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做的对。先回去吃饭吧。对了，城里乱起来了，你别上赶着去。暂时也别收了，你要是没事可以来帮我家干活，包吃。”

    “谢谢！”少年低头的一瞬间，眼泪哗啦啦的掉。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当温暖来临，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

    “快回去吧。记得我说的房子。”

    ******

    这一晚，江明月又被那个面具的梦给惊醒，醒来后发现外面天还是黑的，动了动嘴巴，发现嗓子干的冒烟。

    江明月摸到三姐放枕头边的火柴盒，摸索着拿出一根来划拉点燃，尽量避开别照到三姐眼睛。

    在火光熄灭之前，她已经单手穿衣套鞋一气呵成走出房间了。

    一阵夜风拂过，江明月连着天灵盖都清醒了。

    本想钻进厨房倒热水瓶的水喝，发现厨房门开了条缝隙，堪堪漏出一条橙色的光带。

    有人？想起之前江北珊入门偷盗的那次，江明月整个人都怒了。

    顺手抄起一旁靠墙的扫帚，杀气腾腾破门而入。

    本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在看清里边的人时突然反手扔了扫帚，跟烫手山芋似的。

    “明月？你咋醒这么早？睡不着吗？还早呢！我估计才半夜，你快回去继续睡。”

    江明月：老娘真是吓死个人了！低着头在做什么呢？应该没看见她刚刚的样子。

    “妈，我口渴。”

    “啊？妈给你倒。幸好昨晚用上这热水壶。要冲些麦乳精吗？”

    “妈，我喝白水就行。”最好是温水，她都快渴死了。

    就见沈芳华两只碗来回倒水，几个回合就好了，江明月试着尝了口，温度刚刚好。

    内心感叹：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大半碗水喝下肚，她的渴才缓解下来。

    江明月这才注意到江妈在揉面团，锅里烧着差不多两碗水的量，江妈就在锅边贴饼子。

    “妈，你这是？”

    “我在试手艺。我怕忘记了。多少年了，幸好没忘，等会儿熟了你尝尝。”

    老实说，她看不出江妈这饼有啥特别的，就是一个面团捏成圆饼放锅边慢慢烤，掌握火力就行，一定不能火大，否则就焦糊了。

    但既没夹心，看着又没花纹，吃起来估计就跟没心的喜洲粑粑一个样吧，她并不期待。

    虽然这么想，但江明月没有表现出来，江妈大半夜就起来给他们兄妹做饼当早餐，他们只要是个人就不会嫌东嫌西，更何况这是纯麦面做的，一个月前他们家吃的还是半饱玉米野菜粥呢。

    “妈，我给你烧火。”

    江妈也看出她暂时没睡意，便也没催她回去睡。

    笑道：“你坐在灶膛烤火就是，里边我放了一根木柴，火候刚刚好，不用加。”

    “嗯”

    “才来咱家那会儿，是不是很不习惯这种土灶？”

    江明月回忆了下：好像没有！她似乎适应良好，几乎无缝衔接。

    江明月实话实说：“没有，我挺喜欢这种土灶的，冬天坐灶膛烧火应该很暖和。”

    江妈笑了：她家月月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以前珍珠在的时候，最是嫌恶坐灶膛，总是推给哥哥姐姐，想来是嫌弄脏衣服，可农家人，只要干活，哪里有不沾灰的？

    “妈，好香啊！”一会儿的功夫，从锅盖边缝钻出了阵阵麦香，香味渐渐的溢满整个厨房空间，竟把她的馋虫给勾醒了，江明月不自觉的舔了舔嘴，那副馋相，落在江妈眼里是那么的令人熨帖又好笑。

    等时候一到，江妈揭了锅盖，很快把十多个饼给弄上了筲箕，最先拿了一个给女儿。

    “趁热才好吃。但仔细烫到。”

    “嗯”江明月接过，的确烫手，但来这个家后她已经练出来了，在手上颠了几下，“咯嘣”咬上一口，那股大自然的麦香瞬间填满整个味蕾，竟是让她觉得山珍海味也不换，不是那种多浓烈的调料味，而是最本质的清香，竟然让她吃出了感动。

    就挺打脸！

    “怎么样？”

    “妈，太好吃了！你怎么做到的？这跟我吃过的饼都不一样。”

    江妈也满意的笑了。

    “这是你外公给我的《人间饼香》，据说是祖上的一位太祖爷在宫里御膳房做白案师傅，后来就把手艺传给了后辈，代代相传，直到世道乱了，这手艺才中断，不过我小时候经常看你外公做给家里人吃，也瞧了些，但没学到精华，你外公说传男不传女。”

    “那外公为何还把书给你？”

    “你爸没了后，家里四个孩子要养，你奶又和二房对我施压，说我是丧门星，逼着我分家，最终把我赶了出来。没了帮扶的人，你外公来劝我改嫁，孩子他们帮忙带，或者带孩子招一个进来帮忙养孩子，我都拒绝了。你外公被气到了，气我的死心眼，当即就要跟我绝交。

    但后面我依然坚持自己独自抚养孩子，你外公见我跟头驴一样不会变通，便也不再劝，回去让你舅舅把这本传家宝书送来，后来你外公可能是真被我气到了，都不跟我来往了。”

    江明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看着江妈，她内心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奇怪！

    江妈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悲伤，江明月感觉自己看不下去这样的江妈。

    但她没有跟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

    想到电视剧里那些，江明月给自己打了气，逐而从后面抱上了江妈。

    要说点什么呢？

    “妈，外公是爱你的，他只是恨铁不成钢，心里一定是挂着你的，如果妈你想回去看看，改天我们兄妹几个陪你去。”

    “谢谢月月！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头好受些了。或许我真该回去看看，就是不知你外公会不会把我打出来？”

    “放心，外公动手之前我就去抱他大腿撒娇，一定帮你哄好外公。”

    “噗嗤！”江妈当即被哄笑了，胸腔里那股自责与压在心底的悲伤也突然隐匿了。

    “妈，你还睡吗？”

    “妈睡不着了。对了月月，如果妈把这些饼拿去卖，会不会有人买？”

    江明月想了想实话实说：“妈，对于穷人来说吃什么都好吃，他们只会选最便宜又耐饿的。拿得出钱买吃的人又会觉得太普通了，而且这饼你刚才也说了，得趁热吃，一旦冷了味道就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