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4.2010、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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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服从组织安排。”

    这是方圆回答梁兆朋的话。梁兆朋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被方圆捕捉,但方圆不能接过梁兆朋的话。官场经验的积累,让方圆的心有些冰冷:在不完全了解梁兆朋的情况下,又怎么能随便地接过人家递过来的橄榄枝呢?方圆说:“今天听了梁书记的教诲,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浅薄。原以为自己帮助过几家企业,恰巧都取得了成功,还真以为自己有两把刷子。但今天,我才知道,实际工作跟想像的,要有很远的差距,我还需要加倍努力学习才行。在现阶段,我觉得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就是教育教学工作。好高骛远,只会把事情办坏。我真心地谢谢梁书记,您让我反思自己,认清自己,我以后一定会向梁书记多请教。”

    梁兆朋点点头:“谦虚使人进步。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方局长一定会成长为综合型、全面型的党政人才。教育,固然能发挥出方局长的特长,但面有些狭窄。如果方局长真正地想锻炼自己,县、区的工作经历,必不可少。”方圆说:“是的。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差距特别大,如果未来有机会,一定到县区接受全面的锻炼。”

    余聿送梁兆朋下楼,宁欣欣这边已经给方圆摆好了午饭。今天的宁欣欣,就像一个乖乖受气的小媳妇,规规矩矩,逆来顺受样子,让方圆心里想笑却不能笑。如果是这样的状态,余聿任办公室副主任还是比较合适的。方圆说:“等等余聿吧。”宁欣欣说:“不用等他,方局长您先吃吧。他到时候吃点剩的就可以。”

    嘿,骨子里还是有一些轻视啊!或许是为了更好地照顾我方圆,但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是少了几分对余聿的敬重。看起来,以前余聿在家庭中的地位真是不怎么样,很有可能经常吃媳妇和孩子的剩饭剩菜。

    方圆说:“我不急。和余聿一起吃比较好。小宁,你吃过了吗?”宁欣欣说:“我和孩子在家都吃过了,做出来我们先吃的。”

    倒!方圆感慨:敢情自己和余聿吃的是宁欣欣和小余同学吃剩下的饭菜。这跟张巧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正想着张巧的好呢,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方圆接起来,听到了张巧在电话里急促而焦虑的声音:“方局长,我犯错误了,请您批评。”方圆说:“嫂子,怎么了?”张巧说:“我今天上午到春晓公司报到,丁总很重视,当场宣布我为公司财务经理,副总经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和丁总。我根本不熟悉春晓的情况,哪能一上来就干副总呢?丁总说,只要是方局长您介绍的,她百分之百的信任。”方圆说:“让你干什么,你就好好干吧。只要努力工作,只要别三心二意,我和丁总都不会亏待你的。”张巧说:“我知道,谢谢方局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就算是头拱地,也不能让方局长失望。不过,今天我在公司,心不在焉,一直想着晚上给你做点什么好吃的,结果我这情绪就被丁总看出来了。丁总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不是,丁总追问,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最后我说想给您做晚饭,丁总就更奇怪了,我就把您生病住院的事情告诉丁总了。丁总当场就哭了,她现在已经开着车,去医院了,我拦都拦不住。”

    这妈妈的,又给我捅破天了。方圆深吸几口气,努力地让自己把情绪平息下来。医生嘱咐过了,一定不能激动,一定不能着急,一定不能生气,这样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我能不着急吗?

    果然,才和余聿摆上筷子吃饭,丁春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弟,你在哪个病房区呢?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吓坏姐了,我现在手还在哆嗦呢!”方圆听到丁春晓的哭泣,内心充满了感动,这是真情啊!不掺水的真情!方圆说:“姐,我没事,挺好的。”丁春晓说:“告诉姐,你住哪个病房。”

    方圆是真不想让丁春晓来,来了就是添乱。但是,能拒绝这个痴情的女人吗?丁春晓因为腹中的小宝宝,现在可以讲绝对是死心塌地地爱,拒绝也是一种伤害。方圆不想伤害丁春晓,因为丁春晓本身是一个很可怜的孤儿,如果再没有真挚的爱,她的心灵能忍受这样的创伤吗?

