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工科长张元庆哭丧着脸来到了翟新文的办公室：“局长，马上要开党委会了，这党委成员的排名怎么排？”翟新文心情不好，语气有些重：“这样简单的事情还要来问我吗？你问过孙书记没有？”张元庆说：“这需要您这位一把手来确定。┃- ┃”翟新文接过张元庆呈报过来的名单，扫了一眼，上面是这样写的：

    东州市教育局党委成员：

    党委书记、局长翟新文

    党委副书记孙红军

    党委委员、主任督学邹志刚

    党委委员、调研员韩素贞

    党委委员、副局长和平

    党委委员、副局长耿清

    党委委员、副局长孔丽丽

    党委委员、副局长陈奇志

    党委委员、副主任督学方圆

    党委委员、副调研员、工会主席宋萍

    党委委员、副调研员汪兴邦

    应该说，张元庆的这个排名还是很好地体现了这一次新调整班子之后党委成员的排名，但翟新文很讨厌看到韩素贞这个名字，看到陈奇志这个名字也觉得有怒火在燃烧。看了半天，翟新文说：“按照市委通常的排名，韩素贞是调研员，已经是虚职，是非领导职务，应该排在方圆之后，宋萍之前。这件事我不敢确定，你与孙书记协商一下，再问问市委有关部门。排名不能搞错，搞错了会影响团结。”张元庆说：“好的，我马上跟孙书记商量此事。”

    看到张元庆的心情也不怎么好，翟新文安慰道：“元庆，如果你没有做那件事，陈奇志的位置或许就是你的，至少也应该是个副调。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像方圆这样背景深厚的，你去惹他，不是犯傻吗？”张元庆心里也很懊悔，嫉妒心早就变成了悔恨与惋惜：当初哪根神经错乱，做了这样一件错事，害了自己啊！翟新文说：“元庆，与方圆多沟通，我相信进步的机会还是有的。他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张元庆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局长，我去找孙书记了。”翟新文点点头，没有说话。

    汪兴邦又走了进来：“局长，有些事情向您汇报。”翟新文脸上带上了笑容：“坐，兴邦。”汪兴邦说：“我站着说就行。”翟新文想起昨天汪兴邦送韩素贞，脸色又沉了下来。这一晴一阴，让汪兴邦琢磨不透，心里也难免忐忑。翟新文说：“有什么事情？”汪兴邦说：“局里增加了和平、陈奇志、方圆三位处领导，我也荣幸地成为副调研员，而邹局长现在是正处级主任督学。局长，我请示一下，目前闲置的办公室只有于胜利和冯亮两间，该怎样安置？”翟新文说：“你征求过邹主任的意见吗？”汪兴邦说：“征求过，邹主任说就这样吧。把门口的牌子换一换就成。”翟新文说：“和平局长在部队是正团级的政委，就把于胜利的那一间，整理整理，给和平局长吧。”翟新文说：“你暂时还要兼任办公室主任，暂时没有办公室的情况下，你先委屈一下。”汪兴邦说：“好。”翟新文说：“方圆的情况你也了解，对不对？”汪兴邦说：“我了解。”翟新文说：“虽然方圆平常不在局机关办公，主要还是在学校里工作，但来教育局开会或办事，总需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汪兴邦说：“是。”翟新文说：“还有事吗？”汪兴邦说：“陈局长还没有办公室呢！”翟新文说：“现在的办公室实在是太紧张，太紧张了。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汪兴邦心里头真好笑：给方圆那一间办公室直接给陈奇志，最合适，还有什么太紧张？方圆根本用不着嘛。但想笑却不敢笑，汪兴邦站在那里，等待翟新文的裁示。

