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在教育局忙了大半天才算歇下来喘口气，一股深深的疲惫感侵袭而来，让方圆很想闭闭眼打个盹。可是眼睛闭上的时候，眼前就开始几个女人乱转，孔双华、汪泉、宋思思、苏睿涵、周玉洁，让方圆的心里一阵烦躁。从道理上讲，与周玉洁的关系，基本上理清楚了，也说明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天没有见到周玉洁，心里竟然有一种微微的失望。苏睿涵，确实美得让人眼睛情不自禁地去看那张惊艳绝世的脸，去瞄那又白又嫩的脖子和胸前所能露出的每一寸肌肤，去看那白皙颀长的小腿，甚至还会去看长得标致而玲珑的小脚丫，可是一想到严松，就如鲠在喉，心里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种堵。汪泉，现在又沓无声息了，自己这个平民的子弟，与这种世家女之间有多远的距离，方圆真地说不清。

    想到这里，方圆拿出钥匙，打开那个私密的抽屉，取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万大全当时捎回来的照片。看看那两个婴儿，方圆的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父爱情绪。汪泉给自己说得很清楚，必须到了厅级，才能与两个儿子相见。方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己距离厅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甚至这可能是很多干部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把照片小心翼翼地装起来，放到了抽屉里。那里，还有两个信封。方圆把其中的一个打开，一张明媚的笑脸让方圆怦然心动。这是当初苏睿涵夹在信里的那张照片，清纯，美丽，可爱，妩媚，是倾国倾城的美，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的冲动。经历过生活磨难的苏睿涵，现在更多了几分知性的成熟，美丽依旧，却与清纯少女渐渐远去。

    再取出另外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打照片。文若星的艺术照，微微有些青涩，但也难掩女大十八变之后的那种美丽。固然比不上苏睿涵，比不了倪润清，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展现了她乐观、积极、主动的那种性格。这个小丫头，是敢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声喊“方圆我爱你”的话的；这个小丫头，不把自己这个老师当老师，敢于主动侵犯老师，逼着老师亲吻过她的90后。

    把照片放起来，锁好抽屉，方圆的心情复杂。好久没有与文若星联系过了，或者说因为自己太忙，根本忽略了她的存在。方圆忽然很想了解了解葛峰、文若星这些学生的学习情况。他拿起电话，拨给黄嘉伟的手机：“嘉伟，明天我去学校的时候，你把高二（12）班的上学期期末和这个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单给我看看。”黄嘉伟说：“好的，校长。”

    没有多余的话，方圆放下电话，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打电话来的，是新任副市长马良禾。方圆赶忙接了起来：“马市长，您好。”马良禾说：“小方，我已安排张善刚去教育局接你。”方圆说：“马市长，真地不用劳烦张主任了。我自己开车去，就可以。”马良禾说：“这怎么能行？你是我最最重要的贵宾，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本来我都准备亲自开车去接你，但是考虑到动静会太大，影响会不小，所以才让张善刚过去。他过去之后，会给你打电话。什么时间走，你来决定。我在家等着你。”方圆心里暖暖的：“谢谢马市长。”马良禾说：“明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总工会的同志们，要给我摆个面子，我想邀请你参加。”方圆说：“我大模大样地参加总工会的活动，不太好。”马良禾说：“明天的活动，我还邀请了大成公司的宋总、朱总和宋思思参加，工会试点工作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也一并庆贺庆贺。”

    嘿，果然是官场的老人儿，知道方圆的软肋在哪里。方圆说：“虽然我明天晚上没有安排，但实际上是我把一些事情向后推了推。”马良禾说：“那么就说定了，明天晚上参加总工会的活动吧。其实各位副主席，也是很期望能与小方你交流交流的。更何况，不久的将来我离开总工会，肯定不会再分管，那个时候，大成公司的事情，还需要未来的主席和副主席们共同来维护。”

    方圆说：“谢谢马市长，我明天参加总工会的活动。”马良禾呵呵地笑了：“好啊，我热烈欢迎。明天下午，还让张善刚去接你。”

    方圆看了看石英钟，已经5点多了。方圆收拾了一下手包，准备下班。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没有敲就被推开，方圆看到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方圆吃了一惊，连忙问：“小周，你这是怎么了？”

    来的人正是周玉洁。周玉洁一下子扑到方圆的怀里，失声痛哭，让方圆顿时手足无措：“小周，别这样，坐下来，有什么说什么。”周玉洁却把方圆抱得紧紧的，不肯松手。方圆说：“小周，这是在办公室。如果有人推门进来，可怎么好？”

    周玉洁松开了手，默默地坐到了沙发上抹眼泪。方圆说：“怎么回事？”周玉洁说：“你看看天涯，找到东州吧。你那那最热的那个帖子，写的是什么？”

    方圆重新打开电脑，登陆了天涯论坛，找到了东州吧，最热的一个帖子不用置顶也在最上面，因为回复的人很多。那个帖子的题目是《［小说］卖女儿铺就仕途路》。

    小说的第一篇，醒目的大字：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方圆很认真地读起这篇文章来。张善刚打来电话，方圆说：“张主任，请稍等我一下，我工作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不好意思啊！”张善刚说：“没事的，方局长。”

