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了全校老师会，苗群也从这许多天以来的阴晦与烦恼中暂时解脱出来。【 *】看着老师们欢声雀跃的样子，苗群也非常开心，仿佛68中学今年中考的成功，也有他苗群的功劳一般。苗群说：“现在马上再开一次干部会。”

    小会议室里，大家的情绪都不错。苗群说：“在纯初中学校里，我们今年的中考绝对是全市第一名；在与完全中学比较中，我们也挤到了第二名、第三名，这的确是振奋人心。我有一个提议，为初三的老师摆一桌庆功宴，好不好？”周素素说：“好啊！初三的老师都参加，学校的干部都参加。这确实是扬眉吐气啊！别的不说，我估摸着今天夏天，要到咱学校来择校的学生，少说也有几百人。我不担心钱多，就是担心学校没有教室盛啊！”董梅说：“今年中考考得好，是姚校长打的基础好；方校长分管初三年级，付出最多，功劳最大。”

    本来是很高兴的事情，让董梅这么一说，苗群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这个臭婆娘，可真是长一张臭嘴啊！感情今年的中考，功劳都是姚长青和方圆的，与他苗群没啥关系。周素素第一个不乐意了，张嘴就堵董梅：“董校长，你这样说我可不同意。方圆作为分管副校长，确实是为今年中考的大胜仗立下汗马功劳；但中考的成功，也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特别是苗校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坚定支持方圆，在财力上，在物力上，在人力上，方圆有什么要求，全部都满足，都支持。没有这个后盾，前提就没有了。董梅，你懂吗？”董梅果然被噎住了，张口结舌：“周素素，你怎么能这么说？”再也没有了后半句。

    几乎所有的中层都在用眼睛看方圆。方圆知道，自己的表态很重要，自己今天无论说什么话，都会传到姚长青的耳朵里，甚至会传到局领导特别是翟局长的耳朵里。方圆从心里不想否定姚长青，毕竟姚长青确实是相当不错的校长，至少方圆认为，姚长青比苗群有水平，会办事。况且，老师们这么用心去工作，去拼搏，也与姚长青制定出台的重奖政策有很大的关系。至于初三整体水平的提高，自己这个副校长也是尽了力的。苗群来到68中学后，对初三老师发挥的正面作用不大，如果不是自己壮起胆量顶撞了苗群一次，恐怕学校教师和学生食堂的伙食会下降得更厉害，是否会对中考成绩造成影响，这都是秃子头顶的苍蝇，一目了然。但能这样说吗？这样说的话，那简直就会让自己的顶头上司下不来台。在翟局长来68中学调研的时候，曾经指导过自己，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今天，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脸上的时候，方圆知道，自己不说也不行了。这话既要维护苗群的尊严，也不能否定董梅，更不能否定姚长青，说起来还真是挺难的。

    方圆说：“苗校长，董校长，各位同事，这一次咱学校的中考能有这样的好成绩，确实是非常让人高兴的事情。好成绩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这是集体共同努力的结果。姚校长和苗校长作为学校的主要领导，在财力、物力和人力等方面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在精神上鼓励和表扬初三的老师，给老师们提供了最坚实的后盾；董校长虽然不分管初三，但也把很多的精力投入到初三，同时，董校长现在认真地抓好初一和初二，也是在为明年的初三打好基础，做在现在，功在未来；周主席协调各方，对于初三的各项工作全力配合和支持，也功不可没；苏主任想方设法让学生和老师吃得好，这本身就为老师们加班学习、学生们安心学习提供了很好的保障；教导处的两位主任，在安排代课等方面，费了那么多的心，让老师们能够协调好课程安排，不会因为课程没安排好导致缺课现象；赵主任和小田书记，狠抓学生的纪律养成和品德培养，为初三的复习创设了良好的外部环境。所以，众人拾柴火焰高，团结一心力量大。今年中考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应归功于我们这个集体，归功于大家。我作为分管副校长，只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完成好了本职工作而已。我非常赞同苗校长的意见，应该请初三的老师们吃顿饭庆祝庆祝。苗校长代表学校，表达对初三老师的感谢，会激励大家在来年更加用心的工作，争取新的佳绩。”

    没有漏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否定姚长青，当然也没有突出苗群，更没有显示自己的作用。听着方圆的话，苗群的心里虽然不是十分满意，但比刚才是舒服多了，至少方圆没有强调他的功劳，将自己与姚长青并列，倒也可以勉强接受。苗群说：“好，方校长也赞同与初三的老师们庆贺庆贺，那我们就安排安排。周主席，这件事你来安排吧。”周素素说：“请苗校长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苗群说：“周主席办事，我放心。”

    散了会，方淑娟跟在方圆的后面，小声地说：“方校长，我找你有点事。”方圆回过头，看到面容有些灰暗显然是最近太操劳的方淑娟，心里有些心疼。方圆说：“方主任，有事找我啊！好，来我办公室吧。”方淑娟跟在方圆的后面，进了副校长室。带上门，方圆说：“方主任请坐吧。”方淑娟坐在方圆办公桌的对面椅子上，看着方圆，目光里却是一往情深的样子，看得方圆心里一愣，也是一惊。方圆说：“淑娟，你找我有什么事？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还是那句话，我一定尽我全力的。”方淑娟说：“方圆，如果我没有事情找你，就不能和你说说话吗？”

