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39章:阴差阳错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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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3日,上午八点。“没想到我竟然也有穿绯袍的一天……呵呵~有意思!”
化妆室里,看着镜中身穿绯红朝服、头戴进贤冠、腰挂锦绶,手执笏板的自己。
只见高飞忽然有些怅然的感慨道。
毕竟当年在大宋的时候,这些衣服可是不能乱穿的。
按照宋制,公服三品以上用紫,五品以上用朱,七品以上用绿,九品以上为青色。
所以在大宋朝堂,绯袍非高官不可穿。
就算是像翰林学士,秘书郎这等清贵官职,也只能身着绿袍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梦华录》中,当顾千帆因功被皇帝晋升为皇城司副使“许借绯,赐银鱼袋”的时候,身为新科进士的欧阳旭会一脸艳羡的看着他!
其实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他那一身华贵的绯袍而已!
年少服绯的荣耀,甚至已然超过了进士登科的欢喜。
毕竟就算他们考中进士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只能一袭青袍。
每一榜进士里面日后有能十分之一的人官居绯袍,就足以被朝野称之位龙虎榜了。
当然,龙虎榜和龙虎榜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比如仁宗朝嘉祐二年的那次龙虎榜,含金量就高的吓人。
首先这一届科举的主考官就是当时的文坛领袖、翰林学士欧阳修。
也不知道是不是欧阳修的眼光太好,还是他的运气太好。
反正他这一科出了不少传奇人物!
甚至嘉祐二年这一科都不能称之为龙虎榜了,朝野常常以“宰执榜”代称。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一科除了位列“唐宋八大家”的苏东坡、苏辙、曾巩之外,还有后来官至宰辅的新党领袖吕惠卿、曾布等人。
甚至被称之为“理学五子”的张载、程颢等宗师大儒,也是在这一科被欧阳修录取的。
当然,所谓的“理学五子”那都是后人的称呼。
横渠先生张载可从来没有拜入理学门下,奉二程为主。
其实横渠先生开创的“气学”在关中地区一度和二程的“理学”不相上下。
只是奈何横渠先生虽然才高一世,但晚年却识人不明。
他这边刚仙逝,承接他衣钵的弟子就拜入了二程座下,拿老师的毕生成就做垫脚石。
这才让二程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最大的敌人吃干抹净,消化一空。
此言倒不是夸张,实际上在这些大儒眼中,道统之争,甚于杀父之仇。
可怜横渠先生一生著作无数,为“气学”留下不少典籍。
但衣钵弟子的背叛却让他的遗著笔记大多都落入了二程之手。
一生笔墨,竟然万不存一。
最后只留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让人振聋发聩的警世名言。
不过话又说回来,嘉祐二年这一科进士榜别说是在大宋了,就算是在千年科举史上都算是颇为罕见的一科。
所以只能算是个例,并不具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实际上在大宋,大部分读书人进士及第之后,并没有就此青云直上。
毕竟朝堂上的高位都是有数的!
老一辈不放权,后辈就算再有才华也只能苦熬着。
尤其是道君皇帝继位之后,大宋的冗官之态越发严重。
很多进士首次授官之后,常常要候选三四年才能再履新任。
因此即便高飞号称是东京第一衙内;
即便大宋的散官阶,寄禄官,差遣,馆职等官衔乱七八糟的有一堆。
但是高飞也依旧没有混上一身绯袍。
甚至他连一身绿袍都没混上,每年正旦只能穿着一身青袍去参加大朝会。
要是眼神不好的,远远望去说不定还以为是小厮呢!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大朝会高飞都懒得去凑热闹。
没办法,谁让他的寄禄官“致果校尉”刚好就正七品,连穿绿袍的资格都没有呢!
后来还是高俅被他给念叨烦了,找官家求了一个皇城副使的散官,这才让高飞如愿的换上了一身绿袍。
念及此处,高飞顿时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
高飞却是没有想到,跨越千年岁月,他竟然又和这个差事遇上了。
看来他和皇城司还真是有缘分呐!
