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全力是真不想去，但似乎又不能不去。毕竟马良禾是副市长，代表的是市委、市政府。不过，任何一次安全事故，都会追究政治责任，毕全力十分爱惜羽毛，不想在任何事情上背负政治的责任。想通了，毕全力说：“马市长，区委已经决定由罗殿章区长全权负责，陈奇志副区长协助罗殿章同志工作。这是政府事务，区委将全力做好后盾，尽全力做好支持和保障的工作。马市长需要人，我派人；马市长需要钱，区里拿钱。总而言之，龙湾区委，还有我毕全力个人，都坚决支持马市长。”

    马良禾心中冷笑：你不去才正合我意！

    马良禾说：“我只能表示遗憾！毕书记，我受王书记的委派，是一定要去现场的。到时候我作的承诺，毕书记能接下吗？”

    毕全力咬了咬牙：“我相信马市长一定会充分考虑龙湾区的实际。您作的承诺，我毕全力全部兑现！”

    马良禾说：“好，给我陈奇志的电话，我直接跟陈奇志联系。”

    马良禾赶到了现场，看到了人山人海的场景。方圆跟过来：“马市长，我来了。”马良禾说：“好，小方来了，很好。”

    一个警官跑过来：“报告马市长，龙湾区公安分局局长李震汉向您报到！”方圆说：“李局长是原来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马良禾说：“好，李局长，立功的时候到了。”李震汉说：“王楚尹局长交待，现场一切听从马市长和方局长的指挥。”

    马良禾的心像被小石头硌了一下。马良禾说：“好，去现场。”

    现场的气氛非常混乱，龙湾区的干部们都被围在旗杆前台的位置，老百姓群声鼎沸。马良禾冷静地看了看现场的局面，问：“受伤的学生们都已经送医院了吗？”李震汉说：“全部都送医院了。”马良禾说：“实验小学的学生全部回家了吗？”李震汉说：“是的，全部都回家了！”马良禾说：“我要去旗杆的位置，你安排几个人，护送我过去。”

    李震汉看方圆。方圆面容凝重，点了点头。李震汉喊了一嗓子，几个警察过来。李震汉下达指令：“护送马市长、方局长去旗杆位置。”马良禾说：“马上让龙湾区的同志给接一个话筒，或者小喇叭，我要对群众喊话。你准备好警力，随时准备逮捕一些捣乱分子。”

    李震汉说：“马市长，话筒我马上准备。逮捕群众，王局长有交待，一定要慎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出警。”

    马良禾说：“李局长，在这一次事件中，你是想立功呢，还是想担责？”李震汉说：“想立功。”马良禾说：“那就按我说的办！”李震汉看方圆。方圆态度坚决：“按马市长说的办。”李震汉说：“是。”

    马良禾挤到了旗杆下，陈奇志是在被人搀扶着站在那里，却不敢离去。他看到马良禾、方圆，苦笑一声：“马市长，方局长，让领导失望了。”马良禾说：“奇志同志，你一直坚守一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我马良禾不会让干事的人寒心，让不干事的人得便宜卖乖！”陈奇志心中一暖，眼泪流下：“谢谢马市长。”

    马良禾接过话筒，打开电源，对外面乌鸦鸦的人群大声说道：“市民朋友们，我是东州市政府副市长马良禾！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派，我来到这里，现场解决问题。请大家安静，听我说几句！”

    现场的嘈杂声很快小了许多。

    马良禾说：“市民朋友们，对于龙湾区实验小学发生了安全故事，造成多名学生受伤，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深感震惊！在这里，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作出如下承诺：一、所有受伤的孩子，都将得到免费的医治！由此所造成的创伤和后续的赔偿，等出院后，在受伤学生的家长与龙湾区委、区政府协商解决。市委、市政府将坚决支持受伤学生家长的合理要求！二、对于龙湾区实验小学出现的安全事故，市委市政府将严肃惩处相关责任人，惩处的结果会通过适当方式向社会公布，让市民公开！三、东州市政府将以这一次事故为教训，开展全市范围内的学校校舍安全大检查，发现一处隐患，排除一处，确保学生的人身安全！”

