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圆提问，阮少修也是一脸痛苦状：“校长，我哪有什么好办法啊！”方圆说：“现在看，大范围的喝酒，还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阮少修说：“是啊，特别是像咱这样特别大的学校，一人敬一杯，也很要命啊！”

    方圆说：“我试试看吧。”

    方圆没有回自己的座位，而是走上了主席台。他走到麦克风前，对全场说：“各位领导，各位前辈，老师们！按照往常的惯例，在领导给大家敬完酒后，许多老师也都准备给各位领导敬杯酒。如果真地这样做，我看韩主任也好，和书记也好，我也好，还有我校的各位副校也好，估计谁也承受不了500杯啊！可惜我的肚子不是储油桶，确实是盛不下这么多的酒！所以，我商量一下，如果有谁愿意敬我一杯酒，就在这里，就在此时，大家端起酒杯，我也喝满这一杯，好不好？给大家五秒钟的时候，大家骂也好，赞也好，祝福也好，都在心里念一遍，就算是对我的祝酒辞了。我谢谢大家了！”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新式敬酒方式。老师们都站了起来，纷纷端起手中的酒杯，给方圆敬酒。方圆冲着大家摇杯致意，把杯中满满一杯干红，像喝啤酒一样喝下去，说：“我谢谢大家！大家继续，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一定要尽兴；第二，一定不要喝醉；第三，走的时候别忘记拿礼品。我想了一下，觉得大家走得估计比较晚，那么每个人走的时候，再从酒店的服务台提取50元的出租车费，都搭辆车回家吧。特别是这些离退休的老同志，老前辈，都坐出租车吧，一定要注意安全！谢谢！”

    方圆走下台，回到自己座位，又端起一杯：“各位领导，各位前辈，我再敬一杯赔罪酒。喝了这一杯，我提前走一会儿，不好意思了。”

    一位白发老人说：“我是绝对能理解，小方校长肯定是非常忙。走吧，我们这些老哥们儿，在这里乐呵乐呵。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就走。”方圆说：“谢谢您的理解。”

    方圆喝了酒，正准备要走，忽然听到主席台上有人在深情地说：“尊敬的方校长，韩局长，和书记，在全校上下庆祝教师节的喜庆时刻，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想跟大家说一说。我觉得，现在东州5中的风气非常正，大家只要好好干活，只要能干出成绩，领导就不会忘记，就会重用。这在很多年的时间里是一直没有的情况。要知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有一位前任校长，不看能力，就看谁长得漂亮不漂亮，就看谁会不会拍马屁送钱，把5中搞得乌烟瘴气的，能干的，因为不会拍马屁就得不到重用；不能干的，长着一张会说好话的嘴，就可以提拔；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够被提拔被重用，甚至出公开课明明不行还要一个劲地硬往上推。东州5中现在能有这样的正气正风，与方圆方校长的一身正气是分不开的。他不看脸蛋，不看马屁，只看业绩，让我们广大老师都知道了，只要努力工作，只要做出成绩，我们就会看到希望。我非常感激方校长；我非常崇拜方校长；我非常敬爱方校长。在这个难忘的夜晚，请允许我献上一首歌，送给方校长。”

    方圆定定地看着主席台上这位长得实在是不怎么样的年轻女教师，感慨这位女教师真是胆大包天，在这样敏感的场合，竟然敢说这样的话。主席台上站着的，正是音乐教师、新学期提拔的教导处副主任于海燕。

    于海燕深情的目光已经在看着方圆，让方圆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于海燕动情地说：“虽然方校长很少关注过我，来东州5中一年来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20句，但我还是有几句心里话想跟方校长说。”

    原本喧闹的现场，此刻安静得不能再安静。全场的目光都在瞩目于海燕。方圆的心也被提吊得很难受：小于同志啊，你可千万别乱说啊！我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你可不要再给我添乱啊！

    大家摒住了呼吸，等等于海燕给出答案。

    于海燕说：“我曾经跟我的闺蜜讲，虽然方校长已经结婚了，咱也不能指望嫁给方校长了。但是我想说的是，找老公一定要找像方校长这样的，那是每一个女人最热烈的盼望！”

    方圆的脑门子有点出汗：我的个姑奶奶，可再别乱讲啦！

    于海燕说：“虽然我和方校长之间是不可能了，但我还是希望，择良师益友，也要像方校长这样的正派有才华的朋友。我把一首《朋友》，送给方校长，送给天底下所有的好朋友们，送给在座的各位好朋友！”

    阮少修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阮少修原本以为，于海燕要喝的歌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幸亏、幸亏，不是那首。这一首《朋友》，真地很适合唱给所有的其他朋友。

    从唱第一句开始，于海燕展示的不仅仅是她的唱功，更是包含在歌声里的浓浓深情。她的目光在这一刻开始，再也没有离开过方圆。

    方圆的心里说不上是怎样的滋味。坐在旁边的丁晓华小声感叹：“优秀的男人还是少了一些，如果每一个女人都喜欢好男人，这好男人还真不够分的。”丁楚珂酸溜溜地说：“爸，要不咱走吧。看不下去了。”丁晓华说：“戏还没开始，你就要走啊！”丁楚珂说：“我都不知道我坐在这里该干些什么？”丁晓华说：“看戏啊！多好看的戏！人生如戏，现在就在上演，为什么不观看呢？”

    丁楚珂坐下了。方圆站起来了。他走上主席台，对于海燕说：“谢谢你送给我的歌！小于主任，你的艺术功底相当了不得！我觉得你唱得非常好！不过呢，现在才晚上8点多，还没到做梦的时候吧！醒来，醒来！”

    全场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于海燕的脸通红通红。

    方圆说：“你说我到东州5中一年，跟你说的话不超过20句。今天小于你唱了这首歌，我看以后一年说不上10句了。”于海燕很不理解：“为什么呀？”方圆说：“本来我们之间没任何事，你唱了这首歌，是在一个不恰当的场合唱了一首不算恰当的歌，这会让别人以为我们之间有事。为了避嫌，我以后更不能接触你了。”

    于海燕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方圆说：“把不该有的心思，把有了也不可能实现的心思，都收起来吧。好好工作，在工作中做出成绩，就算是我们之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为了东州教育事业有更多有才华的同志顶起来，我也会推荐和提拔你的。”

    于海燕说：“谢谢方校长，我一定会好好工作。女人要在事业上、工作中进步，遇到您这样一身正气的好校长，靠工作努力，也是一样能够实现的。”

    方圆说：“是的。努力工作，是每一个同志会不会进步、能不能进步的基础！这是我评价同志的重要原则，是我提拔重用干部的重要前提。再一次谢谢你的歌！谢谢你的表白：你提醒了我，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要时刻提醒自己：面对越来越多金钱的诱惑、美色的诱惑，要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防微杜渐，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化危机为契机，将不利的局面，转化成有利的局面。转眼之间，方圆像拍案惊奇一般，将场面上的形势进行了彻底的扭转。

    丁晓华对丁楚珂说：“这场戏，现在看，精彩不精彩？”丁楚珂说：“很精彩。从被动到主动，从危机到契机，我又上了生动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