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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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送福生爷俩上工走后,欣兰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个利落。自从陆东婚姻事确定以后,欣兰心里没有了烦心事,本以为这下心情可以轻松起来,谁知反而有点不适应,就像失重一般,心里空落起来。

    心里的落寞让欣兰有点无所适从,她不知该干些什么,精神头也不足了,和前几天如打鸡血般的精神判若两人。她说不出为什么。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原因,只好掂上篮子到地里,借此散心去了。

    天有点阴,不知什么地方已下了雨,微风吹来,使清新的空气更加湿润。麦子已经吐穗,还不到扬花时候,有人借此在地里薅杂草。欣兰不知该干些啥,便也来到自家地里做同样的活。

    麦子密实而茁壮,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家里陈麦还有,村里面粉厂也存的有,年年没有吃完过。欣兰心里最满意的就是家里粮食年年有余,想当初一家人回来不就是因为这么?虽然城里现在生活好了,但在这点和城里比,欣兰内心还是满意的,毕竟城里现在吃粮油还要凭粮本和粮票供应,尽管整体已没可比性。

    欣兰很牵挂城里的父母,除经常写信问候父母妹妹外,逢年节去看父母时,总会加工些挂面,带些粉条给父母送去。

    欣兰也会羡慕城里生活,城里这些年发生的变化她都听说了,去探望父母时候也看到了。经济政策越来越好,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虽然有些还要凭票供应,但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更大的区别在于城里多姿多彩的生活,人们下班后可以看电影看电视,可以到公园散心,可以到大商店购物,出门有车坐。。。所有这一切和以前相比,自己都不敢想象,有时真怀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以至于有时会发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叹。也难怪,虽然自己家已迁回10多年,但在周围人眼里,人们还是会把她当城里人看待,眼光里尽是羡慕的神情,这也足以显出现时城里人和农村人地位的差别。有时欣兰也会迷失在这神情里,也会得意,但醒来后自己却更加失落,她有时甚至有点疑惑,怀疑自己身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农民还是城里人。

    由于地块离家近,欣兰平时常到地里薅草剁碎了喂鸡,因此杂草并不多。有的家薅的杂草堆在地头并不要。不过这样倒是好了肉喇叭。

    肉喇叭也在地头,因为怕下雨,她忙着聚拢地头被别人扔的晒半干的草以便回去喂羊。欣兰看她忙不过来,便过去帮她装车。二奎娘谦让着,满是感激。多个人手多份力,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二人装完往回走,边走边聊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欣兰家门口,欣兰要往前送一段,二奎娘能拉动说啥不让。说话间,就听见赖孩家狗狂叫着冲了出来,紧跟着摩托声响,老王已到广场庆军摊前。欣兰记着前几天给父母的信,就想着去看有没有自己的信。还没往前走,老王已看见她,就喊着让她去签字。却原来这次父亲寄的是挂号信。欣兰知道有事情才会寄挂号,忙把篮子放在门口,紧走几步过去签了字,拿着信往回走,到门口重新掂起篮子回到家中。

    欣兰回到院里,洗净手搽干,便急忙撕开了信。字是父亲写的。信中写到:

    福生,欣兰儿,见信如面!

    你们来信收到,知悉你们情况甚好,心安。然有一事相告,望你们早拿主意,早做准备。

    改革开放后,国家对城镇下乡知识青年政策有了重大改变。从去年开始,政府允许原来响应号召,支援农村建设的城市青年以参军,商调,顶替接班,病返,家庭变故,招工等多种方式返回城市。现在已经陆续办理好几批了。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唯一返城的机会。现在政策好了,城市变化日新月异,在城市发展预示着更有机会和前途,当年因生活所迫饿肚子的情形绝不会再有。为了你们以后更好的生活,也为你们孩子就业着想,父亲我希望你们早日做出决定,尽早返回城里,一家人团聚。

    另外,对陆东婚事一事,欣喜之余,有点担心。结婚会不会影响到陆东返城。会不会将来两地分居,影响生活。请你们斟酌后,早做决断。

    祝愿你们一家生活幸福万事如意!

    父亲:李志诚(字)

    82,4,8

    欣兰拿着信,看了一边又一边,心里无法说出地激动,似高兴,似苦涩,似酸憷,似痛非痛,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何尝不想回城,只因这从不可能的喜悦,突然到来,让她不敢相信是真的。自己从来就不敢有这奢望,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从天而降,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在她认为,自己在这里要生活一辈子的,从她和福生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认为这是命,返城念头在心里已经死了!

    欣兰有点抑制不住自己,她茫然失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仿佛是一个有生命却无知觉的人,在院里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她感觉心里有点受不了啦!她压抑着激动,决定不再想这事,就像没有这事一样。有了这想法,心情终于慢慢地平复下来。

    然而,心情可以平静,事不能不想。父亲信中提到陆东婚事问题,欣兰却不知该怎么解决。怪只怪自己,如果前几天不着急把慌地求桂枝就好了,现在发展到这地步,让自己进退两难。可这事该怎么办哪,欣兰想来想去,却实在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无奈只好寄希望晚上福生爷俩回来再说。

    午后,天终于憋不住,,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来。福生和大家伙躲在廊檐下,准备等雨过去继续干,可老天仿佛和大家作对似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一直下着。看老天没有住的意思,大家伙只好收拾工具提前放工了。

    海水没和福生一起走,他告诉福生,想让陆东和他作伴,一块去柳庄。福生听说,以为又是关于陆东谈恋爱的事,就不好意思多问,答应着直接和其他工人先走了。

    福生披着雨衣,冒着雨,一口气赶回家中,推开院门,却不见家中欣兰。他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于是就去推屋门,想把车子推进屋内。谁知门却推不开,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福生心慌了,一种不祥预感瞬时笼罩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