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市教育局新学期会议，在方圆缺席的情况下，在奥运会前夕隆重召开，市委常委、副市长毕全力出席会议，教育局党委副书记孙红军主持会议。会上，党委书记郝丁一宣读了人事任免的决定；翟新文作了过去一学期工作情况总结和新学期工作部署的报告，同时，会上颁布了《东州市教育局2008～2009学年度第一学期工作意见》。这是一次隆重的大会，团结的大会，成功的大会，为东州教育在秋季新学期开学前指引了光明的前景，正确的方向。

    方圆在部队医院的病房里，接到了盛治仁打来的电话。盛治仁关切地询问了方圆的病情，嘱咐方圆好好养病，不用担心党校的学习，会安排方圆进入下一个批次的党校学习班再学习。盛治仁说：“郝丁一同志即将离开教育岗位，小方你是局党委成员，我现在代表组织部征求你的意见。”方圆说：“我一定会站在有利于东州教育发展的立场，公正客观地向盛部长推荐。”盛治仁说：“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因为组织部还要征求其他班子成员，以及有关市领导的意见。小方同志，你认为谁来接替郝丁一同志比较合适？”方圆说：“我推荐两个人选，谨供部长参考。”盛治仁说：“好，你说吧。”方圆说：“我推荐的第一人选是孙红军副书记。孙书记长期在教育局从事组织干部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也非常熟悉东州教育几百个科级和副科级干部的情况。同时，他人品端正，党性修养好，为人公正，在教育局有较高的威望。应该说，孙书记任党委书记，比郝书记要好。不是说郝书记没能力，也不是说郝书记人品不好，关键是郝书记不熟悉东州教育系统的情况，到现在恐怕连教育局直属学校的校长和副校长都没有认全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能为东州教育事业选拔出德才兼备的干部。郝书记的劣势，恰恰就是孙书记的优势。”

    盛治仁说：“是啊！不熟悉有关的人和事，又怎么能做好工作？不过，小方，我可是听说孙红军同志在局党委会议上，对你的建议提出不同意见。”方圆说：“部长，这件事是有的。在前几天召开的局党委会议上，孙书记否定了我的多个提名，而且还是5中的提名。否定谁谁心里都不太好受，但是部长让我推荐的是合适的局党委书记，而不是推荐谁是我的好朋友，谁和我走得近，我必须站在谁当局党委书记最有利于东州教育事业发展的角度来推荐，不能因为孙书记曾经反对过我，而不推荐他，因为他确实很合适。”

    盛治仁在电话的另一端忍不住点点头：“好，小方你这个态度，要的，要的。那么你推荐的第二人选是谁？”方圆说：“我推荐和平副局长。”盛治仁说：“为什么推荐他？”方圆说：“我推荐有三点理由：第一，他本身就是正处级干部，任党委书记是平级升职；第二，他长期担任部队的政委，本身就是搞党务、搞组织的，在组织人事方面经验非常丰富；第三，他现在干分管体卫艺科的副局长，却存在着业务不熟，难以驾驭的问题，干着比较辛苦。”盛治仁说：“是啊，和平同志一直是部队的政工干部，工作经验没得说。可是，他同样也不是很熟悉东州教育的人和事。”方圆说：“那么和局长是不是转任党委副书记，更有利于发挥他的专业特长。上面有熟悉业务、熟悉人事的党委书记把着关，具体的政工工作又很得心应手，过不了几年，和局长又将成为东州教育系统得力的政工干部。”盛治仁说：“那么谁来担任分管体卫艺科的副局长呢？”方圆说：“我推荐现任的政工科长曹本松。曹科长能担任政工科长，协助书记和副书记具体处理教育系统的组织人事工作，本身就说明了他的人品与能力。在担任政工科长之前，曹科长长期担任东州教育局的体卫艺科科长，对中小学体育工作、学校卫生工作、学校艺术工作，经验之丰富，在东州教育系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他如果能够担任副书记分管这项工作，一定会很好地起到传帮带作用，把他宝贵的经验传授给下面的科长和科员，让这项事业能够传承并不断发展。”盛治仁说：“好，你的意见我都清楚了。好好养病，早点恢复，早点返回工作岗位。”方圆说：“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出院了，东州5中新班子也组成了，我也要和学校班子的同志，研究新学期的工作。”盛治仁说：“好，就这样。”

    市委书记王国栋召集了书记办公会，市委副书记、市长宋云生，市委副书记、市政协主席时明祥参加。组织部长盛治仁向三位书记汇报了对东州教育局人事调整的初步意见：郝丁一同志离开东州，拟任省文化厅某处调研员；拟任命党委副书记孙红军任教育局党委书记；拟任命教育局副书记和平任教育局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拟任命政工科长曹本松任教育局副局长。