当然了,玩笑归玩笑。
高飞当初的那个皇城副使和《梦华录》中顾千帆可不一样。
他就是挂名而已,实际上他连皇城司衙门都没有去过一次。
就好像一个公司虽然有很多副总,但真正管事的永远只会有一个。
至于其他人?不过只是过来混一份俸禄、蹭一个名头罢了。
而他高大衙内当初就是过来镀金蹭履历的那一个!
不过说句老实话,道君皇帝时期皇城司其实已经不像真宗时期那样牛掰了。
要知道皇城司这个衙门早就几经更迭。
早年在大宋开国的时候,皇城司本名为武德司乃是太祖所立。
而太祖赵匡胤组建武德司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对内,而是对外。
当时宋军对外战事的胜利,多赖武德司刺探之功。
不得不说,在如何打胜仗这方面,赵匡胤是绝对专业的。
只是后来太宗继位,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不仅将武德司改名为皇城司,还让其探听的方向由对外转为对内。
在职能上,其实已经和后世的锦衣卫差不多了。
只不过相比于锦衣卫,皇城司的权柄要更重。
因为皇城司的职司不仅包括刺探监察,同时还肩负着执掌宫禁宿卫的重任。
最盛时皇城司麾下有精兵数万,即便后来在文官集团的针对下屡遭裁撤,也一直保持在八千人左右的规模。
再加上皇城司不受三衙统领,而是直属皇帝亲自掌管。
可以说皇城司完全独立于朝堂之外自成体系!
毕竟其不仅拥有执法能力、情报能力、甚至还拥有独立的财务来源。
要知道皇城司麾下两大部门探事司和冰井务中,冰井务就是皇城司的钱袋子。
从这点上来说,后世的锦衣卫反倒是想皇城司的阉割版。
不过也正是因为皇城司位卑权重,所以一直都是内侍掌权。
比如《梦华录》中的皇城司正使雷敬,就是跟随真宗皇帝十多年的内侍。
而这也算是赵家历代皇帝为什么能坐稳皇位的原因之一吧!
只是再好的制度时间一久也会走样的。
就好像宋真宗时期,虽然皇帝对皇城司要求异常严格,使得这一制度充分发挥了作用。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皇城司内部也在逐渐腐朽。
等到道君皇帝继位之后,皇城司基本上和普通的衙门没什么区别,该有的毛病一样不落。
否则高俅也没办法把高飞塞到这么紧要的地方去镀金了。
……
“第68场,三镜,一次”
“action!”
随着场记打板退下,赵氏茶坊里,只见高飞与手下老贾选了一处临湖的位置坐下。
随后,只见高飞眉头微皱的轻轻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见此情形,身为皇城司吏员的老贾当即十分有眼色的关切道:
“指挥是嫌此地不够清净?”
闻听此言,高飞当即百无聊赖的摇了摇头。
老贾简直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轻笑道:
“先前听说您好茶,这间赵氏茶坊乃钱塘第一,不仅茶香果子好,掌柜娘子更是绝色!”
……
因为这是一场群像戏,所以当高飞与老贾坐在角落处闲聊的时候,茶坊里也三三两两的坐了一些群众演员。
而一身素雅交领襦裙的刘艺菲,则端着茶盘在众人之间穿梭不断。
以上种种,算是高飞与老贾这个镜头的人肉背景。
当老贾一脸得意的吹捧起此处的赵氏茶坊时,刘艺菲便在两人背后的邻座上茶。
因此之故,斜靠在坐榻上的高飞当即撩起眼皮随意的扫了一眼,随后道:
“这就是你说的绝色?”
不想见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老贾还以为高飞瞧不上眼呢。
“啊?哦,乡野村妇,当然不能和京城的红粉佳人相提并论!”
说实在的,老贾狗腿起来确实有几分高飞当初的风范。
故此高飞见状当即忍不住嘴角微翘的摇了摇头道:
“等你办完了这件案子,我调你回东京,让你好好洗洗眼睛!”
“真哒?多谢大人!”
说罢,老贾便一脸感激的先行谢过了。
只是这两人聊得倒是开心了,却将一旁正在忙活的刘艺菲气得翻了个白眼。
不由的在心里暗自吐槽着:
“这都是什么人呐?上个茶也能被误伤,离谱!”
而此刻监视器前的导演杨阳见状也忍不住微微颔首。
不得不说,刘艺菲这些年的演技还是长进不少的。
至少在这个镜头里刘艺菲虽然没有一句台词,但是该传达的信息却一点都没落下!
