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参观活动，方圆只陪屈必通、关权仁、柳军和各地市教育局长这一组。一路走来，虽然精彩程度不及上午的两节观摩课，但是内行看的是门道，省、省厅、市局的领导们看到了东州5中扎实而广泛的素质教育实践。体育大课间，与奥运结合，将健身、娱乐与爱国主义紧密结合；兴趣小组，门类非常多，从古典中国文化，到科技、艺术、陶艺，体现了学生的自主选择和素质教育深刻内涵；在微机教室，屈必通饶有兴趣地观看学生在制作页、制作幻灯片，甚至还让一个学生现场围绕着奥运的主题制作一个幻灯片，并现场演示。结果这位高二的学生用了10分钟的时间就做了一个具有相当水准的幻灯片，让观摩的领导们个个感叹不已。而辩论赛，精彩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国际大专辩论赛，是屈必通停留时间最长的场所，他在这里完整地看了一场辩论赛，不时为辩论学生的精彩表现鼓掌。当辩论赛结束，屈必通带着关权仁、柳军，走上主席台，与主持辩论的周玉洁，和每一位学生选手一一握手。

    不甚精彩，其实就是别样的精彩，这样的精彩更加真实可信。陪同的毕全力心里更加放松起来。这些节目，都是他在上周来东州5中提前看过的，幸亏方圆提早下手，从学期初开始就全力推动这些活动开展，使每一项活动都有较深厚的基础，学生们是在真开展活动而不是装样子，因而真实可信。翟新文也是感慨万千：方圆真有两把刷子啊！能在一所学校把素质教育搞成这个样子，全市恐怕再找不出第二所学校。明天将参观的4所学校，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吗？翟新文实k在放心不下，于是给孔丽丽和宋萍分别打电话：“一定要让迎检的学校准备得万无一失，你要靠在学校里。”5中做得太好，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反衬出其他学校做得不好！在素质教育现场会基本成功的情况下，翟新文可不希望出现星期天上午在参观体育赛事时出现的混乱局面。

    5中的参观，终于在有序而忙乱的观摩之后，顺利结束。5中的校领导们，把1000多人送上20多辆车后，都把目光投向了方圆。方圆说：“走吧，回小会议室，开个校务会。”

    邱正轩等人跟着方圆返回了二楼小会议室。方圆说：“素质教育现场会有关东州5中的内容现在可以讲完全结束了。明天上午，由市教育局领导陪同，参观4所其他学校，包括1所高中，1所职高、1所初中，1所小学。下午呢，将召开素质教育现场会总结大会，我校副校以上同志要参加。”那红说：“总算是没有辜负方校长的期望，我的晚会和课，都比较成功；我的艺术大课间，也算比较过硬。”

    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凸显自己的功劳啊！邱正轩、戴良花、黄嘉伟、阮少修都不约而同地看了那红一眼，又看方圆。方圆的脸上依然含着笑，并没有什么不快，几个人也就没有说话。

    方圆说：“这一次，我们的干部，我们的老师，都出了很多力，流了很多汗。这功劳嘛，该奖励就奖励！东升集团的安总给了我们100万，怎么用学校说了算；我们学校的自有资金也不少，该奖励我们的干部、老师，就奖励。回头啊，少修你和陈主任一起，拟一个奖励方案，我的要求是：公平公正公开，奖励的标准，奖励的原因，都梳理得明明白白。方案拿出来后，校务会研究通知，张榜公示。如果老师们没有意见，就发奖金；如果老师们有意见，这件事就由戴书记和阮校长负责做解释工作，并及时把老师反映的情况向我汇报。大家说这样好不好？”

    那红说：“以前发奖金，就是刘校长说了算。方校不但是校长，也是副局，比刘校长职位还高。其实你说怎么发，就怎么发，谁还敢说个‘不’字？”黄嘉伟说：“我觉得老师们的□□意识越来越强，或许刘校长以前的那种管理方式，并不适合于现在的东州5中。方校长讲□□，讲公正，我认为这才能让奖金的发放没有争议或减少争议。”邱正轩见黄嘉伟抢了先，心里嫉妒，说：“方校长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正是我们每一个副职要认真学习的领导艺术。我相信，有了这个原则，谁的功劳大，自然不会埋没。”