    方圆说:“我真地挺好,正在吃午饭呢!姐,你别哭。我希望,我见到你的时候,是你的笑脸。”方圆说了病房号,很快,丁春晓就出现在方圆的面前:小腹微微地凸出,全然没有企业董事长、总经理的那种威严,穿的衣服松松垮垮,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家庭妇女。方圆站了起来,笑着说:“姐,过来坐。”丁春晓走到方圆的面前,看着方圆略显苍白的脸,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哇的一声就哭了。38岁的女人,与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面对心爱的男人,看到他生病了,就会心疼得像刀割一样。

    余聿这个吃惊啊:转眼这是第二个来看方圆的看起来有亲密关系的女人了。余聿见过宋思思,但不知道丁晓华的女儿丁楚珂也过来看望过。余聿说:“这位大姐,方校长的病,不能激动。”丁春晓点点头。余聿说:“欣欣,走吧。”

    宁欣欣对于这样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还是很有浓厚兴趣的。但被余聿一叫,也有些清醒。两个人出了门,余聿说:“欣欣,你什么都没看见啊!”宁欣欣说:“这个女的是谁?好像怀孕了呢!”余聿不高兴地说:“你要害死我啊!”宁欣欣说:“她好像比方局长大十几岁呢!”余聿真火了:“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宁欣欣问:“你认识这个女的?她是谁啊?”余聿说:“我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这里的事情啊,你都闭紧了嘴,绝对不能说,烂在肚子里吧!”宁欣欣说:“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谁授权你这样大声跟我说话?我辛辛苦苦做饭,我辛辛苦苦为你的前途伺候人,你还这样跟我说话?哼!”宁欣欣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一把被余聿拉住:“宁欣欣,你真地准备把我的脸丢掉太平洋里啊!你看看那边护士和别的病房的都在看你呢!”宁欣欣说:“那是在看你!”余聿心灰意冷,松开了手,连话都不愿意再说一句。

    有些苍凉地,余聿落寞地转身,到走廊里的长椅坐下,十指叉进头发里,头深深地埋下,几乎垂到两腿之间。妈的,忍了你快十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生了我余家的孩子,早就跟你离了。不分场合,不分青红皂白,什么时候都强势,什么时候连好话都听不进去,这样的老婆,还留着干什么?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走得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谁找了这样的老婆,真***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宁欣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护士站和其他病房。夫妻两个的声音很大,果然有好多人都在看。自己嘱咐过自己,以后要注意维护丈夫的尊严和脸面,怎么说忘记就忘记了呢?看到丈夫痛苦的状态,宁欣欣也有些后悔。她走到丈夫身边,悄然坐下:“你态度好一点,我就不会急了嘛。”余聿根本就不搭理宁欣欣。当心灵被宁欣欣用肤浅或者叫浅薄而好胜好强的小刀一刀一刀地刺得千疮百孔的时候,爱的血已经全部都随着刀孔流光了,剩下的只是无穷的厌恶!当宁欣欣把手放到余聿的后背要抚摸余聿,安慰余聿的时候,余聿接着站起来,坐到了另一边的一个长椅上,保持距离。

    宁欣欣又想发作,以往有谁敢给她这样的脸子看?当看到余聿冰冷的目光、厌恶的神情,心里也是一惊。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余聿就像看一个仇人、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她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宁欣欣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年的婚姻,顺风顺水,什么都在家里是主导,哪里想到,丈夫眼睛里不再有柔情,更别提什么蜜意。丈夫的眼睛里,只有那让宁欣欣触目惊心的厌恶与冷漠。

    宁欣欣慌了。她想缓和这种局面,但不知道怎么做。想了半天,她站起来,有些心虚地说:“我回家给你和方校长准备晚饭。我晚上带儿子过来。”人走了,还一步三回头,但余聿根本就没有理睬她的意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宁欣欣决定,先找自己的妈妈,再找公公婆婆,让老人来帮忙协调。宁欣欣没想过离婚,其实余聿还是很优秀的,课教得好,又在东州第一名校的5中工作,马上又要提拔为学校的干部了,未来当个副校长甚至是校长也是很有可能的。余聿对家里很好,挣的工资、奖金一把交,尤其像东州5中这样的好学校,奖金还是很高的,在一定程度上比工资还要多。余聿平常下了班就回家,对家庭、对婚姻都忠心耿耿,没有花心的坏毛病,这样的男人现在也不多了。宁欣欣越想就越不想推动余聿,但现在她害怕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有失去余聿的可能了。

    宁欣欣打着出租车就回娘家了。余聿的心情因为宁欣欣的离去也平和了很多。但是,如果余聿知道宁欣欣又把今天看到的丁春晓来看望方圆的前前后后,以及由此而引发夫妻两个人吵架的前因后果又跟双方的父母说了,余聿就该一头撞墙了。怎么不能说呢?或许宁欣欣无心,但是要想说清吵架的原因,就得说丁春晓来看望方圆的事,丁春晓怀孕的事情也是在介绍情况的时候,顺嘴带出来的;丁春晓看到方圆就痛骂流涕,肯定是向双方老人介绍的重要内容。余聿正在面临着一所前所未有的家庭风暴,而这风暴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方圆,波及到了来看望方圆的这个怀孕的老女人丁春晓。

    病房里,丁春晓早已趴到了方圆的肚腹上,哭得泣不成声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方圆轻轻地抚摸着丁春晓的头发,感受着她的真情挚爱,内心对这个姐姐也充满了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