当然,最让杨阳满意的刘艺菲不像其他大牌那样耍性子。
让她当人肉背景配合拍摄,她竟然没有一点意见,二话没说就上了。
这让从业多年的导演杨阳顿时明白这次的拍摄恐怕要舒心不少。
……
与此同时,镜头前的高飞和老贾也没停下。
其实要是换做是一般剧组,像这样的戏份完全可以拆分成好几个镜头。
如此以来,便可以大大降低演员的表演难度。
要知道对于普通的演员来说,一个镜头拍摄的时间越长,难度也是呈指数级上升的。
这不仅仅是台词的问题,也包括了方方面面的反应。
但在周易这里,规矩却和圈内的同行不太一样。
早在高飞还是个草台班子的时候,就从来不因为演员而降低质量。
毕竟很多精彩的戏份只有一气呵成的才能最大程度的彰显其中魅力。
因为情绪和反应上的连贯性是全方位的。
而一旦分成零零碎碎的镜头来拍,那么演员能演出原来的八分魅力就算不错了。
当然了,如果演员实在做不到,那只能说明选错人了。
如此一来,换角反而是及时止损了。
……
“说正事,那个姓卫的不是已经招供了吗?说夜宴图就在两浙路转运判官杨知远的手上,怎么到现在还没拿到?”
镜头前,只见一身锦衣黑袍做贵公子打扮的高飞,表情颇为不悦的开口道。
上位者的威严,有时候其实就是在于对人性的冷漠。
所以见他如此反应,老贾当即也不敢再插科打诨。
在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他便立刻面色恭谨的低声回道:
“属下无能,可您吩咐过,事关宫中秘事,需尽量保密。”
“据属下所查,杨知远也是无意中收藏了此画,并不知道画中古怪。”
“他官不小,又是一个认死理的清流,倘若下官直接讨要,多半会把事情闹大。”
“所以属下便想悄悄潜入杨府把画偷出来……可不想他把这幅画藏得太深了,属下暂时还摸不到!”
闻听此言,高飞顿时默然不语,眉间的川字纹也不由自主的再次显现出来。
话说剧本中的这个《夜宴图》,其实是编剧从南唐的《韩熙载夜宴图》得到了灵感。
只是相比于原版,剧中的这个《夜宴图》杀伤性要更强大一些。
因为这幅《夜宴图》中画的是西川路转运使薛阙在沙漠里夜宴的情景。
如果换做是现代,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视频证据之类的东西!
只是纳扎不愧是周易有名的傻大姐。
当日收工之后,保姆车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的她当即便忍不住问道:
“老板,这又不是真正的视频,怎么能作为证据呢?”
“如果这都能当证据,那么过去的画家随便画一幅不就能诬陷别人了?”
闻听此言,高飞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剧本讨论会的时候你是又开小差了是吧?”
纳扎闻言当即怂怂的缩回位置上,有些为自家的好奇心感到后悔。
而见她这幅呆萌中透着一股愚蠢的模样,高飞当即无语的摇了摇头,再次解释道:
“过去文人收藏名画也是有规矩的!”
一般来说,为了证明自己曾经持有过这幅字画,大部分藏家都会盖上一个收藏章或鉴赏章。
比如乾隆就是一位人尽皆知的盖章狂魔。
通俗来讲,书画作品上的印章,相当于古人的“实名点赞”。
或许一开始头一个这么做的人只是为了附庸风雅。
但是千百年下来,那些古迹名画上的印章其实也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因为它们的存在正好让一副名画的流传有了可以探寻的线索。
这便是收藏家口中的“传承有序”!
所以只要找到原版的《夜宴图》,那么通过画上的一个个印章倒推出画作诞生的时间。
而一旦画作完工的时间被大概确定之后,其内容的真实性也就被证实了。
毕竟没有人能提前几十年就预料到画中的那个小姑娘后来能成为皇后,从而提前做假,留出这幅画!
从这个角度来说,别看《夜宴图》只是一副画,但包含的信息却比视频更多。
至少单纯的一个视频无法查出拍摄时间,但是《夜宴图》却可以。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华夏古画的黑科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