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五百五十五:撒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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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贾璟这个地位,只要他压着,军队里面除了宋清吴逵和任京礼之外,就谁也不敢乱!

    更何况他数万玉麟军正在北城虎视眈眈!别以为他们现在手里拿的是铁锹铁镐就真的成了五城兵马司那种废物兵了,他们随时换上铁甲,那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唯一让贾璟有些担心的是王子腾,虽然现在实际上京营大部分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下了,但是到底是京营指挥,他要是乱来,贾璟还真不一定能及时的制止他。

    不过没关系,王子腾这老小子典型的柴犬德行,你比他强,他暂时就先服你,只有等你不行的时候他才蹦出来给你一刀吸食你的血肉。

    所以贾璟并不如何担心王子腾,稍后叫人去跟他说一声,叫他这段时间老实一点就好,再说王子腾是聪明人,最起码的紧紧的跟着永熙帝这件事他还是做得到的,真让他造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除此之外贾璟还真没什么担忧的,外面那些人乐意喊他们就喊去呗,贾璟倒要看看他们能喊几天!

    想到这里贾璟陡然想起了什么,喝了口茶之后对探春道:“环儿最近怎么样?他没有傻到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罢?”

    贾环出自镜山先生门下,那一门的人有点儿邪门儿,心思纯正的邪乎了,一个个脸上就差写上“我好骗,快来骗我”了…………

    所以贾璟还真怕他们被裹挟了闹事,到时候贾环也因此掺和进这些破事里面!

    探春听到贾璟提起贾环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的道:“怎么可能呢?环儿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的在家窝着呢!自从考完之后就没出过门儿!不会的,环儿不会掺和这种事情。”

    贾璟点了点头,却眉头一挑道:“考完了就没有出门了?他的同年们没人约他?”探春无奈道:“环儿说那些同年们太傻了,还没他聪明,再说了这几天一直下雨他也懒得出门,就一直没去过。”

    贾璟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他们读书人的弯弯绕绕,就指着这考完试多认识些同年朋友,往后能搭上话有个照应呢,窝在家里以后不是少了这一环人情了?”

    探春连连点头道:“我们原也这样劝他,只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还说我们也不懂,这下用二哥哥的话说他,他总该听得了!”

    贾璟摇了摇头道:“罢了,有空叫来我亲自跟他说说,问问他是什么想法罢,你们说,他未必肯听。”

    探春闻言惊喜的道:“那么好!我要是跟环儿说了,他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呢!”贾璟笑了笑,随后刚要说些什么,白曦君却转过身来对贾璟道:“有人来找你。”

    贾璟转过头去看了白曦君一眼,起身道:“叫他进来罢。”黛玉等人知道贾璟有正事要谈了,故而便都起身告辞了,贾璟也不挽留,毕竟要谈事不好留他们在这儿。

    一众女子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白曦君之后,便都各自离去了,贾璟坐到了座位上,随后对白曦君道:“你也先下去歇着罢。”

    白曦君看了他一眼,看他脸色似乎并没有太难受,便点了点头去了,贾璟则是松了口气瘫坐在座位上,眉头微微皱起,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口。

    这银丝缝的,那能和前世的美容线比吗?再加上伤口本身就又痛又痒,所以贾璟其实方才一直是在忍着,此时看到贾家姐妹们都去离去之后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叶时进来看到贾璟瘫坐在座椅上也不奇怪,贾璟看到他便叹了口气道:“怎么了?”叶时严肃道:“刺客找到了。”

    贾璟一愣看向叶时道:“找到了?这么容易?”叶时点了点头,随后道:“但是已经死了,我们推测,应该是北静王府的人。”

    贾璟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后叶时继续道:“因此属下等推断,侯爷所言不错,的确是有两拨人想要刺杀侯爷,而北静王府的人,应该是想要警告一下侯爷,真正想要刺杀侯爷的是后面那群人。”

    贾璟脸色一沉,当初一看到两枚弩箭在地上的位置贾璟大概的就预料到了,应该是有两拨人想要刺杀自己!只是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北静王水溶的人!

