到洞中。

    下到大约六、七米深处,出现一条约一人高的黝黑通道向内里延深。

    走了一会儿,老陈看了看手机,指南针指向北面。老陈上次来到这个寺院门口时就注意到,寺院坐北朝南,背后有一座山;闽南地区的这种山居多,山不是很高,山上到处是形状各异的花岗岩,石缝里长满杂木。老陈心里估计,这条通道正是通向山里。

    地道里并不觉得呼吸困难,小张跟在老陈身后,时不时将打火机打着一会儿,观察火苗颜色,测试空气中的氧气是否稀薄。三人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来到洞的最里端。

    这里豁然开阔,像一间厅堂,洞里见不到天,黑暗中却能感觉到微微风动。洞顶约有五、六米高,顶上是一大花岗岩和数块小岩石相互叠垒,洞的地面是平展的细沙,估计是多年山涧流水形成的,如同精心铺就的沙床;沙床旁紧靠右边洞壁处,有一个大石台横卧。

    大石台上,有一对大缸上下口对扣;片警朝那里指了指说:“老和尚就在里面。”

    老陈用手电照了照对扣的大缸接缝问:“你们打开了?”

    片警答道:“对,打开了。”

    小张责怪地说:“那是佛教徒的坐缸,怎么能打开?”

    片警解释说:“因为人员的突然消失,我们需要查看缸内;并且从封泥来看,封缸时间较短,检查完了再封缸,不会受影响。”

    老陈围着大缸上下看了一遍,问道:“老和尚看起来有什么异样吗?”

    片警说:“老和尚的耳鼻眼等处有发黑液体流出,现在化验部门先取了些液体去化验,整体依旧保持原貌。不过,怪异的是,这位老和尚不像我以前见过的坐缸那样,他的遗体四周并没有填充用来除湿防腐的木炭、石灰、香料等物品,只是直接坐在里面。”

    老陈边听,边用手电照着地上和石壁等各处都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它洞口;由于检查人员进过洞,从布满杂乱脚印的沙床来看,已经找不出原貌。

    看完洞内,三人慢慢向洞外退出,老陈用手电沿路照四壁;在临近洞口砖阶下,发现了一口痰迹,从基本干涸状态看,不像是二十四小时内的,这就不应该是检查人员进来后所为;老陈弯下腰将这口痰连同旁边的土一起铲起,放入取样袋,让小张送去做DNA化验检查。

    老陈临出洞,又细细查看了洞口的里外和周边。

    老陈和小张在片警的带领下,一起到寺院的后面看了看;通云单独住一套厢房,厢房东西两边是数间侧房,空缘住的是东边侧房;房间里,各种物件摆放整齐,并无打斗迹象。

    临出寺院,老陈告诉相随在旁的片警,除了在寺院找线索外,还应该查看周边的摄像头视频,确认这段时间来过寺院的人;同时,既然在寺院里没有找到空缘,还应该从视频确认空缘最后离开寺院的时间;最后还交代,一旦有了新的情况及时报告。

    老陈和小张回到县城里,小张马不停蹄去了县宗教局,查看两僧人的登记情况,老陈则回到局里联系技侦部门,查看县火车、汽车站以及网约车的记录,以便确认空缘是否出走。

    下午五点,县刑侦大队召开案情汇集汇报分析会,小张在笔记本上做了简要记录:

    一是寺院现状:经检查,寺院内无打斗痕迹,物品放置有序;寺院内未找到现金,功德箱里无香火钱。指纹等已经采集完毕,寺院暂时封闭。

    二是证件登记情况:县宗教局的僧人登记里,只登记有通云,空缘并未登记在册。空缘在人口登记部门办过身份证,俗名为方斯闽,男性,今年的年龄为21周岁。

    三是寺院死者情况:方丈通云死后,未以传统坐缸的形式坐缸,从通云身上收集的渗出液已送到省城化验,还要等几天才能出结果;坐缸的缸内外指纹不清楚,有擦拭过的痕迹。

    四是失踪者情况:空缘失踪,从大数据上未查找到失踪者空缘出走的购票或订车数据,不能确定空缘是否离开本地。

    五是最后到寺院的外来人员:来访者名为宗镇磊,从掌握的情况看,他是一位学者,身份证和通讯的状况均正常有效;在寺内待半日后离去,再未返回,目前已回到居住地。

    六是师徒两人失踪前出入情况:经查看寺院周边的摄像视频,发现有通云和空缘在不同时段最后进入寺院的影像,却没有他们离开寺院的影像;他们进入寺院的最后时间,是宗镇磊离去的后两日。