    现场有人唾骂：“都是放屁！我孩子受伤了，你***说话不腰疼！我现在要求赔偿40万，你能答应吗？”

    方圆也有些紧张起来。

    马良禾异常冷静：“我不能答应你的不合理要求。”那个人指着马良禾说：“家长们，我们不要说空话的副市长，揍他呀的。”人群顿时又骚动起来。

    马良禾厉声喝道：“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受伤学生的家长！市民朋友们，受伤孩子的家长们，现在已经全部都在医院；其他学生的家长也都接学生回家！李局长，现在马上把这个拖过来，让龙湾区教体局、龙湾区实验小学的同志现场验证，如果他是受伤学生的家长，我向他赔礼道歉；如果他不是家长，那他就是别有用心来扰乱社会秩序，对于这样的破坏分子和鼓动造谣分子，必须坚决打击！”

    那个人喊：“市长要抓群众啦！公安要抓群众啦！”

    马良禾说：“市长绝对不会抓群众，只会抓混在群众里的坏蛋！李局长，拿人！”

    几个警察冲进人群，当场把这个叫嚣得最厉害的人拿住，拉到了一边。这个人还在声嘶力竭：“警察抓人啦，公安抓人啦！”

    人群骚动的范围在扩大。方圆真有些害怕了。方圆也没有经历过如此的场面，真地很担心局面失控。马良禾对着喇叭大声说：“市民朋友们，我马良禾如果今天抓错了人，愿意辞去副市长的职务！愿意向全市人民赔礼道歉！给我马良禾几分钟的时间，如果他是受伤学生的家长，我现在就辞职！请大家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好吗？”

    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善良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果然，那个人不是家长，因为他说不出孩子的姓名、班级，更有他随便说的人名，由龙湾区实验小学的教导主任很快调出学籍表，根本就查无此人。

    龙湾区实验小学校长卓芷萱从马良禾手上接过喇叭，宣布这个人确实不是家长。卓芷萱把这个人所说的学生姓名和查询的结果向现场的群众作了说明。

    马良禾说：“请龙湾区公安分局立刻对这个人进行全面侦查：他为什么要来龙湾区实验小学？他是谁？他的身上有没有案底？明天，请东州市的新闻媒体向全市人民，向现场的市民朋友们公布。大家说，这样行吗？”

    现场的气氛扭转了。

    马良禾乘胜追击：“请市民朋友们相信市委市政府，相信我马良禾。现在，大家都散去吧。这里没有热闹可看。如果还有一些故意想扰乱社会秩序的坏分子藏在市民朋友们中间，你们的离去，就会让他们给暴露出来。大家散了吧！如果有人想趁机对龙湾区实验小学和其他公共设施进行打砸抢，那么请公安局的同志们，和富有正义感的市民朋友们，一起把这些坏人抓起来，好不好？谁也不愿意看到龙湾区实验小学明天被打砸得不能让学生上学了，对吧？“

    人群之中，正面的回应之声响了起来。马良禾再一次朝大家鞠躬：“谢谢大家了。我马上要和市教育局方圆局长，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学生，保佑这些学生都能尽早恢复健康吧！”

    马良禾第三次温情地冲着市民们鞠躬。不知道谁带头，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人群也渐渐散去。那些混在人群里的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此刻也没有办法再想趁机捣乱了，也跟着人群散去。

    马良禾转过脸，对李震汉说：“还有谁滞留现场，一律先抓起来。不可能有家长了，围观的群众也回家了。对那些想趁乱找事的人，不用客气！”

    此时此刻，马良禾想起了自己当年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指挥若定的场面，心中竟有几分怀念和留恋。以后，现场指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再也难以让人看到自己现场应变的大局观了！再创造新的政绩，就要另想办法了。马良禾不免多了几分遗憾！不过，眼前的这个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住，那就不是我马良禾了！化危机为机遇，把灾难变成升官发财的契机，放眼东州，大概也只有我马良禾能做到！

    方圆一直站在马良禾的背后，看到马良禾现场指挥的高超政治艺术，有软有硬，对人民群众软，对坏分子硬，心中对马良禾无比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