    贾璟沉思了片刻后道:“会不会是天地会的那些人?”叶时摇了摇头道:“我们一直在盯着他们,他们的确是只想劫回他们自己人,对侯爷应该是暂时没什么兴趣,况且…………他们也掏不出弩箭这种东西来。”

    贾璟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道:“不管怎么说,最近京中不安生,你也看到了外面…………”叶时沉默着点了点头。

    贾璟强撑着站起了身来,叶时要上前搀扶,贾璟轻声咳了咳摆了摆手,自己站直了,缓缓的走向桌子旁,随后从桌子上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匣子交给了叶时道:“这个,就是当初的那个信物,我希望你能带着它出去躲一段时间。”

    叶时闻言顿时无必严肃的接过小匣子,同时犹豫了一下道:“侯爷,这个东西太珍贵了,我怕…………”

    贾璟摆了摆手道:“无妨,这个东西继续留在京中,恐怕有暴露的风险,到时候只要是当初了解那段秘事的人,看到这两件东西都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悄悄的带着人,拿着它出去躲一阵风头,我相信你。”

    叶时闻言激动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连忙抱拳跪在地上,贾璟上前去扶,他却眼含热泪的道:“士为知己者死!时!定不负侯爷之托!”

    贾璟扶不起来他,只能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这些做甚么?自家兄弟…………”叶时也是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贾璟随后又嘱咐了他几句什么,两人皆是没有注意到在门外,一道倩影悄悄的消失在了转角处……………

    …………

    此时的户部尚书张龚家中,妻子和子女早在数月前就被张龚赶回了老家了,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中,再到前几天,永熙帝消失数日之后,张龚突然就跟预感到什么一样,驱散了家中的奴仆,就连跟了自己数十年的老仆也给赶回了老家。

    所以偌大的府邸之内,此时居然只有张龚一个人,夜色已经深了,这府邸空荡荡静悄悄,他没有点灯,只是孤身一人坐在堂上,四周漆黑一片…………

    张龚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原本乌黑的整齐的一丝不苟梳在官帽内的头发,此时散乱着,蓬松着,上面满是银丝,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好几十岁!

    他微微阖着眼皮,若是靠近依然能够看得到他双眼之中的血红…………这段时间他杀人太多了。

    他呆呆的看着庭院,就好像看到了不久前这里的热闹景象,自己兴奋的跑回家,向家人宣告自己终于当上了户部尚书,终于可以大展宏图,可以一展心中抱负,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轰隆!”

    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是山间巨鼓作响一般的声音,张龚依然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个凋像一般。

    “轰隆隆!”

    紧接着的第二道炸雷,张龚仍旧是无动于衷,紧接着刷啦啦的雨水落下,张龚终于微微睁开了些许眼睛。

    外面的大雨击打着地面,好似倾盆一般,张龚好像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登州府那个叫文登县的小县城,他小的时候不懂事,总是会跑到海边,去看那天蓝相接之地。

    经常看海的人,心胸也会变得开阔,会变得更加坚强…………

    这是他的启蒙恩师跟他说的话,他记到了现在,那里的暴雨也是这样的,甚至是有的时候还带着唬人的大风,他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海边下大雨的时候去迎着风雨奔跑。

    为此他没少挨打…………

    他想家了…………

    两行清泪从他干枯的脸庞滑落,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出了厅堂,站在了庭院之中,瓢泼大雨瞬间就将他浸湿了!

    他仰着头,无声的看着天空,大雨打在脸上的疼痛,身上沁入骨髓的凉意,陡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海边,但是紧接着,他站到了上官仪的面前,那天他也是这样淋着雨哭着离开了上官首辅家中。

    他知道自己是在哭的,但是雨水此时已经将他整个人都浸湿了,就算是放声大哭,也会被雷暴掩盖。

    他终于没了声息,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也似乎是对眼前黑暗中的人轻声道:“是时候回去了…………”

    贾璟面色铁青的披上了毡布斗篷,快步的冲出了家里门口早有亲兵在看门了,一群嗓子干哑的士子们躲在廊檐下冻的瑟瑟发抖,看到贾璟走了出来,一个个顿时眼前一亮就要上前。

    谁知看着廊檐下的雨水,他们到底还是犹豫了,这样冷的夜里淋了雨,怕是就活不成了罢…………

    就是这么一犹豫,贾璟早已翻身上马,紧接着打马向着皇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士子们顿时兴奋了起来,一帮人你捅咕捅咕我我拉拉他的道:“快看快看!宁侯奔着皇城去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罢?不会是新党狗贼已经对陛下…………”

    “呸呸呸!不许胡说!就算是出事也是新党那群狗贼出事!”

    几个躲在士子群中的人目光闪烁着,便偷偷的退出了人群,轻手轻脚的就突然消失了…………

    贾璟脸色阴沉的站在乾清宫外,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样子,正在这个时候戴权静悄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贾璟连忙跪在地上道:“臣宁国侯贾璟!恭请陛下圣安!”戴权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侯爷不用问安了,这不是陛下在问话。”

    贾璟闻言更加严肃的看着戴权,随后起身道:“什么意思?不是陛下急召我入宫准备领玉麟军围了皇城?”