    邱正轩的话，暗含对那红的讽刺。那红说：“功劳大不大，要看出彩多不多；功劳大不大，要看谁的工作缺了就不行。邱校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看我这一次功劳不小，心里嫉妒是不是？”邱正轩不想在方圆的面前失分，淡然地说：“谁的功劳大，方校长心中自然有数，广大的教师眼睛都是雪亮的。那校长的功劳不小，这是肯定的，我也相信，方校长和全校的老师，能够给那校长一个公正公正合理的评价。不过，功劳大与小，不是争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干出来的，有的时候争与抢，也没有用的。”

    那红还想辩解自己的观点，方圆摆了摆手：“我相信，通过校务会最终的研究、向全体老师们的公示，一定会给每一个人相对公正的评价。”戴良花忽然开口，说：“校长，我提几点建议。”

    方圆看了看戴良花，心里有些奇怪，说：“戴书记请讲。”戴良花说：“目前，虽然有关素质教育现场会在5中的参观部分已经结束，但整个东州市的参观行程还没有结束。我担心，有些地市的教育同行，或许会在离开东州前还会杀回5中，看看5中是做个样子，还是真正地在推行素质教育。”

    一句话点中了要害。方圆说：“戴书记说得很好。邱校长，我们不能放松啊！各项开展的活动还要继续，不能因为参观的领导、同行们离开5中就掉以轻心。”邱正轩点点头：“是，每天的大课间活动照常开展。”方圆说：“那个辩论赛也要继续，直接决赛出成绩为止。”邱正轩说：“好。”

    戴良花说：“关于奖金的发放，如果本次素质教育现场会成功，不知道市政府有没有奖励？教育局有没有奖励？我个人以为，学校的奖励应该放在市政府或教育局的奖励之后。”阮少修说：“戴书记的意见我也基本同意。不过，学校的奖励方案可以先制定着，有备无患。”

    方圆忽然发现自己因为年龄小，经验少，这些方面还真是没有考虑到。方圆说：“戴书记提醒提得好啊！”那红说：“我们发我们的，上面再发，那是上面发的，两者不相干。”戴良花说：“说起来是非常相干。如果教育局发放的最高标准是2000元，我们东州5中能超过这个标准吗？”那红不服气：“怎么不能？我们东州5中的钱多，多发一点又算什么？”戴良花说：“如果我们发多了，恐怕对方校长会产生负面的影响。考虑问题，必须统筹全局，不能只考虑一个方面。”

    方圆觉得自己又受教育了。是啊，人在官场，就要适应官场上的规矩，哪能自己乱来？方圆说：“戴书记说得对。少修，你和陈主任在拟定方案的时候，不列数目，只列奖励原因。等市教育局的标准下来之后，我们再列标准。”阮少修说：“好。方校长，我有个提议，先把标准按照1分、2分等不同的分会列出分数高低。将来1分代表10元还是100元，这个再另外研究，好不好？”方圆说：“好。”

    戴良花说：“其实为5中做出贡献的，不仅仅包括学校里的干部、老师，一些领导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像毕市长，多次来到学校视察，随行的陈秘书长也有功劳；像制作学校素质教育宣传片，几位教育局的科长，几位东州5中的老校长，都有功劳，这个也应该考虑在内。像学校更新教学设施，财审科苏科长天天泡在学校，这个不能不考虑啊！”

    方圆忽然觉得戴良花其实用得好了，还真是自己得力的助手，至少她考虑问题比较全面。那红却严重不满：“老戴，我不是说你，要叫你这样做人，我们还不累死？如果方校说只发10万奖金，这么多人来分，每一个人能分几个钱？像毕市长、陈秘书长、翟局长、孙书记来我校不知道多少回了，都算的话，给他们少了不合适，我们学校的干部、老师能分几个钱？这样的话，老师们肯定有意见。”

    方圆制止了那红的议论：“那校长，我同意戴书记的意见。戴书记考虑问题很周全啊！凡是有贡献的，我们不应该忘记，哪怕就给这些领导200元，也代表着我们5中没有忘记领导们的关心。这件事，少修你考虑考虑。标准嘛，到时候提出来，集体研究。”阮少修说：“好。”