    方圆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回答。方淑娟说：“或许我算不上你的初恋；但方圆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第一次敞开心扉面对的男人。还记得去年4月、5月吗？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为你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特别的幸福，特别的开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爱你，我当时曾经对自己说，就是当我替你去死，我也愿意。”

    方圆的心顿时被震撼了，难道爱真地可以这么刻骨铭心吗？看看面容已有些苍老细细的鱼尾纹已悄悄地爬上眼角的方淑娟，方圆忽然感到，在过去的一年里，方淑娟老了许多。在她的脸上，已看不到少女青春亮丽的气息，有的是成熟与沧桑混合在一起的静穆与安详。眼睛还是那样大，但眼睛里的内容却更加深邃了。可是，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虽然自己当初确实欠她一个承诺，但自己一直都在弥补啊！今天方淑娟开门见山地这样表白，这又是为了什么？

    方淑娟低下头，轻声地说：“方圆，当初你没有选择我，而是选择了孔双华，我是很失望的，也很痛苦。我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一个像孔双华一样的家庭背景，恨自己没有如花似玉的容貌，恨自己是一个农民的女儿，恨自己没有本事赢得你的爱；但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过去是，现在仍然是。到今天为止，你仍然是我心目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方圆太吃惊了。他实在想不透，为什么方淑娟今天会跟他说这样的话，而且是这样的直接，没有丝毫的含蓄或委婉。唯一爱过的男人？这怎么能行？如果再与方淑娟扯拉不清，今后可怎么过啊！方圆最近一直很后悔，不应该与邵可卿上床；也隐隐地后悔，当初不应该与董梅上床；至于汪泉，方圆心里更是觉得愧疚：人家把女人花都给了自己，自己也不能娶她，这不是在害人家吗？方圆每每看到肚子一天天挺起来的妻子，这种愧疚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起来：妻子孔双华，为了他方家，挺着个大肚子，遭多少罪啊！自己如果还在外面五花六花地乱混，那实在太对不起妻子了。所以，最近几天，虽然邵可卿一次次地邀请，态度诚恳，甚至那诱惑的声音都让方圆腿软，但方圆还是拒绝了邵可卿，当然方圆的态度还是非常委婉友好的。现在，方淑娟又说这样仿佛只能对恋人所说的话，方圆如何能接受？

    方圆说：“淑娟，你对我的情意，我非常感谢。但淑娟你知道吗？我现在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无论在过去我与你之间有过怎样的关系，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淑娟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但在感情方面，我不能对你有任何承诺；但在朋友方面，我可以承诺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竭尽全力。”

    对于方圆的回答，方淑娟的心里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一些欣慰：这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有妻子，有孩子，知道如何面对外面女人的诱惑。唉，要是自己能够嫁方圆，该有多好啊！相信方圆在面对其他女人的诱惑时，同样能够想到妻子，想到孩子。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好男人已经不多了。

    方淑娟叹了一口气：“方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丈夫，也肯定是一个好爸爸。谁嫁了你，都会感觉到很放心，很幸福。对于你和孔双华的婚姻，我从来没有一点想法想破坏或者想怎么样，我祝福你们，一直能够幸福的生活。我今天找你，不是要破坏人家的婚姻幸福，而只是想对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方圆，我27岁了，已经越来越老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的脸色好像已经不如前几年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的眼角都有鱼尾纹了。但我要告诉你，我的身体是干净的，除了你曾经看过一次外，还没有第二个男人看过我的身体，我到现在应该是一个处女，一个货真价实的处女。”

    方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这个社会，听说过一个处女都要去小学低年级甚至到幼儿园。自己真***运气，孔双华是处女，汪泉也把处女给了自己。方淑娟跟自己说处女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想把处女献给我方圆吗？方圆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回应方淑娟的话。毕竟在一个异性的面前，谈处女的问题，似乎太敏感也太不合适。

    方淑娟见方圆反应，内心有些失望。难道方圆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吗？难道方圆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女身一直为他保留着吗？难道自己作为一个处女，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方淑娟不甘心：“方圆，我真地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在去年这个时候，如果你要了我，我心甘情愿；在现在，在未来的某一天，如果你要了我，我同样心甘情愿！”

    方圆实在不能不表达自己的态度了：“不！淑娟，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你对我的情意。我不能娶你，我就不配不拥有那么珍贵的东西。淑娟，我是已经结婚的人了，不能再与你之间发生些什么事了。淑娟，你是一个好女孩，一个勤劳、善良、上进、聪明的好女孩。谁娶了你，都是这个男人的福气。淑娟，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比我好的男人有许多，你也一定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好伴侣。”

    方淑娟摇了摇头：“方圆，我肯定要把自己嫁出去的，要是再嫁不出去，恐怕我就真嫁不出去了。如果真嫁不出去，我连老家都不能回，我的乡亲我的亲属，都会笑话我的。就是在学校里，也会有许多同事背后里传播我的谣言与绯闻。方圆，我一定要嫁，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请求你帮助，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方圆说：“好，作为朋友，我肯定会帮助你。说吧，什么事情？”方淑娟说：“你一定要答应我，我才能说。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举手之劳，但对于我来说，却很重要。”方圆说：“好，淑娟，我答应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方淑娟心里得意了。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方圆，我的女人花谁也不想给，只想给你。你今天要我，我今天就给你；你明天要我，我明天就给你。”

    方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