    戴权闻言苦笑道:“那是陛下没有昏迷前的命令,是按着规矩来的,陛下方才醒了,就取消了这个命令。”

    贾璟闻言双眼微眯道:“陛下到底怎么了!什么规矩?什么取消了命令?调兵岂可朝令夕改?我要面见陛下!亲自确定陛下的安危!”

    贾璟说着就要往乾清宫内走,正在这个时候戴权连忙拉住了贾璟苦笑道:“侯爷见谅,陛下实在是正在要紧时候,实在是见不得人!”

    贾璟闻言看着戴权,戴权苦笑一声,只能回答道:“陛下是因为您遇刺之事,急怒攻心,所以昏迷了过去,太医说是伤了身子,所以才会如此,所以需要静养,也不能有人打扰,陛下如今每日里清醒的时间不长,所以才不能见您!”

    贾璟闻言看了一面里面又看向他,戴权摊摊手道:“您现在就是进去,陛下也是昏迷着呢,见了又能如何?”

    贾璟这才作罢,戴权也松了口气道:“陛下有新的旨意给您。”贾璟闻言连忙要跪在地上,戴权却搀住了贾璟道:“您听了令就行,不必跪了。”

    贾璟闻言微微皱眉,戴权连忙道:“陛下命您调玉麟军出城…………”贾璟闻言顿时大惊的看着戴权道:“这是陛下亲口所说?”

    戴权点了点头道:“这是陛下清醒的时候亲口所说!”贾璟闻言微微皱眉道:“那北城的百姓怎么办?我玉麟军正在救助北城百姓。”

    戴权苦笑道:“陛下说了,北城的百姓先交给京兆府衙门,并且您之前不是已经委托了神京药行代为照顾?另外陛下也取消了对士子们的阻拦,陛下下令撤回所有阻拦士子们的衙役和士兵。”

    贾璟闻言顿时更是满头迷雾了,不过戴权显然是没功夫跟他在这儿站着,因此看向他道:“您知道了吗?”

    贾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后戴权便笑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就好,老奴这里还有要事,您看…………”

    贾璟紧紧的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我会在明日一早调兵出城的,总得给我们一些时间交割。”戴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随后贾璟便愣愣的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出了宫,他不懂永熙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调走玉麟军?

    作为士子们甚至是所有人心中唯一一支会勤王的军队,反而要在这个时候调出城外?这一招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永熙帝之手!

    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如此一来,不就更坐实了上官仪等人的“嫌疑”?明日自己调兵出城,上官仪等人岂不是要成为众失之的?贾璟有点迷茫了,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在宁国府内,一道黑影像是一片落叶一般落在了房檐上,整个身子伏在房顶上,静静的观察了一阵之后,她勐的从高处跃下!

    但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好像是被风吹起一般,轻飘飘的便罗在了地上,居然一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靠在窗户边,悄悄的听着里面的动静,身上暗自运起了真气,一瞬间被雨水打湿了的衣裳和鞋子都被烘干没有一丝水痕!

    她听着里面没有动静,等了许久之后,才轻手轻脚的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摸到了门边,悄悄的用刀从门缝中伸进去一别,门闩被轻轻松松的打开了。

    随后她悄悄的走了进去,扫了一眼屋内,没人!

    于是她开始大胆的翻找了起来,终于在桌子的边角她发现了不对劲,轻轻的一按,桌子上的暗格便打开了!

    她屏住呼吸伸手将暗格中的小匣子打开,随后接着月光向里面看去,顿时一双美眸睁大,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疯狂震动的童孔!

    她颤抖着手将匣子内的白玉虎符拿了出来,那玉佩被做成了虎符模样,背面用金子刻着一行小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而这不是让她最震惊的东西,最让她惊讶无比的,是匣子内那一方印玺…………

    她颤颤巍巍的将那一整块纯金打制的印玺拿了出来,那印玺上的蹲龙纽,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以使用的!

    果然掀过背面,就着月色一看,上面赫然四个大字:“太子宝印!”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陡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听师父提起的江湖传闻,说是当初宁王府并没有被太上皇全部诛杀,当时宁王妃早已生产了一个小王爷!

    而只是因为当时宁王生死未知,所以才推迟了小王爷的天家入玉碟的仪式,而后来宁王府被抄家的时候,太上皇到底是没舍得宁王唯一的血脉被杀,这才偷偷命令荣国公贾代善藏起了宁王遗孤!

    只是后来宁王遗孤不知所踪,江湖传闻宁王留给小王爷两件信物,拥有那两件信物的人,就是宁王遗孤!

    荣国公贾代善,宁王遗孤,宁侯贾璟!太子宝印!

    就在她冷汗直冒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澹澹的一声: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