    这其实就是王国栋的意愿。王国栋是站在最有利于东州教育发展的角度，考虑了这一次人事。时明祥沉默不语，宋云生提出了疑问：“治仁同志，孙红军同志任党委书记我没有意见，孙红军同志确实是目前情况下最适任的党委书记人选。但是，据我了解，和平同志在东州教育的工作业绩并不突出，威信也不高，同时，他不熟悉东州教育的人和事，让他担任党委副书记，相当于在局党委班子的排名靠前了，这也是一种提拔。这是对东州教育事业负责吗？我不同意和平任党委副书记，我提名现任体卫艺科科长张元庆任党委副书记。理由是：张元庆之前担任政工科长，业务熟练，熟悉政工工作；张元庆工作能力比较强，以前还担任教育科长，既熟悉教育工作，也熟悉学校体育卫生艺术工作，还熟悉组织工作，是不可多得的全面型、复合型人才。请王书记、时主席考虑我的建议。”

    时明祥不太熟悉张元庆，继续沉默。王国栋对张元庆是有印象的，王国栋说：“市长，提拔一名干部，不能光看能力，更要看德行。我记得张元庆曾经造谣中伤过其他同志，只是因为嫉妒的缘故，教育局当时曾经给予通报批评。一个品行上有瑕疵的同志，怎么能够放到党委书记这样重要的岗位？”

    王国栋是最反感这样的人，所以相当于直接否定了宋云生的意见。

    宋云生说：“张元庆同志曾经犯过不该犯的错误，但对于同志，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我党的一贯宗旨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张元庆同志是难得的干才，无论是在教育科长岗位，还是在政工科长岗位，还是目前的体卫艺科科长岗位，都把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如果他不担任局党委书记，那么我推荐他担任教育局副局长。”

    宋云生保张元庆的态势很明确。一个市长，要求一个副局长的指标，在多数情况下，都会得到同意，毕竟是市里的二把手，几分颜面还是要给的。

    王国栋说：“这么说，你也同意和平转任党委副书记？”宋云生说：“如果张元庆同志任教育局副书记，我不反对和平任党委副书记。”这是在讲条件，答应了我的条件，那么我也可以答应你的条件，政治向来如此，没有单纯，只有利益与妥协。

    一直沉默的时明祥开了口。作为曾经长期专注于党务工作和组织工作，只是现在把重心放到了政协工作中的时明祥，同样不是白给的。时明祥说：“盛部长的前两项提名，现在看来，书记、市长都没有异议。现在有争议的是：张元庆和曹本松谁任副局长的问题。我看这样好不好？我们选拔和推荐干部，□□的程度越来越高，民意测评体现了群众对拟提拔干部的评价。不排除一些感情票，但绝大多数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这也应该是最公平的办法，也是最□□的办法。”

    王国栋赞赏地看了看时明祥，说：“时主席的意见很中肯。市长，关于这个副局长的拟推荐人选，我们就让他们两个公平竞争好不好？”宋云生不能反对党内□□监督，他答应翟新文了，要积极推荐张元庆，但现在的情势，只能答应。最多是让翟新文提前做做工作了。

    当天下午，群峰常务副部长来到了教育局，召集了全局的机关同志开会，进行民意投票。郝丁一、翟新文分坐在群峰的左右，群峰作了严肃的讲话，□□的意思就是希望所有的同志都能站在工作的角度，对拟提拔的人选进行评议。投票的人选有3人：孙红军，等额投票；曹本松、张元庆，二选一投票，对德、勤、能、廉进行全面评价。

    翟新文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张元庆能不能过关。科长和科员们的心态则不一样，虽然不能交头接耳，但是大家都注意到了一个现象：曹本松在之前经常跑方圆的办公室，而张元庆则是得罪了方圆的人。这哪里是在推荐副局长，分明是在“拼爹”嘛！很快，每一个投票的人都写下了郑重的一票，□□的一票，神圣的一票。不会有外人知道这票是怎么投的，至少每一个人都能把自己的心声表达出来。这是近年来中国政治□□化的一个重要进步，现在包括推荐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政局委员等，都会有一个差额的大范围的候选名单，在一个普通百姓不了解的更大的范围内进行民意测评，参与测评的包括退下来的老同志，包括省部级、厅司级的同志。再靠一个人指定或任命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时。虽然还不尽如人意，但毕竟这是一个大进步。

    投票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曹本松以较大的优势战胜了张元庆。在接待室，翟新文看到投票的结果，感到了无比挫败，也感受到了方圆的强烈威胁，内心对方圆的感情更复杂。

    方圆第一时间接到了曹本松打来的电话：“方局长，谢谢您。”方圆说：“是孙书记的提名，我给敲了敲边鼓。”曹本松更加有数：“方局长，别的不说了。如果我能晋升副局长，以后党委会上我的一票，就是你的。”方圆说：“舅舅是个好人，早就应该提拔了。以前的领导不重视，只用人，不培养人，耽误了舅舅啊！”曹本松眼泪就流下来了。曹本松决定，等正式的任命下来，一定第一时间给苏睿涵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一切！没有苏睿涵的面子，方圆凭什么会帮自己？曹本松人老成精，看问题看得很清。

    之后不久，方圆又开始头痛了。这头痛，不是身体的病症，而是感觉到棘手难办。因为他接到了一个充满哀怨的电话，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挂着局长助理头衔的市教研室主任谢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