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不想和周玉洁把关系闹僵，尤其是在孔双华与周玉洁过招之后，方家与周家的关系变得微妙之际。方圆温和地说：“小周你先坐下。”

    周玉洁毕竟是大家闺秀，最初的冲动之后，就是冷静。她坐在了沙发上，等待方圆的解释。

    方圆说：“本来，我是准备下班后去跟周叔见面的。但是，我刚刚接到市委组织部盛部长的电话，明天的园长竞聘考试，我还要去出题。”

    周玉洁惊讶：“明天要笔试了，试题还没有搞定？”

    方圆说：“为了不让试题泄密，为了明天真正能够比拼大家真实的水平，市委组织部和市人社局决定今天晚上印试卷，市监察局全程监督。我作为出题人之一，肯定会被集中起来，手机没收，谁也见不到。就算是我不出题，恐怕作为本次竞聘考试的主管单位负责人，我也要被集中。原来没想到这一点，所以我答应你；现在，我就要去市委组织部了，晚上连家都不能回。我相信周叔一定能够理解，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理解。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周玉洁点点头：“那么明天晚上，你还需要集中起来吗？”

    方圆说：“我估计，明天晚上不用集中了。一共60多份试卷，一下午的时间，肯定就批阅出来了。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如果为了分数保密或其他原因，也有可能集中起来的。”

    周玉洁说：“我知道了。那你去忙吧。我爸从南美洲回来，了解到很多的信息，想和你沟通沟通。另外，我爸还给你捎回来一点南美洲的特产，也想当面交给你。”

    方圆说：“代我谢谢周叔。如果我和我的家人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等我和周叔见面的时候，当面赔罪。我们一定能够找到达成共识的办法，加深我们之间的情谊。”

    周玉洁默然。情谊，是情还是谊？如果是情，为什么如此让人纠葛？如果是谊，为了谊，值得爸爸这样大的投资吗？值得自己这样把初吻和初摸奶都送给了方圆吗？

    方圆说：“要不，我现在给周叔打个电话？”

    周玉洁说：“不用了，我跟爸说就行了。方圆，做好工作是第一位的，其他事情再重要，都可以先往后放一放。你去忙吧。我知道幼儿园园长笔试这件事很重要。”

    周玉洁走了。方圆想了一想，给孔双华打去电话：“双华，今天晚上我要在市委组织部集中，一晚上不回家，手机也要没收。是为明天东州实验幼儿园园长竞聘的笔试。”

    孔双华说：“又要通宵吗？”

    方圆说：“很可能是这样。考试卷要连夜印，组织部、人社局、教育局好多同志都要被集中起来。”

    孔双华说：“工作多，压力大，别太操劳了。”

    方圆说：“你也是。双华，都是我不好，我们还要把日子过下去，对不对？”

    孔双华叹了一口气，说：“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心里能有我们娘儿俩，别把睿睿给忘了。”

    方圆顿时觉得压力减轻了许多。夫妻之间的隔阂，似乎因为这一次短短的通话而悄然消逝。或许，这就叫台阶，一个给自己、给妻子缓和关系的台阶。

    方圆到了市委组织部，见到了盛治仁。盛治仁说：“先吃饭吧。机关食堂，工作餐。”方圆说：“盛部长以身作则，是小方学习的榜样。”

    说是以身作则，其实还是让方圆享受到了特别的待遇。方圆跟着盛治仁，进的是市领导吃饭的小食堂。饭菜的质量，比外面大食堂也肯定要好一些。外面是大锅饭，里面相对来说，就是小炒了。

    吃完饭，再一次回到盛治仁的办公室。盛治仁说：“小方，省委组织部贝部长很关心这一次实验幼儿园园长的竞聘，今天还打来电话，叮嘱这一次在教育局搞的用人制度改革探索，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总结出可供借鉴和推广的经验来。”方圆说：“其实我只是想为实验幼儿园挑选出一个好园长来。”盛治仁说：“咱国家的改革，目前在不断走向深入，特别是在经济改革和社会管理方面，与三十年前相比，简直就是翻天覆地。但是，我们的政治体制改革，具体到人事制度改革，虽然也在进步，但步子迈得不大。说得直白点，还没有脱离上级任命下级的大圈子。因此，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小的改革试点，都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因为这样的改革不会影响到全局，但能给顶层设计提供经验。想想看，这个实验幼儿园园长最终的任命，还是要由教育局党委来任命，但园长产生的过程却是比才干、比水平，田忌赛马，各自争先。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我在想，如果我们全市的处级干部都是用竞聘的方式产生，最终的任命是由市委或市委组织部来决定，既符合我们的党情国情，又能真正选拔出一大批优秀干部到重要领导岗位，从而激发干部队伍的活力，也能更好地推动东州各项事业更好更快地发展。”

    方圆此时才真正明白，这一次幼儿园园长的竞聘，竟然包含着这样多的政治内涵。本是无心之举，结果柳树成荫。是啊，竞聘的方式，产生的是最优秀的人才；这最优秀的人才，也需要教育局党委的正式任命。如果教育局党委不认可，不任命，这个优秀人才一样不会有施展才华的舞台。好一个党情、国情啊！

    这个时候，盛治仁才提到了主题：“小方，考试的试题呢，目前知道全部试题内容的，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做好试题保密工作，我责成专人，分别从市委党校、东州师范大学、清江师范大学、省委党校、清江大学、杭江师范大学搞了6套试题，而我亲自动手，从这6套试题里各取一部分，并加上了东州市情、政情的内容。竞聘幼儿园园长，教育局长的意见肯定也很重要。所以，最后一个大题，题目就留给你了。”

    方圆说：“我的试题很简单，如果你来担任实验幼儿园园长，你准备怎样让实验幼儿园成为教育质量最优、人民群众最满意的优质幼儿园。”

    盛治仁说：“不错，这个主观题，最能看出水平，也最具实战性。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是教育局长，你来看看试题。”

    盛治仁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试题，交给了方圆。方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惊叹道：“这套题，就算是我来回答，恐怕也只能拿四五十分。”盛治仁说：“是啊！没有难度，难以挑出优秀人才。我相信，最拔尖的那一位，一定会取得七八十分以上。再加上你出的这一道题，就是我们明天的试题。走吧，我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市郊的宾馆。”

    坐着盛治仁的车，方圆来到了市郊的一个宾馆。在这里，方圆见到了教育局政工科的几个同志，见到了孙红军，还有人社局、组织部的一些同志。盛治仁说：“同志们，由于明天的幼儿园园长竞聘考试，非常重要，所以，大家的所有通讯工具都要全部上交。现在，请监察局和组织部的同志，把大家的手机都收一下。有一部交一部，有两部交两部。并请大家互相监督，还有谁偷着打电话。”

    就这样，组织部的一个同志，收了一大袋子手机，交给盛治仁。盛治仁说：“这些手机，今天晚上就归我保管了。明天考完试，再还给大家。现在，我把今天晚上的分工，说一下。”

    具体的工作，盛治仁和方圆等领导是不用具体干的。方圆觉得骨头架都要散了，白天的巨大工作量，让方圆疲乏不堪。方圆回到分配给他的房间，简单地洗漱之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