    方圆继续看“小说”。虽然地点换成了虚构的瓯江市，但谁都知道瓯江是东州市的母亲河；虽然周鹏有的名字换成了“同朋无”，傻子也能联想到这讲的就是“周鹏有”；虽然方圆的名字换成了“袁方”，但这两个字倒过来读就是“方圆”；虽然周玉洁的名字换成了“同璧清”，但凡东州政坛的人，都知道“玉”与“璧”是一种事物，“清”与“洁”就是最佳组词。小说虚构得有鼻子有眼，说同朋无为了当市委常委，甘心把自己的女儿同璧无献给所谓某首长的私生子袁方，在得到了这样一份特殊的礼物之后，袁方竟然跑到了钱塘市，与省里与其父亲有联系的老部下联系，力推同朋无，并最终让同朋元获得了省委常委会的任命，晋升市委常委。

    小说大加鞭挞了同朋无这样的父亲，无耻无德无良心，这样的父亲不配当父亲，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胜任市委常委？很显然，这是一篇精心炮制的“美文佳作”。

    读完了由5个篇章组成的中短篇小说，方圆闭上了眼睛。他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地方，那就是自始至终，没有对袁方进行批评。这构思的角度，立意的角度，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方圆看跟贴，短短的时间，跟贴已经有了17页之多。友们的态度不用相像都知道，有骂同朋无无耻的，有骂同璧清不要脸的，有骂袁方的，也有借机发泄私愤骂党和政府的。更有跟贴含蓄而鲜明地暗示：这件事好像是发生在东州的真事，而且是刚刚发生的。这个跟贴，是有意向东州这个地方来引导，让大家不知不觉就会联系到周鹏有，联系到周玉洁，联系到方圆。

    好厉害的阴招！麻烦了。方圆一阵头痛！

    政治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攻讦与陷害、谣言与诽谤，无时不在。这篇小说是谁写的？或者说是哪个利益集团的“杰作”，似乎是呼之欲出了。但没有证据证明就是这个利益集团来做的。写小说的人，已经事先消毒：纯属虚构。方圆也感到束手无策。

    时针已经指向了18点。方圆抬头问：“小周，这件事你爸知道吗？”周玉洁说：“我跟我爸说了。”方圆抄起电话，打给马良禾：“马市长，我这里出了一点麻烦，恐怕今天晚上不能过去了。我感到万分抱歉。”马良禾说：“是不是天涯论坛里有一篇影射的小说？”方圆吃了一惊：“马市长您也知道这件事？”马良禾说：“幸亏我有个儿子而不是女儿，不然的话，我也可能成为小说的主角啊！当然，副市长的敏感程度，比市长常委要弱。动了别人的蛋糕，人家不急才怪！不过，这就是政治，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更何况，小说里矛头直接指向周鹏有，对你，我看对方是很注意分寸，没有半句批评的话，很显然，对方也是有顾虑的。这件事就让周鹏有忙活去吧。小方，你来我家，咱吃吃的饭。”方圆说：“可是马市长，我与周玉洁之间确实是冰清玉洁的关系，我也不能这样被栽赃啊！”马良禾说：“没人会重视你的事情。玩政治，就要天天面对这样的诬蔑和攻击。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因为真要怎么样，党委、纪委看的是证据，而不是这些流言蜚语。”方圆说：“可是这确实伤害了我的声誉，更让周玉洁在教育局难做人。”马良禾说：“小方，太在意这些流言，只会徒增困扰。”方圆说：“不过，马市长，今天我真地没有心情过去。真是对不起了。”

    马良禾心里不痛快，却不能表现出来。他不怪方圆，内心却对周鹏有有了意见：都是你给惹的麻烦，让我与方圆之间少了一次重要的沟通交流机会。马良禾说：“没关系。明天晚上，我们再好好喝。”方圆说：“好，明天晚上我一定过去。”

    挂断电话，方圆的心比较烦！这些可恶的家伙，吃不着肉，也不想让别人好好地吃肉啊！

    方圆看着周玉洁：“小周，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处女吗？”周玉洁擦干眼泪：“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方圆说：“这个问题很重要。”周玉洁说：“我是处女。我家教很严的，上大学期间也没谈过恋爱。”方圆点点头。

    周鹏有的电话打过来了：“小方，看到天涯论坛的小说了吗？”方圆说：“我看到了，周叔。”周鹏有说：“这是在降低我的威信，让我一开始就顶着一个无耻父亲的大帽子，顶着一个市委常委头衔来路不正的大帽子来开展工作，对方的手段挺狠啊！”方圆说：“是这样的。”周鹏有说：“我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方圆说：“这个没用的，周叔。今天的这篇小说，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政治。马克·吐温的著名短篇小说《竞选州长》，写得多好！无论中国还是外国，这玩政治真需要有良好的心理状态，太善良的人，太单纯的人，太心软的人，玩不了政治。”周鹏有说：“是啊！这一回，对方也太狠了。我甚至可以想像到，是谁组织和策划了这一次的攻击。”方圆说：“周叔，这件事越早处理越好。时间晚的话，我们可能就被动了，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正好中了对方的诡计！如果让省里的领导、让市委王书记中了不好的印象，再挽回恐怕就难了。”周鹏有说：“是啊，我也担心这一点呢！”方圆说：“周叔，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够帮助您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