    方圆看向戴良花的目光里，充满了笑意：“戴书记，你今天的几个建议，都非常好，我全部采纳。你还有什么意见吗？”戴良花说：“谢谢校长。我还有一个建议，觉得有必要现在就着手考虑。”方圆说：“戴书记请讲。”戴良花说：“素质教育现场会之后，我估计来5中参观的各地教育局、教体局、文教局、学校会络绎不绝。长此以往，学校将不堪重负。谁能经得起学校里天天一拨又一拨地接待啊？如果接待都需要由方校长来陪同，方校长你还用干工作了吗？就是交待给副校长、主任，恐怕大家也是不胜其烦啊！”

    呵，又是一个尖锐而现实的问题。方圆神色严肃起来：“戴书记，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戴良花说：“山东有一所学校，叫杜郎口中学。当杜郎口经验推广之后，来学校参观的人太多了，有的时候一天要接待十几拨。没有办法，学校提出了一个方案，凡来学校参观，1人100元。参观的人数迅速地从一天十几拨减少到了一天两三拨，但参观依然很多。在这样的情况下，学校提出轮值接待的方法，就是每天安排一名干部，主要负责接待。干部包括副校长、中层。校长一般不接待，除非是由市教育局局长、副局长带的考察团。有的时候，以学校名义组织的参观考察，一般就是轮值的中层或副校长一个人全程陪同。但无论是谁来考察，收费都不免。”那红说：“好啊，这个建议还算是很好，一天要是100人参观的话，一天就是1万，一年就是360万啊！”

    听了戴良花的话，方圆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走出去看一看。工作6年了，只有上一次跟着翟新文去杭江、上海、苏州、南京走了几所学校，之前还真没有考察过任何先进地区的教育管理、教育经验。经验，很重要。他山之石，同样也有许多地方可以借鉴的呀！

    方圆沉默良久，思绪已经飞到很远。几个副职都在等着方圆，没有人敢打扰方圆的思路。经过了这一次素质教育现场会，大家看到了屈必通副省长、关权仁教育厅长、柳军副厅长、王国栋书记、宋云生市长等大领导都对方圆如此关心、如此亲切，都知道方圆现在的能量已经到达了清江省这个层面，这个时候，还有谁敢摸方圆的屁股？几个副职之间互相不服气倒也罢了，在方圆的面前，连那红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过了很久，方圆说：“戴书记这件事考虑得非常好。我希望以后同志们都要多像戴书记这样，提出合理的、有价值的建设性意见。这样，我们的学校会更好。”戴良花得到了表扬，心中感慨：酝酿了这么久的话，今天总算是没有白说。本来就抱着光脚不怕穿鞋的想法，把心中的考量说出来，方圆采纳的话，对她的印象会好；不采纳的话，反正也不是常务了，也没有损失。没有想到，今天的话，竟然产生了这么好的效果！不敢说是彻底打动了方圆的心，至少也算是一鸣惊人，让其他副职，让方圆，见识到了我戴良花的能力与经验！

    方圆说：“既然这件事是戴书记提出来的，戴书记就拟定一个方案，校务会研究，然后，因为牵扯到收钱之事，所以我还要向翟局长汇报此事。局领导同意了，我们就可以实施。收钱，不仅仅是经济效益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通过收钱，减轻了学校的接待压力；通过收钱，从另一个侧面更证明了我们东州5中有实力、有水平！我原则上支持这件事。戴书记，辛苦你了。”戴良花很开心：“好的，我今天就拟定方案。”

    方圆说：“今天的工作，明天的工作，后天的工作，都要照旧，不能有一丝放松懈怠。邱校长，你是常务，你要抓起各方面工作来。”邱正轩说：“请校长放心，我一定一如既往地抓好各方面工作。有什么情况，我都会及时向校长汇报和请示。”方圆说：“庆功宴要举办，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后天，我听说要组织代表团去雁荡山参观游览，也是有可能杀回马枪的。我们要等到他们全走了，再办庆功宴，好不好？”

    几个副职异口同声：“好。”

    方圆站了起来，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邱正轩急忙快走几步，跟在后面，一个小动作，也要体会出常务副校的位置。那红在后面冷笑几声，没有说话。其他人同样没有说话。

    回到办公室，方圆的心就燃烧起来：马上要见池丽萍了，方圆怎能不激动？今天的课很成功，今天的参观也比较成功，5中的参观结束了，压力没有了，方圆就想着去品尝品尝池丽萍的手艺，就想着池丽萍那让人充满眷恋充满**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