    大队长听完汇报,让各部门谈谈看法。各部门大多是主张待化验结果出来再做进一步分析和判断。

    老陈发言,他认为,从老和尚坐缸来看,肯定是有人将他放入缸内,如果是老和尚自己入内,缸壁会留下老和尚的指纹;而放他入内这人在操作过程中,小心不留指纹,说明其中有问题,这涉及老和尚的死是否是被杀。

    他指出了在空缘身上的聚焦点:在火车站案件中,死者刘二茂找过空缘,而寺院这个案件中,寺院里只有两人,死者通云与空缘同在一寺,两个案件的关键线索集中到了同一人身上,这就是空缘,因此空缘应该是下一步需要重点搞清楚的人物;即便他死了也要找到尸体,如果他还活着要掌握他的去向。

    接着,他提出了几个疑点: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通云和空缘年龄相差较大,不太像是父子,从宗教人士的登记情况看,空缘并不是出家人,说明他俩虽然以师徒相称,却不是师徒,空缘又是从小在通云身边长大,他俩是什么关系?空缘会上网,说明他识字,而从人口登记申报表等报表上字迹看,留下的都是通云的字,那么,通云出面办理的这些事,似乎是说明通云长期以来不愿意让官方与空缘发生接触,仿佛是通云刻意想把空缘隐藏起来,这里莫非有秘密?

    他最后的结论是,应该围绕空缘破解疑点,要进一步走访周边,寻找线索;另外在等待化验结果的同时,扩大侦查寺院里留存物证的范围,不能只围绕通云的死做搜查,而应积极寻找更多的疑点来作为案件的新突破口。

    老陈的话得到大队领导的肯定,并当场拍板成立专案小组,宣布将两件命案合并侦查,由老陈担任负责人,统一调度人员,负责案件的侦办进度,小张当助手。

    散会后,小张在楼门口等到老陈,递给老陈一支烟,并帮老陈点上后,说:“有个问题想请教下您,就是……”

    老陈白了他一眼:“少来‘您’!正常点!”

    小张笑着说:“嘿,说漏嘴了。在会上你没说到那个外来访客宗镇磊,但我总觉得他在这个案件中似乎有隐隐约约的联系。”

    老陈抽了一口烟说:“跟他是不是有联系现在还不好说,可以先搞眼前看得着摸不着的,梳理线索;至于宗镇磊,来路正常,有可靠的地方找得到,所以可以先放放,等需要摸他的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小张听着,忽然放低了声音说:“哎,说句题外话,队长还是挺看重这个案子,你刚才的分析也确实很到位……”

    老陈把眼一瞪说:“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我抽完这根烟?”

    小张脸一红笑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跟你办案真的学到不少。你看明天怎么安排?”

    老陈在烟灰筒里掐灭烟头:“明天我想去那寺院再看看,今天时间短,心里不踏实。”

    小张赶忙说:“那好,我马上通知那边的片警。”

    看着小张乐颠颠离开的身影,老陈笑着摇了摇头。

    老陈从身上摸出了张纸片,上面满是小字和横七竖八的道道,这是他用来记录他思路的“随手画”,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内里乾坤。

    老陈又点上了一根烟,看着“随手画”,陷入沉思。他回想到刚才小张说案件与宗镇磊的隐约联系,其实那也正是自己心里一直存有的疑惑,从时间上看,这位外来客的出现,会不会就是这两起案件的开启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