    翟新文说：“我刚才想了一想，有这么几个办法。第一，一楼司机室对面有一间休息室，供司机们睡觉的地方，可以收拾收拾，重新装修一下，给陈局长；第二，三楼韩素贞的办公室，原来是按照局长办公室的标准设置的，现在我看里面的休息间可以撤掉，在走廊上重新开个门，把里面的门立墙，把原本两间的办公室，恢复原样，韩素贞一间，陈奇志一间；第三，宋萍的办公室也挺大的，如果陈局长同意，那么就与宋萍合用一间办公室吧。你征求一下陈局长的意见，他想怎么样，就按照他的意见办。”

    好毒辣啊！翟新文的三个主意，一个比一个狠，让汪兴邦不敢直接答应。这第一个建议，那是把陈奇志等同司机看待，这既是对陈奇志的巨大侮辱，更把司机休息的地方都给占去了，司机们是党政机关中很特殊的一个群体，不好惹啊！第二个建议，实际上是一箭双雕，既剥夺了韩素贞以后想像局长一样可以有一个小卧室休息的权利，又直接把陈奇志与韩素贞给摆到对立面：是陈奇志因为要用办公室，剥夺了韩素贞的这个权利。第三个建议，更是手腕不一般，陈奇志如果与宋萍一间办公室，那么至少会有这么几点，第一，宋萍不乐意，平常一个人单独呆着，多自由，猛然间多一个男人，谁能乐意；第二，陈奇志不乐意，如果去了，就等同自己也是一个副调研员，这不是办公室大小的问题，更是一个面子和职位尊严的问题；第三，男女在一间办公室，孤男寡女，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汪兴邦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能去做吗？江山辈有人才出，自己只是一个虚职的副处级，将来还要在教育局工作十几年呢！谁敢说，50岁的翟新文和45岁的陈奇志，谁将来能主宰东州教育局？如果将来陈奇志主持教育局工作，那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早早地埋下了祸根？

    汪兴邦说：“局长，我提个建议。”翟新文说：“说吧。”汪兴邦说：“马上要开党委会了。要不在今天的会上，研究确定确定办公室吧。”翟新文眼中疾光一闪，但迅速地恢复了正常：“也好。就在今天的党委会兼首次局长办公会上研究一下吧。”汪兴邦说：“那我先出去了。”翟新文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妈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啊！

    孙红军走了进来。翟新文心情不佳：“坐吧。”孙红军坐在翟新文的对面，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翟局长，我刚才打电话给市委组织部办公室，征求了一下党委成员的排序。组织部的同志回答，韩局长排在邹主任之后也可，因为她是正处；排在方圆之后也可，因为她是虚职。在东州市各局委办，排法也不尽相同，大体上是这么两种排法。”翟新文说：“就排在方圆后面吧。我了解了一下，多数调研员都是在排在党委班子成员的后边。”孙红军说：“韩局长会不会有意见？”翟新文有些不耐烦：“她能有什么意见？她现在不是局长了！她就是一个调研员！调研员的完整解释就是正处级非领导职务，红军你明白吗？”孙红军说：“我明白了。汪兴邦刚才也打电话问我，说要更换局机关电话簿，这排序的问题也困扰着他。现在局长指示清楚了，我们以后就按照这个来办。”翟新文说：“就这样办吧。”孙红军不再说什么，离开了局长室。孙红军在心里感叹：在当前复杂的局面下，争取的盟友越多，才越有可能把握局面。翟新文一向都是非常聪明、精于权谋的，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样做的结果，那就彻底地把韩素贞推到对立面上了。

    教育局机关小会议室。当翟新文在张元庆的陪同下步入会议室，11位党委成员无一例外，全部到齐。翟新文看了一眼韩素贞，看到她还是坐到了倒数第三的位置，心里狠狠地得意了一下，觉得胸中的郁闷之气释放了不少。翟新文当仁不让，坐到了椭圆形会议桌的最顶端，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翟新文扫视全场，朗声说道：“今天是我们新班子配齐之后的第一次党委会，各位局领导手里都有一张会议议程。我看再增加一项与党委工作无关的议程，就是办公室的安排问题。这个，最后由汪兴邦主任说一下初步的安排，然后大家议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